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流氓 小弟
2024-08-08 00:16:22
作者: 獵狼嘯風
生活有時候會給人許多啟示,這也是人在不斷成功長過程中從稚嫩走向成熟的原因。
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
經歷了貧窮,受到過嘲笑、白眼兒和瞧不起,這些都不算什麼,人只要活著就是希望。
張姐和孫哥帶著幾個朋友過來吃飯,老大炒完菜過去陪著喝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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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廠長也來吃飯,吃到一半想要來點蘸醬菜,孫梅笑吟吟的說她親自去整。來到廚房,看到灶台上只有老四一個人在炒菜,問老大幹啥去了?老二說來了幾個朋友,過去陪著喝酒了。
孫梅很不高興,讓涼菜師傅做個蘸醬菜,她去把馮哥找來,站在廚房說:「看著沒,這時候正是上人炒菜的時候,邢老大出去喝酒了,也不把咱家當回事了。」
馮哥看看時間,已經八點了,對孫梅說:「都八點了,沒啥人,這幾個菜老四也能炒。」
「是那回事嗎?現在是上班時間,上班時間喝什麼酒?」孫梅提高了聲調。
看孫梅不依不饒,並且還是當著大伙兒面這麼說,馮哥有點來氣,對孫梅沉聲道:「我讓他去的,能咋地?」
孫梅見馮哥敢跟自己頂嘴,感覺尊嚴受到了挑戰,恨恨的看著,大聲說:「好,你就這麼慣著吧。」
該巧不巧的老大正好回來,把這話聽著了,雖然沒聽全但也知道了咋回事,立馬把臉拉下來,陰沉的嚇人。
「朋友來了陪著喝杯酒不行唄!」
看老大來了脾氣,孫梅也沒示弱,但還是緩和一點說道:「沒說不行,但得炒完菜的,把自己活幹完了再去陪,那沒人說啥。」
「你算個幹啥的我聽你的?」老大壓根兒沒把孫梅放在眼裡。
孫梅大聲說:「我咋說也是酒店的老闆娘,說話不好使唄?」
「不好使!我是衝著老馮來的,他說話好使,你不行,看你我來都不來!」
孫梅氣得還要說話,被馮哥直接拉走了。
老大站在那也氣得夠嗆。
任何事情都是有緣由的,用老百姓的話說叫不借因不長病。飛機廠雖然在行政上劃分不歸省城管,但所占的地皮是省城的,老大二哥所管轄的範圍包括飛機廠的部分地皮。王廠長在廠內是分管廠長,在和地方的工作中難免跟老大二哥打交道。
頭幾天在酒會上王廠長帶著孫梅參加,老大二哥帶著王姐。孫梅感覺自己挺有氣質,沒想到王姐比她更勝一籌,整個晚上王姐無論在美貌、氣質、談吐、還有氣場上都徹底碾壓孫梅。
孫梅當然不甘心被人碾壓,想要找回面子,她知道老大二哥和王姐是鐵子關係,於是想要通過老大二哥來打開突破口,用自己的魅力來吸引老大二哥,對王姐造成傷害。沒成想無論她怎麼努力,老大二哥連正眼看都沒看她,整的她很鬱悶。
她以為老大在酒店炒菜,老大二哥會給她面子。她不知道的是老大以前到底幹啥的,也根本不靠他二哥面子活著,當她說出老大在她的酒店當廚師的時候老大二哥根本沒在乎,也沒因為自己弟弟是個炒菜的廚子而覺得丟人,相反對她感到很厭煩。
於是懷恨在心,有時候女人的心還真的裝不下多大的事。
馮哥把孫梅拉走之後又回到廚房,跟老大說別生氣,女人就那樣,別跟她一般見識。老大臉色很難看,但沒發飆。
晚上下班招呼他去喝酒,喝酒的時候還余怒未消。
「老大,還憋氣呢。」我笑問。
「放屁,長這麼大誰敢說我,我姐說我都叫我打的不敢回家,見著我就跑,別說她了。」老大喊道。
「怨不得你家老爺子把你整軍隊去,你是真不消停。」我說。
