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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大惡人

2024-08-08 00:15:22 作者: 獵狼嘯風

  晚上下班,我全副武裝,穿著趙姐買的夾克,中午新買的棉鞋,看看自己也挺美的。

  我是不會這麼打扮自己的,有身衣服能遮風擋雨乾淨不髒就行。記得念高中的時候穿著打補丁的褲子,屁股蛋子上打著和褲子一樣顏色的補丁,怕不結實,特意讓大姐用縫紉機多縫幾遍。腳上穿著黃膠鞋,大冬天的沒襪子,就是多墊兩層鞋墊。在班級不覺得自己丟人,我就這樣,家就這樣,你穿衣服我也沒光屁股,只不過你的衣服新點兒,我的衣服舊點兒而已,穿在身上一樣取暖,一樣舒服。

  好像我的打扮還引領了一次潮流,我們班很多男生都把自己褲子的屁股打上補丁,用縫紉機多縫幾遍,密密麻麻的,和我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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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念書,也渴望念書,可是念書對我的家來說是沉沉的負擔。很多人都說自己的高中生活,說那段令人難忘的青蔥歲月,每當我回想起來的時候,是滿嘴的苦澀------

  每個人都有一個美好的上學夢,只不過有的人夢想成真,有的人夢想破碎罷了。

  十七歲那年夏天暑假,我到村里拿到兩張錄取通知書,一個是五姐的,一個是我的。五姐的是師範學院的取錄通知書,我的是市重點高中的通知書。看著手裡兩張通知書心裡激動、喜悅,可是激動和喜悅過後需要做出抉擇。

  十七歲的我做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抉擇——把市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默默地裝進口袋。自己知道就行了,那高中我念不起。

  覺得自己在農村高中也能考上大學,可是現實將我的求學夢擊碎,不得不放棄學業,開始支門過日子。

  家裡出五姐這個大學生也知足了,女秀才也是秀才。

  從來沒有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如果人生重來一回,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邢師傅脾氣不好,但人好,十分隨和。在廚房他就是個靈魂人物,有大將風度。每天我、李海娜二哥、小梁、邢師傅我們四個一起上下班,處得非常好。

  今天我們四個說好了出去喝酒,小聚一下。這樣的活動涼菜師傅從不參加,人家是過日子人,下班之後直接回家,非常規局。聽說他媳婦厲害,管的挺嚴。

  下班之後剛出酒店門,李海娜問幹啥去,我說喝酒去。她也要去,被她二哥給攆了回去。

  「李老二我告訴你,我和你媳婦喝酒去。」她在後面喊。

  「你願意幹啥幹啥去,別跟著我就行。」她二哥頭也沒回的回道。

  在離寢室不遠的地方找了一家小飯店,點了幾個菜開始喝酒。

  邢師傅喝酒沒問題,李海娜二哥也能喝點兒,小梁不喝酒,光喝飲料。

  喝酒的時候邢師傅問李海娜二哥:「老二,前面那個姓周的服務員是你媳婦呀?」

  「是我媳婦,馬上就不是了。」李海娜二哥說。

  「咋還不是了?」邢師傅問。

  「鬧離婚呢,不準備過了,過不到一起去。」李海娜二哥道。

  「過不到一起去還在一起上班?我看你們還是行。」小梁對李海娜二哥說。

  「能過就好好過,正好在一塊幹活,把感情緩和緩和。」邢師傅道。

  李海娜二哥說:「能緩就早緩了,都快一年了,實在是過不到一起去,我這次跟著過來也是我爹我媽的意思,看看我倆兒在一起幹活能不能好點,但沒用,不是一路人早晚都得分開。」

  「你倆有孩子嗎?」邢師傅問。

  「沒有,結婚六個月就開始分開了。」

  「六個月就分開,不是有毛病吧。」

  「都沒啥毛病,就是性格不合。」

  「我看你倆就是年輕,沒事閒的,離婚不是啥好事,考慮好了,離了想再復婚就難了,就是不復婚再找也不好找。」邢師傅是過來人,語重心長的說。

  「你媳婦多好呀,大個兒,長得還漂亮,離啥離,離了你上哪找這樣的去,好好過得了。」小梁說。

  李海娜二哥沒說話,喝了口酒。

  一瓶白酒喝完了,都沒咋滴,又來了一瓶。

  小飯店的黑白電視播放著連續劇「宰相劉羅鍋」。我們寢室沒電視,每天回去不是聊天就是看武俠小說,也沒啥娛樂活動。

  「宰相劉羅鍋」很快就吸引了我們。看著劉羅鍋與和珅鬥智鬥勇挺開心,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喝著小酒,不知不覺兩集電視劇演完了,我們也醉醺醺的回去睡覺。

  看劉羅鍋上癮了,第二天晚上下班我們四個又跑到那家小飯店邊喝酒邊看,看完了回到寢室,各自捧著一本武俠小說認真學習,直到看困了睡覺。

  看的武俠小說大部分是金庸的,小梁喜歡看,家裡買了不少,他每次回家都拿幾本回來。

  最喜歡看的是《天龍八部》。

  第三天看完劉羅鍋回來,我們四個一人繃著一本《天龍八部》,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邢師傅捧著書哈哈大笑起來。

