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6章 決裂

  這是蘭傑的黃昏！

  當日在鐸比亞出使時，艾倫曾向弗里烏斯展現過這一式。不過當時他只起其意，這十式中殺力已經超過斬天的最強殺技並沒有完全釋放出來，所以嚴格說來只展現了半式而已。可現在卻和當日完全不同，單是那遍布蒼穹的浩沸殺意，便比當日不知道要強上幾百上千倍。

  艾倫是動了真怒。

  弗里烏斯卻末見動作，他只是微微眯眼，如同一個旅人駐足觀賞著一次落日黃昏。可在至尊的眼中，那片迷離瑰麗的光色里卻飽蘊著恐怖的能量，那是真正能夠毀滅星球的殺招！

  黃昏正漸漸降下，所有雲層已經被黃昏的光芒所滲透，仿佛一潑金水漫天澆下，將萬物盡染。在那絢麗的光芒里，卻又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惆悵和哀傷。如同行將逝去的摯愛在懷中瞥去最後一眼，那種無名狀的哀傷，便連弗里烏斯的心弦也為之撼動。黑帝皇的眼角處微微泛起霧意，他訝然，要知道現在能夠影響他心緒的人幾乎沒有。更別說通過一招殺技向他傳遞來如此厚重的情感，讓他心弦微亂，這種現象還是第一次。

  他看向了艾倫，若有所思。

  黃昏降臨。

  這時，天上無風無雲。所有物質在那片緩慢降下的壯麗光色里如同青煙般散去，它們失去了原有的顏色，然後又失去了存在感，最後從空間中被輕輕抹去，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濃雲、風雪甚至連昏暗的天色，都淹沒在了那黃昏的光色里，悄然無蹤。

  

  可就在弗里烏斯要迎上這根本避無可避，唯有選擇硬撼的殺式時。艾倫突然「咦」了聲，然後那已經快要落下的黃昏之光開始暗淡起來，然後一點點地往上升起，最後盡數消失在天際。

  世界重回昏暗。

  弗里烏斯怒道：「你幹什麼，難道你覺得我接不下你這一招！」

  艾倫置若罔聞，弗里烏斯冷哼一聲，抬劍就要殺去，卻聽艾倫驟然大喝：「不好，有人侵入了陰影之巢！這股氣機……這股氣機是黃昏之子！」

  他舍下弗里烏斯，帶起一條金虹直撲地面。弗里烏斯一愣，隨後追向艾倫，心道這小子要是敢耍自己，一定要讓他好看！不過和艾倫打了那麼多次交道，對於艾倫的為人他倒是比較清楚。艾倫是不會以這種方式避戰的，如果說有什麼重要得讓他舍下自己，那恐怕真的就只剩下黃昏之子了。

  想到這，弗里烏斯眼睛微眯，嘴角掛著一抹冷笑。他心想自己在這跟艾倫交戰，那邊黃昏之子竟然想撿漏，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轉眼兩人已經掠至地面，艾倫朝地面指去，牽扯了一抹尚末散盡的黃昏之光，頓時一片柔和的金光降下。金色的光華落到地面，凍土顏色退盡，變得透明起來，然後像虛幻的幻影般消失了，露出一個直通地底的圓形缺口來。那片金光還在下降，所至之處物質盡歸虛無。

  弗里烏斯伸出感知的觸角，想要趁機解析艾倫這式黃昏，不料他的感知一接觸到那團金光，便傳來灼燒之感。他的感知觸角別說探進那團金光里，只是一沾，便和那些物質般同歸虛無，而且無法恢復！弗里烏斯頓時試出黃昏的厲害之處，如果只是湮滅物質，他也可以辦到。可艾倫這式黃昏，卻不是湮滅那麼簡單，那是從本源上抹消物質或能量的存在，甚至連虛無縹緲的精神力量也可以完全抹去。

  簡單點說，一旦被黃昏所損所傷，那根本是無法恢復的，哪怕至尊也是如此。畢竟，黃昏所抹去的是萬物根本！

  弗里烏斯心中一驚，他現在有些慶幸黃昏之子出現打岔。否則以他的脾性，剛才根本不會去解析黃昏就直接迎上去，那個後果連他自己也無法預測。他看著艾倫的眼神不由凝重了幾分，這種殺式在身，艾倫堪稱至尊殺手也不為過了。

  黑帝皇卻是不知，數代黃昏種的布局非但是要令黎明之子擁有對抗黃昏之子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對付造物主。所以他們留給艾倫的傳承，除了每個人自己的人生經驗之外，還留給艾倫足以對抗造物主的能力。從無盡劍裝到永恆壁壘，無不如此。而黃昏，作為最強的一式殺技，根本就是為了抹殺造物主而被蘭傑創造出來的。

