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說不羨慕是假的

  一隻無形的巨掌托起了上界。

  而操控著靈力凝結成的巨掌的，正是林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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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又一個月的努力修煉，林玄真如今已不用再親手托著上界傳輸靈氣，能夠在一定範圍內自由活動了。

  本源道種抽出的嫩苗長勢喜人，有林玄真兩倍那麼高，差不多有成年女子手腕粗細。

  因為林玄真把重心放在補充上界的仙靈氣上，而本源道種也吸取了原本該供應給修真界的大量靈氣，下界的靈氣濃度將會有個明顯的下降。

  等到本源道種抽出的細長嫩枝漸漸變得柔韌，產生的靈氣也會緩慢增加，如此一來，下界的靈氣也會慢慢恢復。

  只是暫時的下降，應該不會引起修真界的恐慌吧？

  林玄真搖了搖頭，小師侄和小徒弟都沒發來傳音，想來絕靈海域之外一切安好。

  她眼下的任務，主要還是守護天柱的成型。

  本源道種真正長成天柱之日，聯通上下界的那天，兩界合一將共享同一個本源道種作為靈力和仙靈力的源頭，林玄真也就能自由來往於兩界之間了。

  換言之，她林玄真，飛升近在眼前了！

  林玄真深深嘆了口氣，將近四千年的努力，總算避免了師長和好友們在荒蕪之地耗盡壽元而亡的結果。

  隨著兩界聯通，天道也會逐漸將上界納入規則之下。

  見林玄真搖頭又嘆氣，無法探知其心思的天魔玄真，戀戀不捨地把注意力從玄真共享的「美人印象」中抽離，問道：「如今一切都按玄真心意發展，為何嘆氣？」

  聽到天魔玄真的問話，林玄真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回道：「總覺得有些太過順利，或許還有些近鄉情怯？」

  天魔玄真頓了頓，竟也嘆了口氣，道：「吾只覺不夠順利，那本源道種長得慢，令吾心焦！」

  感受到天魔玄真的迫不及待，林玄真不期然想起，方丈島島主原知著早前給她許多方寸城出售的畫冊和榜單，其中有上界散仙畫冊、修真界美人譜、大乘期修士畫冊、百大俊美修士畫冊……

  距離飛升不知還要多久，倒是可以先拿出來給天魔玄真解個眼饞，也免得天魔玄真鬧騰。

  這麼一想，林玄真心念一動，便叫天魔玄真知曉了畫冊的存在。

  「玄真有如此好物，怎地從來不說？！」天魔玄真興奮道，當即便探出一縷魔氣，搭上林玄真的儲物鐲。

  林玄真伸出一隻靈力凝結成的小手，將侵染碧玉鐲的魔氣拍散了，才取出《修真界美人譜》玉簡，任由天魔玄真翻看。

  天魔玄真不以為忤，探出的魔念將每一頁上栩栩如生的美人描摹數遍後，才捨得看下一個美人。

  散仙美人固然出眾，修士美人卻也百花齊放，著實叫魔難以割捨。

  可惜玄真心慈手軟。

  要不然，直接給修真界美人種下魔念，或是收為魔侍，一同帶往上界，豈不是免了取捨之苦？

  不過天魔玄真這些念頭，也不敢直接說出來，她怕林玄真將這美人譜收回去。

  打發了可能趁自己不注意，將本源道種小苗苗強行催熟的天魔玄真，林玄真忽有所感，抬頭望天。

  上界原本已經趨近穩定的仙靈氣，又暴虐紊亂起來。

  林玄真雖然擔心上界是否發生了散仙之間的衝突，但她無能為力，只能閉目入定，多供應些穩定的仙靈力，儘量安撫上界的仙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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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界，天荒山。

