第1853章 鑰匙

  斯伯納克去哪？

  這可以是個簡單的問題，也可以是個複雜的問題。關鍵就在於斯伯納克這個人身上，魔王豈是普通人，想他銷聲匿跡那麼久，才給艾達華星摸到那麼一絲線索。如果他蓄意藏匿形蹤的話，只怕沒那麼容易好找。

  就像這附近，除了斯伯納克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搭起來的石門之外，就再也沒有魔王留下的半點痕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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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他好端端在這裡擺個石門，是什麼個意思？」

  找不到線索，奧法西斯乾脆不找了。現在的他哪有半分大帝的樣子，倒是像那些傭兵，他坐在一方大石上，拿出一根菸斗抽了起來，還對艾倫說：「這東西還是你們總統送我的，連帶還有幾句菸草，抽起來感覺還不錯。就可惜現在地球局勢不好，地表大概也沒人種植菸草了，否則得讓莫比特那個小氣鬼再給我送一些菸草來。」

  艾倫搖頭，心想難道奧法西斯在黃金之城上的威嚴全是裝出來的。不過他承認，這樣的奧法西斯相處起來更為輕鬆一些。至於周圍的護衛，他們是奧法西斯的親衛，早見慣大帝這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倒是見怪不怪了。

  艾倫伸手輕觸石門，他想了想，指尖突然冒出一朵黃金焰來。金黃色的火焰像是落到了紙上一般，迅速在石條上擴散了開去，燒灼出一片焦黑的顏色。可卻仿佛受到什麼力量的干擾，只擴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範圍，便停了下來。艾倫眼睛亮起，哼了聲退後幾步，突然氣勢驟升，從他腳下升起片片黃金王焰。

  金黃色的火焰以他為中心擴散了出去，頓時整個空間的景物都開始扭曲了起來，更是出現條條黑色的光帶猶如裂痕般延伸遍布，這明顯是兩股力量對抗的結果。可打一開始，奧法西斯就沒察覺到什麼力量，當下大帝再坐不住跳了起來，摘下菸斗罵道：「原來咱們給斯伯納克擺了一道？」

  黃金王焰不斷擴散出去，與之對抗的力量漸漸不敵，金色火焰的擴散速度便加速起來。火焰蔓延開去，整個空間烈焰升騰，當艾倫收起金色火焰時，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原始森林，周圍出現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異生物。它們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突然跑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一臉呆滯的護衛們，還有抽著悶煙的奧法西斯。

  艾倫看向大帝，後者摘下菸斗嘆道：「斯伯納克的規則是混亂，利用混亂之力製造出這麼大規模的幻境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連我都沒察覺到咱們一下星艦，就已經撞進斯伯納克的幻境裡，你是怎麼察覺的？」

  「斯伯納克是個自負的人，他留下這片幻境並非為了阻止我們，而是為了試探我們是否有資格找到他，或許說是否有資格和他見面。以他的能力，想要把幻境變化得與真實無異應該不難，可他偏偏沒有這麼做。想想一路走來的孤寂便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綻，想這顆星球如此豐富的氧氣含量，又怎麼會連一隻生物都沒有？還有那座石門，他擺明了告訴我們門就在眼前。可能否找到開門的鑰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故意處處留下線索，由此可見，他非但還在這顆行星上，且不怕我們找到他。」

  奧法西斯嘆道：「這傢伙的確自負，可也虧得你細心，換我就沒看出這麼多門道來。」

  艾倫搖頭：「你不是沒看出來，而是根本不擔心會找不到斯伯納克。若論自負，陛下你也不輸給他多少。」

  奧法西斯尷尬地笑了兩聲。

  這時鼓掌聲響了起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分析得很透徹，沒錯，奧法西斯跟我都是自負的人。我知道他回去之後，用不了多久你就會來到。正好，我有一樣東西想跟你們分享。但，只允許你們兩人過來。」

  艾倫看了大帝一眼，後者對護衛道：「聽到了吧，你們乖乖留在這，等我們回來。」

  那邊艾倫已經化成一道金虹沖天而去，奧法西斯咧了咧嘴，說了聲「年輕人就是沒耐心」，然後邁開大步奔跑起來。一個天上飛掠，一人地面狂奔，兩人速度卻是不分上下。大地迅速在他們的腳下往後退去，很快他們就離開了原始森林。他們經過了大地，穿過河谷，越過山脈。斯伯納克總是不斷在路上留下微不可察的線索，卻沒有一樣能夠漏過艾倫的雙眼，奧法西斯乾脆偷起懶來。只盯著頭頂上那抹虹光，然後咬著菸斗跟著跑就是。

  等他們停下來時，已經遠離之前逗留的那片原始森林足有兩千公里以上。他們站在一片河谷中，河谷里青草叢生，前面一座山崖聳立，上面飛撞下來一條瀑布，激撞出大片的水花。水氣瀰漫，以至於河谷里懸掛著三四條彩虹。