  只是就連蘭傑，也沒有達到艾倫現在的破壞力。現在的這式黃昏，是艾倫在蘭傑的基礎上，融會了泰勒對劍道的理解，以及用黃金王焰作為力量的基礎而加以改進演化出來。

  於是，才出現了能夠從本源上抹消事物的這式黃昏！

  每位至尊皆有自己的規則。

  弗里烏斯的黑暗、奧法西斯的平衡、斯伯納克的混亂，無不如此。而艾倫的黃昏王焰，它的規則便是燃燒！毀滅！黃昏一式，則是將這個規則演化到淋漓盡至。

  這時，艾倫兩人已經進入了地底世界，通過那些互相連接的空間通道，片刻後兩人已經出現在群星之井旁邊。從湖面看去，湖中星光暗淡，不時有昏黃的光河閃現，陰影之巢里正在翻天覆地。弗里烏斯冷哼了聲，當先躍進湖裡，艾倫跟了過去。轉眼兩人便從陰影之巢那一邊的大湖裡破水而出。一金一黑兩道虹光劃破了空間，落往大殿。卻見那裡一個黑騎士手持巨劍，不斷揮灑出昏黃的劍光，大片大片的劍光把諸多陰影生物斬滅絞殺。

  見艾倫和弗里烏斯掠來，那黑騎士發出一聲長嘯，突然源力狂涌，化成一顆流星轟向兩人。那決死的意氣再清晰不過，竟是打算跟艾倫兩人來個同歸於盡。

  可惜他撞上了至尊，而且是兩名。

  弗里烏斯的無光長劍橫掃出去，撲來的黑騎士腰際突然閃過一條黑色的光線，然後黑騎士的身體連同源力就這麼被一劍斬斷！他那頭盔中驀然亮起猩紅的光，還要拼命，一道金色的光線垂直從他身體中間處沒過，和之前的黑色光線形成一個十字狀。黑騎士眼中的紅光迅速消失，在艾倫和弗里烏斯經過他身邊時，這名君王裂成了四塊，掉到了地上。

  艾倫落到大殿之前，想也不想便沖往門裡。弗里烏斯如影隨形，兩人迅速通過門中通道，撞進一個大廳中。這座大廳古樸神秘，大廳里聳立著一根根石柱，石柱間纏著鐵鏈，鐵鏈上垂掛著一塊塊發出碧綠光芒的晶石。晶石的碧光照亮了大廳，就見大廳深處有一個高台，台上一張純由碧綠晶石雕成了的王座上，黃昏之子正坐在上面。他戲虐般地看著兩人，嘴角掛著一抹冷笑，手中握著團昏黃的光球。

  看到那個光球，衛臣就知道那是某一代黃昏之子留下的意志，當下倒抽了口氣。

  「來得太慢了，黎明之子。」黃昏之子仿佛沒看到弗里烏斯一般，微笑著對艾倫說，「我還想著等我走的時候，你會不會還沒趕來。但現在看來，你總算還沒有那麼遲鈍，可依舊太慢了，這就是你們的布局，每一個黃昏種留下一道意志，就妄想對抗我和造物主？」

  「那麼我想問問，如果你少了一道黃昏意志，甚至兩道，還能不能對抗得了我呢？」

  弗里烏斯化成一道黑光閃移了過去，直撲王座上的男人：「我才不管你是什麼東西，現在，把黃昏意志給我留下！」

  無光長劍揮出一蓬黑色劍光斬向黃昏之子。

  黃昏之子夷然不動。

  劍光斬下，將黃昏之子和王座均一分為二。弗里烏斯一怔，站定下來，罵了聲：「該死，他已經走了。」

  那王座上的身影果然漸漸變得透明起來：「終於發現了嗎，沒錯，這只是我留給你的一道影像而已。黃昏意志已經在我手裡，黎明之子啊，這麼一來，你好像就無法穩操勝劵了。你要怎麼辦呢?是去回收最後一道意志，好多幾分勝算。還是立刻就來找我決出勝負？不管如何，我等著你，你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我。」

  「不過你得快點，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得快點。否則，黃昏完全降臨了，你再來找我，可就沒有意義了。」

  轟隆一聲，王座散架，黃昏之子留下的影像也閃了兩閃消失了。

  「所謂的黃昏之子也不怎麼樣嘛。」弗里烏斯冷哼道，「竟然不敢留下來應戰，看來也只是蛇鼠之輩。不過竟敢耍到我頭上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說你知道去哪裡找他？告訴我，他在哪裡？」

  弗里烏斯看向艾倫。

  後者沉默地站在那，片刻之後，才回敬弗里烏斯的視線：「這事你得負起全部責任，弗里烏斯，如果沒有你搗亂的話，他就不會拿到一道黃昏意志！」

  「整整五代黃昏一族的布局，可能就這麼毀在你手裡！」

  弗里烏斯沉下臉：「那你打算怎麼樣，跟我在這裡再戰一局嗎？那我求之不得！」

  艾倫深吸了口氣：「我現在沒空理你，但是弗里烏斯。這事沒完，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兩國之間的協議作廢。對於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會有所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