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叔孫通

  「溜須拍馬？」

  叔孫通冷笑，道：「張良先生，你說在下溜須拍馬，胡說八道，在下倒想問張良先生一句，下面這些人打著起義軍的名頭，所過之地，可有給天下百姓帶來任何好處？」

  

  「不，他們沒有！他們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天下，而不是天下人的死活，更不是這天下如何發展，這一點，你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所以你對你的韓王感到失望，最終，你全力相助劉邦！」

  「你十分清楚劉邦的為人，此人雖出身低賤，不是貴族，然而正是因為他出身低賤，他明白天下百姓想要的是什麼，他能體會天下百姓所受之苦。在他大軍所過之處，向來待民如子，更有蕭何這等大才在後方為他治理一切！」

  「你問陛下，為何殘殺天下貴族，唯獨放過你？陛下回答，因為你選擇了劉邦，其實不無道理！」

  「雖然陛下殺了劉邦，但這只是江山之爭，在我大秦武帝眼中，這天下各路叛軍，唯獨劉邦稱得上英雄豪傑。所謂項羽之流，不過莽夫，頂著華麗的貴族頭銜，實際上卻做著強盜的勾當。他們沒資格坐穩這江山，唯有劉邦一人，才是我大秦武帝唯一看得上的對手。因為是對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然劉邦太弱，所以劉邦必死！」

  「他手下一眾大將，皆與他同生共死，不離不棄，陛下以防後患，必殺之！」

  說著，叔孫通目視張良蕭何二人，道：「至於你二人，完全不一樣。你等二人皆心繫天下，自有一番報復。你們選擇劉邦，只因為你們看出天下的希望皆在劉邦身上。陛下深知你二人心思，若你二人為我大秦效力，必將造福天下，使我大秦歌舞昇平。你們是聰明人，遲早能明白陛下的心思，所以陛下可以不殺你二人。現在，張良先生，你告訴在下，在下之言，有何不對？」

  張良蕭何聽著叔孫通的話，臉色一變再變，最終忍不住低下頭去。

  他們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此前，他們完全不明白嬴守的用意，並不是說他們不夠聰明，而是因為他們太聰明了，想得太多，卻忽略了最本質上的問題。

  其中，張良的確是貴族出身，但他的抱負，和下面那些貴族完全不一樣。他想要的僅僅只是有一番作為，而不是得一片天下。

  蕭何更不用說，能從一開始就扶持劉邦，他的心思早已經暴露。

  如今，天下戰亂基本上已經平定，他們已經沒有了反抗之力，而且只要嬴守善待天下，他們也無法生出反抗之心。

  以上種種，無論從何而說，除造反這條罪之外，他們都沒有必死的理由。

  「我明白了！」

  忽然，蕭何眼睛一紅，落下淚來。在劉邦身死後，多日來的鬱悶此刻忽然解開，令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伴隨著一聲輕響，他整個人直接跪在嬴守身後，俯首道：「蕭何明白了，大秦武帝陛下心胸似海，只因蕭何一己之念，便寬恕蕭何造反之罪，此乃天恩浩蕩，蕭何拜服。還請陛下給蕭何一個機會，讓蕭何報答陛下，報答這片天下！」

  一旁，張良目光閃爍不定，眼看蕭何俯首，他終究忍不住閉上雙眼，跟著跪倒在地。

  「張良願付出一生一世，為我大秦效力，為陛下效力！」

  說話間，兩人徹底被嬴守魅力折服。

  這是一個令人敬畏的君王，也是一個令人愛戴的君王。

  他鐵血殺伐，面對敵人，從不容情。面對屍山血海，從不眨眼。

  然而，在他鐵血殺伐之下，隱藏著的卻是令人感到溫暖的守護，他的心胸，令人不得不服，他的魅力，令人不得不敬。

  「好了，子房、蕭何，起來吧！」

  面對二人俯首，嬴守眼中閃過一抹滿意之色，親自彎腰將二人攙扶起來。

  「你二人能乃天下大才，朕是真的喜歡你們啊！如今，我大秦經此一戰，全國境內，儘是殘垣斷壁，正是需要能人治理之時，你二人能為朕分憂，此乃朕之大辛，天下大辛，朕又豈能不給你等機會？」

  嬴守伸出大手，輕輕拍著二人的肩膀，沉聲說道。

  「陛下！」

  聞言，兩人只覺心中一震激盪起伏，忍不住淚流滿面。

  自古以來，君臣之間，最大的遺憾便是能臣遇不到明君，明君碰不到能臣。

  如今，二人滿心抱負，竟能得嬴守如此賞識，兩人感動之餘，恨不得為嬴守拋頭顱灑熱血。

  「好了，不必說了，待得此事了結之後，隨朕上殿！」

  嬴守微微一笑，君王鐵血柔情，在這一刻被他施展得淋漓盡致。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今得蕭何張良兩位名仕，可謂我大秦之幸，天下之幸！」

  一旁，叔孫通看著這一幕，頓時抱拳笑著說道。

  「哈哈哈，是啊，天下大辛，朕之大辛！」

  嬴守哈哈大笑，轉而看向叔孫通，道：「不過朕更因為得你一知己而感到榮幸，叔孫通，其實朕有時候都不得不懷疑，你是否真的在溜須拍馬，為何朕的心思，天下人都尚未看透，唯有你一人看得如此清楚呢？」

  叔孫通聞言，微微一愣，隨即連忙笑道：「陛下說笑了，下臣不過心有所感而已。其實這番話，若陛下詢問下面百姓，他們也能說出來。不能說下臣明白陛下的心思，倒應該說陛下明白下臣的心思，明白天下人的心思！」

  「哈哈哈，好，說得好。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但你說話的確好聽。嗯，以後沒事，多說幾句話。這執掌天下，雖權力無上，榮光一時，然高處不勝寒，還得多聽幾句好話才行啊！」嬴守哈哈大笑，十分滿意道。

  「諾！」

  叔孫通抱拳應諾，忍不住苦笑道：「下臣想做一賢臣，既然陛下如此要求，說不得下臣只能賠上一生，做一個溜須拍馬之臣了！」

  此話一出，再次引得嬴守哈哈大笑。

  一旁，蕭何，張良二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雖說叔孫通說話，難免有溜須拍馬之嫌，但這一刻，兩人對叔孫通卻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