  斯伯納克就在其中一條彩虹底下，那邊的空間出現大片扭曲的現象，他抬起一隻手，有無數巨岩、樹木、灌木等浮空而起，然後一陣扭曲爆成團團灰色的物質。這些東西又凝聚在一起，形成不知什麼材質的物質。它們光滑、平整，不斷在空中自行組合，再堆砌到地面之上。

  艾倫和奧法西斯交換了個眼色，現在斯伯納克在建造的東西看上去是一座大門。他使用這顆星球本來的東西，卻用自己的力量將之打磨提煉，形成新的物質。再用這些物質來砌出一座大門，眼下斯伯納克已經搭好了大門的框架，還有門扉以及其它細節需要完善。

  空間的扭曲在這個時候消失，斯伯納克放下手，看上去是打算暫時停止手上的工作。他轉過身，另一隻手上托著個金黃色的心臟，這顆心臟仿佛活著般，竟然在微微蠕動。每次蠕動，便會在表面浮現一片燦爛的金色光芒。奧法西斯看在眼裡，沉聲道：「老傢伙，把黃金火種還給我！」

  「這原來就不是你們艾達華星的東西，又哪裡來的歸還一說？」斯伯納克身上仍套著件斗蓬，不知道是因為光線的原因，還是魔王力量使然。他明明正對著艾倫兩人，可哪怕他們兩個至尊，也無法看清斯伯納克的容貌，只能看到一張模糊的臉。

  奧法西斯咬著菸斗嘀咕道：「你說得沒錯，這玩意的確不是我們的。可我們已經保存了它很久了，更是我們的精神象徵，身為艾達華星的皇帝，我總不能任由你揣著它到處跑。」

  斯伯納克微微一笑：「比起虛空天火來，你倒是可愛得多。至少不會礙著面子死不認帳，奧法西斯，這東西我用完了自然會還給你。」

  艾倫上前一步道：「斯伯納克陛下，我也想懇請你把黃金火種交出來。現在宇宙黃昏已經降臨，我懷疑這個東西，是關係到對抗宇宙黃昏的關鍵之物。請你讓我確認一番……」

  「如果不是，你會交還給我，還是還給奧法西斯？」魔王淡淡道：「火種我是不會交出去，有本事你們就來搶好了。不過在那之前，先讓我跟你們分享一些東西，之後你們再做決定好了。」

  艾倫看向大帝，後者點頭道：「也好，我也想知道這傢伙放著好好的魔影國皇帝不當，搶了我們的火種又玩起了失蹤，究竟是為了什麼？」

  斯伯納克那張臉依舊模糊，卻能夠讓人看到他在笑。是的，他在笑，他轉身看著那扇還沒搭好的門，道：「艾倫應該知道我是怎麼來的，我誕生於一種尋求寄託的情感，我的存在只是為了讓她有所慰藉，安慰自己沒有被捨棄。所以那時的我知道真相之後先是憤怒，然後是怨恨，於是我離開了那個地方，這才有了後面的故事。」

  「我創造了一個帝國，我成為了至尊，在那段已經褪色的記憶里，我瘋狂追求著一切。權勢、資源、力量，我需要用這些東西來證明我自己。證明我就是我，而不是某個人的替代品。那時的斯伯納克，才是真正的魔王。」

  「但是後來，我開始厭倦了。權勢，我已經是阿加雷斯最大帝國的皇帝，只要我願意，可以隨時讓宇宙陷入恐慌之中，我的權勢早已通天；資源，阿加雷斯的確資源緊缺，但我想要什麼，有什麼是拿不到的？力量，我位晉至尊，就算虛空天火也在我的手下討不到什麼好處，我已經到達這個宇宙所能夠容納的力量極限。再往前一步，就是無盡虛空。」

  「於是有一天，我突然發現，自己曾經追尋的東西，好像變得全然沒有意義起來。於是我選擇沉睡，以此來渡過無盡時間，也給我留下思考的時間。我開始思考，創造者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他所走過的路有什麼意義，宇宙黃昏又代表著什麼。」

  「然後就是無盡的探索。」

  斯伯納克伸出手，遙遙地捉了一下面前這扇大門：「我找到了新的興趣，新的關注點。在那一刻開始，其它的東西我再不放在心上，所以我可以容忍弗里烏斯的存在，甚至暗中給他資源，把他培養成另一個至尊。他以為我假想敵，可他卻不知道，我從沒把他放在敵人的位置上。」

  「之後則是你，艾倫，我把魔影國送給了你，因為你是黃昏一族。而我，來自於你們這個種族之手，也算是一點遺贈吧。當然，至於你能否坐穩皇帝的位置，我不關心。不過現在看來，你幹得還不錯。」

  「最後就是它，它是我追尋的終極目標，它是打開創造者那個世界的終極大門。」斯伯納克轉過身，看向手中的心臟：「而它，便是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