  溫若雨的陰火劫已近尾聲，兩人卻被數位散仙圍在了中間。

  雷繁輕輕拂過重新長出柔軟烏黑秀髮的溫若雨，稍作安撫。

  他眼皮子都懶得抬，對眾仙冷硬道：「現在離開天荒山，我便不與你們計較。」

  包圍他倆的幾個散仙，飛升時的年紀比雷繁和溫若雨飛升時加起來還要大，約有九千餘歲，是接近壽元盡頭的大乘期老修士。

  不過，他們飛升之後壽元又多了萬年，如今看上去也不過中年，未顯老態。

  創立天雷門之初，這些老頭子都在閉關尋求突破，雙方沒什麼交集。

  雷繁連這四人的面都不曾見過，更不用說四人的名號了。

  飛升後，雷繁占著天時地利，成了仙界一霸。

  等到這些後來的老修士飛升成散仙，見仙靈氣暴虐難以修煉，又自知打不過飛升第一人的雷繁，倒也安分。

  平時都是默不作聲地只顧自己煉化仙靈氣提升實力，看不出有任何野心。

  現在麼，無非是這幾個老小子見仙靈氣漸漸趨於溫和，自身實力上去了，心思也跟著變多了，膽子也日漸肥了。

  這會兒是想要借著跟雷繁提出分仙靈石的機會，重新確定自己的地位罷了。

  雷繁眼中陌生的四個老頭子，並沒有對方不認得自己的自覺。

  他們從圍住兩人開始，都沒自報名號，只顧著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著雷繁。

  「當初仙靈氣暴虐，無法修煉，我們才省下力氣不曾與你爭搶，以免兩敗俱傷。可現在仙靈氣已經穩定，雷繁，你是不是也該把仙靈石拿出來與我們分了？」

  「是啊，這仙界是屬於所有仙人的，怎能由你天雷仙門獨占仙靈石？」

  「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合理分配一下仙靈石。」

  「你護著溫若雨，可打不過我們四個。我勸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提議。」

  之前仙界荒蕪，仙靈氣暴虐，俗話說，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而雷繁他們就是這些「高個子」，由他們占著仙靈石也是應當。

  現如今仙界正在緩慢且穩定地恢復生氣，不需要高個子了，自然就要為自己多作考慮。

  四人想得簡單，雷繁需要護著渡劫中的溫若雨，便無法使出全力。

  而得了仙靈石，四人的實力也可以快速提升，之後也不怕雷繁報復了。

  雷繁總算抬起頭來，鎮定地掃過四人，並沒有問清楚他們名號的想法，只問道：「我那七個徒弟呢？」

  這幾個老傢伙現在說得冠冕堂皇的，平時為尋找仙界的出路，可沒見著他們人影。

  要不然，以他散仙的記憶力，不可能對他們沒印象。

  不過雷繁也能理解這幾人的做法，畢竟他們沒有見識過自己的正義鐵拳。

  聽雷繁問起自己的徒弟，其中一人只當他想找救兵，得意地掐滅他的希望，道：「雷繁你就別指望你那幾個徒弟了。天荒山已經被我們以仙靈力設陣封鎖，消息無法傳遞。我們四人一旦出手，天雷七星絕對趕不及救援。」

  雷繁聞言便知，徒弟們大概和自己一樣，不曾料到會有人發難。

  七個徒弟向來聽自己的話，要麼在研究跨界傳送陣，要麼在輔助燕青芒研製破界飛梭，要麼閉關修煉，或是出外探索異變的源頭了吧？

  不過，溫若雨在天荒山上閉關修煉，原本山下應有天雷門和雨花閣的弟子輪流派出兩人守衛。

  兩人未曾示警，此四人便闖了上來。

  雷繁微微皺眉，與溫若雨對視一眼，又問道：「天荒山下守著的雨花閣弟子呢？」

  方才得意洋洋回話的圓臉修士驚訝極了，「你還有心思操心雨花閣的人？有心算無心，雨花閣弟子又怎會是我四人的對手？！不過你放心，我們只為仙靈石而來，並非濫殺無辜、到處樹敵的人。」