「整軍隊去咋的?在部隊也沒人敢惹我,誰惹我照樣干他。」他又把眼睛立起來。
「連長你也打?」
「連長不能打,干不過他。」
就這點好,英雄壯舉他大肆吹噓,自己不行的事業不隱瞞,該咋是咋,實事求是。
「要不是覺得在這乾的挺舒服,咱們哥四個挺和把的,就今天她說那話,擱我這脾氣早他媽抬腿走人了,還慣她毛病?我就是歲數大了,不在社會上混了,脾氣改不少,要是頭兩年沒打罪的時候,誰都不慣著。」
老四問:「老大,你那回真的是無期?」
「那可不。」老大點上一根煙,狠狠地抽了一口,等煙霧慢慢散開之後,他說:「那時候我媽天天在家哭,罵我爸,說我爸把我害的,十六就給整部隊去了,還上了前線,活著回來算命大。讓我爸說啥也得把我整出來。我爸也知道事鬧得有點大,沒辦法,我大哥死了,不能看著我進去出不來,就來回找人,還正趕上嚴打,要不是嚴打還好辦點,最後找到市長那去了,才把我整出來。」
「出來之後我爸跟我說,兒子,這回算是出來了,以後咋整你自己看著辦吧,爸是沒能耐了。我一看我爸都說這話了,一省思拉倒吧,不混了,老實的干點啥,這不又炒菜了。」
「干廚師挺好,比在社會上混強。」我說。
「不好能咋地?和我一起混的到現在不是死了就是在裡頭待著,好的沒幾個,有的現在都找不著了。」
「出來混,早晚要還的」,是老大的真實寫照。他也是官二代,老爺子是老八路,解放前是地下黨,解放後官居要職,是坐吉普車上下班的人。誰成想有這樣個兒子,從小不聽話,長大了打架鬥毆稱王稱霸。結果一次性打回原形,從頭做人。
人這一輩子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沒處說去。老大要是不在社會上瞎混,和他二哥似的好好干,現在不一定發展成啥樣,也許是當官的,或者是個生意人,他所擁有的資源是別人沒法比的。
喝了不少酒,最後老大說:「這回就這樣,要是還有下回就他媽的不幹了,一起撤。」
「行,到時候一起撤。」老二說。
「你不幹了誰還干?」老四說。
「一起撤。」我說。
過了幾天,老二的大哥和媳婦來了,也準備在省城打工,被老四介紹到了北行的一家飯店工作,老二大哥做水案,媳婦做面點。緊接著洗碗大姐家裡有事不幹了,馮哥找來一個小男孩刷碗。
小男孩農村的,個子很小,很老實,還靦腆,大家都叫他小弟。看到他就想到自己,我剛來酒店的時候和他一模一樣。兩年時間過去了,從一個刷碗干零活的小弟成了水案,不禁有些感慨。
小弟幹活實惠,不討人嫌。我忙完了會過去幫他刷碗,和他聊幾句。通過聊天知道他家裡很困難,是個苦命孩子。
他家兩個孩子,他有個姐姐,小的時候母親沒了,是父親把他們姐倆兒拉扯大的。家裡困難,他姐姐念完初中就出來打工了,在飯店當服務員,他初中沒念完,在家跟著父親幹了一年農活,然後他姐姐把他帶出來打工,在飯店干零活。老闆嫌他笨,廚房裡的人也欺負他,他姐通過朋友把他介紹到這裡。
在這沒人欺負他,他幹的挺開心,有時候一邊刷碗還一邊小聲唱歌。他唱歌的時候老大逗他,「小弟,唱啥呢,大點聲,我們也聽聽。」
「沒唱啥,瞎唱呢,我唱歌不好聽。」小弟小聲說,臉紅著。
「沒事,我就想聽你唱歌,你唱兩句。」
「我唱歌真的不好聽。」
這時候小弟臉紅的到脖子根了。
「老大,你別逗他,他臉小,一會兒該哭了。」我說。
「那大小了還哭?他不唱你唱。」
「我唱你聽呀,你要是聽我現在就唱。」
「中了,你該幹啥幹啥去吧,我聽驢叫也不聽你唱。」
我唱歌不好聽是有名的,殺傷力超強。
我問小弟想學廚師不,他說想學,自己笨沒人教他。
「要是想學就得下苦功夫勤練,先從切菜開始。」我說。
「我不希望能炒菜,當水案就行,至少不用刷碗了,刷碗叫人瞧不起。」小弟說。
樸實的孩子,一個很小的心愿,或者說是目標,能當水案就行,當水案只是為了不再讓人瞧不起。
當初自己不是和他一樣嗎?