  小梁問:「邢師傅笑啥呢?」

  「太有意思了,四大惡人老三『罪大惡極』太逗了。」邢師傅道。

  「其實四大惡人裡頭老大『惡貫滿盈』最厲害,武功最高。」李海娜二哥說。

  「老大『惡貫滿盈』啞巴,不會說話,會腹語。」小梁道。

  邢師傅把書放下,看看我、李海娜二哥,小梁我們仨,然後說:「他們是四大惡人,咱們是四大廚子,以後我就是老大。」

  他說話的時候很霸氣,有點江湖老大的味道。

  然後對李海娜二哥說:「你比譚子和小梁大,你是老二。」

  「譚子老三,小梁老四。」

  我說:「那你不吃虧了,你是師傅,我們應該管你叫師傅。」

  「滾犢子。」他罵了我一句,然後說:「哪來的師傅?誰是誰師傅?肩膀頭齊為弟兄,咱們都是哥們兒,都是弟兄。」

  「就這麼定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以後在廚房裡都叫我老大,不許叫邢師傅,叫邢師傅聽著彆扭。」

  「你那意思咱們以後就是盛美酒店的『四大惡人』唄?」李海娜二哥問。

  「對,咱們就是『四大惡人』。」邢師傅笑道:「咋樣?我這個提議咋樣,行不?」

  「行,我同意。」我說。

  「那咱們是不是就算結拜了?」小梁問。

  「這就叫拜把子,懂不。」邢師傅道。

  「人家結拜都都有個儀式啥的,還有說道呢?」小梁道。

  「啥儀式?燒香磕頭,歃血為盟,然後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呀。」邢師傅完大笑,嘿嘿的說:「我比你們歲數大這麼多,和我一起死你們願意呀?」

  「那咋說也得跪地磕頭。」小梁說。

  「別整那沒用的,心裡知道就行了。」邢師傅說。

  「咋說也得有點儀式感。」李海娜二哥說。

  「就這麼定了。」邢師傅大手一揮,「從明天開始你們叫我老大,我喊你們也不叫名了,就喊老二、老三、老四。」

  沒想到看小說還看出個把兄弟來。

  我們成了四弟兄,我是老三。

  我們哥四個組合挺好。老大邢師傅,離婚的。老二李海娜二哥,走在離婚路上。我是老三,沒對象。老四小梁,沒對象。

  以前在一起工作都是同事,沒啥感覺,自從成了哥們兒之後感覺不一樣了,更親近一些,有了同氣連枝同仇敵愾的味道。用老大邢師傅的話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仿佛又找到了陳師傅在時的那個感覺,廚房兄弟很和氣,也很熱鬧。

  老二叫李海濤,很納悶他和周蘭的關係,倆人本來是夫妻,在一起工作,卻一點沒有夫妻樣,誰也不管誰,也不在乎誰,看樣是真打算離婚了。

  這天晚上下班我們哥四個在一起喝酒,老大問:「老二,我看你媳婦挺好的,咋還離婚呢?」

  「我們倆性格不合,過不到一起去。」老二說。

  「那你們倆兒結婚之前幹啥了,沒在一起處?」老大問。

  「我倆兒結婚之前挺好的,她家離我家不遠,總在一起玩,誰知道結婚之後整不到一起去,我也沒法。」老二有些無奈的說。

  「我估計問題還是出在你身上,看你媳婦人不錯,比你懂事,還有大樣。」

  「她是挺好,但過不到一起去也沒用,我倆兒就適合當朋友,不能當兩口子。」

  「老二,沒緩了?要是有緩讓老大給你說說。」老四說。

  「沒緩,要是有緩我能不說嗎。」老二說:「她家她爸她媽不希望我倆兒離婚,我家我爸我媽也不希望,但我倆兒確實不行,沒法兒。」

  老大喝了口酒說:「能不離最好別離,實在沒法也沒整。」然後說:「你倆兒還行,沒孩子,要是有孩子真不能離。」

  老四問:「老大,你家孩子就她奶奶管唄?」

  「那可不,我媽管,我倒是想管,那孩子也不聽我的。」老大說。

  「你家孩子學習好不?」我問。

  「學習好,腦瓜靈,考試總第一,隨她媽,要是隨我就完蛋了。」老大說。

  我問:「她媽總來看她不?」

  「來,咋不來呢。」老大說:「來之前先給我家打電話,要是我在家她不來,我不在家她來,不敢見我。」

  「還不敢見你?」老四道:「人家那是不願意見你。」

  「那是吹!」老大立時把眼睛立起來,「我要是不叫她見孩子打死她都不敢見,我知道了能整死她。」

  「你就在那吹吧,人家是電視台主持,不比你厲害。」老四懟道。

  「哼!」老大說:「屁那個主持人,沒我家老爺子她能當主持人?」然後嘆了口氣說:「現在啥話不說了,都是自己作的,我要是不作不能這樣,咋說也不能炒菜呀?」

  「老大你以前幹啥了?」老二問。

  「我是流氓,你說我以前幹啥了?」老大說。

  「你是流氓你媳婦還不跟你離婚。」老四說。

  「滾犢子,你也不知道啥是流氓。」老大瞪著眼睛對老四說:「你是不是覺著泡女的就是流氓?跟你說那是耍流氓,癟三,下三濫幹的事,我是大哥你懂不?」說完不耐煩的擺擺手,「拉倒吧,不跟你說,說你也不懂,小孩牙子一個。」

  我們對老大混社會的事都很好奇,叫他講講,他說講啥講,講完該把你們帶壞了,然後就是喝酒。

  老四打趣老大,說不用你不講,等哪天你喝酒喝多了自己就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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