  雷繁滿意地笑了笑，點頭道：「那你們也可以放心了，我也不是濫殺之人。」

  話音剛落，眼前哪裡還有雷繁和溫若雨？

  還不等四人反應，便有四條雷蛇憑空閃現，落在四人身上。

  四人被這雷蛇糾纏，無法動彈之下，更覺得身上好似有萬千蛇蠍蟄咬。

  只恨天荒山上沒有粗壯的樹木，可以讓他們蹭上一蹭，緩解這身上無處不在的麻癢。

  他們下意識地，幾乎同時運轉了仙靈力，卻驚恐地發現，即使是仙靈力也無法驅逐那分裂成無數道細小雷光的雷蛇，竟連仙靈之軀也無可奈何！

  但四人也看得出來，雷繁顯然還沒動真格，只是略加懲戒而已，可他們已經受不住了。

  這會兒，他們才恍然明白，他們幾人飛升只是達到了飛升的最低要求，趕上了飛升大潮，與雷繁這「飛升第一人」，不可相提並論。

  又見雷繁手作劍指，向著四周輕輕一划，便有驚雷撕開四人費心設下的封鎖陣法。

  看他情態，破陣竟比切豆腐還要輕鬆。

  四人心裡已經認栽，此刻艱難地對視了一眼，決定開口認錯，以求能留一線生機。

  卻不料，身上落下道符，竟一瞬封了他們的神識傳音，也將他們認錯的話堵在喉間。

  不知何時，溫若雨已經從容地走到了四人身旁。

  美人色若春花，面帶笑意，語氣卻極冷，「先別說話，要是讓你們認了錯，我怎麼好意思再恃強凌弱？」

  溫若雨身上爆發出前所未見的強大威壓，將四人壓製得經脈都震顫起來，無法運轉絲毫仙靈力。

  身上本就酥麻，無法動用仙靈力之後，那麻癢便化作了刀割般的刺痛。

  但此刻軀體上的疼痛，遠不及他們心中的驚恐，四人面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絲絕望。

  溫若雨竟然成功渡劫，晉升玄仙了！

  今日難道真要命喪於此？

  另一邊，雷繁撕開陣法後，踏空而行，神識一掃便發現了山腳下昏迷不醒的兩個雨花閣弟子，伸手一招將兩人攝來眼前。

  對兩人稍加探查後，雷繁才對溫若雨點了點頭，「兩位師侄並無大礙。」

  溫若雨淡笑著收了威壓，「這四隻臭蟲，怎麼處置？」

  雷繁卻不答話，只關切道：「若雨你真的成功渡劫了？怎麼什麼瑞象都沒有？」

  渡劫成功之後，天降瑞象不是標配嗎？

  就算沒有鸞鳴鳳奏，麒麟獻舞，至少也要祥雲翻湧，赤芝顯現，再不濟也要有一道紅光吧？

  這悄無聲息的，總覺得不大對勁。

  見雷繁如此，溫若雨微微一愣，笑容深了幾分，雷繁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奇怪想法，又冒出來了。

  溫若雨點了點頭，說道：「你看我像騙你的樣子？沒有瑞象，是因為此處規則不全，天道缺失。」

  雷繁這才鬆了口氣，看了一眼四個被雷蛇纏住電得渾身顫抖，還被封了口發不出一絲慘叫聲的散仙。

  「剛好拿他們試試燕青芒的破界飛梭。」

  即使破界飛梭能夠破開界壁進入虛空，也無法確定其上修士是否安全。

  有這麼四個熱情的「志願者」，那就好辦多了。

  當然，他們會給這四人準備最高等級的防禦陣法、符籙等，再逐步減少探出個下限，性命是絕不會丟的，頂多也就是斷胳膊斷腿的多遭點罪。

  仙靈之軀恢復能力比起修真界修士的血肉之軀更強，有仙靈氣的補充，就算斷胳膊斷腿也能快速再生。

  雷繁甚至還覺得四人少了點，不夠分。

  可惜仙界大部分仙人和仙靈，都在各自擅長的領域，為仙界的未來努力，再難找出更多同這四個一樣的了。

  「如此安排也好。」

  溫若雨一指點在兩個雨花閣弟子的腦門上，將兩人喚醒，之後交代了幾句就叫他們把四個腦子不太好使的散仙拎走了。

  至於四人身上的禁言符和雷蛇，溫若雨和雷繁不約而同地忘了個乾淨。

  不等雷繁開口催促，溫若雨先開口道：「既然我已突破至玄仙，這便破開虛空，返回修真界。」

  「等一下，」感覺到一股從湧泉穴下湧起，直透泥垣宮的熾熱，雷繁有些懵，「若雨，我好像……也要渡劫了。」

  飛升雷劫極其顯眼，所有人都能看到，但陰火劫和贔風劫，都只有渡劫之人自己知道，所以雷繁有些不確定。

  溫若雨怔了怔，與雷繁交流幾句陰火劫開始時的體驗後，才確認道：「沒錯，你已經開始渡劫了。」

  溫若雨覺得自己倒霉得很。

  她渡陰火劫的時候仙界的仙靈氣混亂又暴虐，差點連小命都沒了，剛才最後關頭又有四個散仙來打擾。

  輪到雷繁，恰好仙靈氣趨於穩定，可能搗亂的也收拾乾淨了，還有自己這個玄仙親自護法指點。

  說不羨慕是假的。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