告訴他想學就先練刀工,從土豆絲切起。
「三哥,我能拿菜刀嗎?」他問,有點不相信的樣子。
他的話把我問的一愣,對他說:「能呀,咋不能拿呢。」
「在別人家乾的時候我拿菜刀切菜,那個水案罵了我一頓,說干刷碗的不能拿菜刀。」他小聲說。
「那是別的店,在咱家你隨便拿,拿哪個菜刀都行,但是別切著手。」
就這樣小弟開始練刀工。
說實話他確實有點笨,切的粗的粗細的細,用他切完的土豆絲做工作餐都不好做,炒不到一起去,細的熟了粗的還生著,粗的熟了細的爛了。就這樣也沒人說啥,隨他便。
連著吃了四天土豆絲,他還在切。
「爺爺,你能不能切點別的!」
老二大喊一聲,把小弟嚇一跳,菜刀「咣噹」一聲掉到地上,手哆嗦了半天才停下,小臉煞白。然後緊忙的把菜刀撿起來,站在那看著老二不知所措。
老大沖老二喊:「大聲叫喚啥,瞅把小弟嚇的。」
老二小聲說:「我也沒大聲。」
老大對小弟招招手說:「你過來,我問你點事。」
小弟走過去。
「在別的飯店是不是有人打過你?」
小弟看著老大沒吱聲。
「別害怕,實話實說,是不是有人打過你?」老大又問。
「打過。」
「是不是總打?」
這時候小弟眼淚就下來了。
「我一做錯了他們就打我嘴巴子,有時候還踹我,往死踹。」
我心裡不是滋味,酸酸的,看看老大、老二、老四,他們仨也都和我差不多。
過後問老大是怎麼看出小弟被人打過的。
老大說:「老二喊他,他嚇一激靈,菜刀掉地上了,然後手就哆嗦,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打出毛病來了,這是條件反射。在號里那些老實的沒啥能耐的老犯總挨揍,揍得都傻了,你這頭一喊他那頭就哆嗦,和小弟反應一樣。我一看就知道他熊,在別的飯店沒少讓人揍了,要不然不那樣,頂多嚇一跳。」
「老大,你在號里沒少揍人吧?」老四問。
「滾犢子,我才不干那缺德事,那都是癟三乾的,我一個流氓扯那個。」老大罵了一句,然後問:「知道啥是流氓不?」
「不知道。」
「不是和女的搞破鞋就是流氓,那是下三濫乾的。流氓是大哥,比他媽的警察都仁義。」老大說。
「那咋還抓進去呢?應該當局長。」老二懟道。
「這又一個犢子!流氓是仁義,挺講究,但乾的都是犯法的事,不抓還留著呀?像我這樣的不抓那不得上天?懂個屁!」
老大說完看著我們三個認真的說:「以後不許欺負小弟,也別大聲喊嚇著他,要是沒人打他過個一年半載兒會慢慢好。」
我們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