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直接省管

  凌晨三點四十的善城人民醫院裡，放下手中電話的杜小妹出了內科辦公室，守在門口的杜強飛快掐滅煙，開口道：「小姑，沒打通？」

  「打通了。」

  杜小妹光亮額頭微皺，轉頭看到鄭富貴和市委辦的常務秘書長霍志學正夾著煙，不禁開口道：「醫院裡不讓抽菸啊，等著到了首都醫院別讓人說。」

  「哎哎哎，這就掐了。」

  鄭富貴連忙將煙扔掉用腳碾滅，旁邊的霍志學也跟著有樣學樣，國字臉上露出個和善笑容道：「是我的不是，先前下意識就摸了出來，下不為例~」

  旁邊，看到這裡的杜強飛快開口道：「小姑，建國回來了嗎？」

  「說正回來的路上——」

  杜小妹一句話沒說完，不遠處的病房門被人打開，眉頭緊皺的內科主任帶了幾個白大褂出現，疾步到了幾人面前沙啞著嗓子道：「鄭局長，老人家現在情況穩定，咱們可以出發了。」

  

  「章主任辛苦——」

  鄭富貴說著面現瞭然模樣，只不過沒等他話音落下，不遠處的病房門被人推開，杜世斗的嚷嚷聲瞬間傳來：「我感覺現在好了，就不用去了吧。」

  「爹，富貴都安排好了，咱們去做個全身檢查也好放心——」

  面現萎靡的杜成山跟著出現，鄭富貴不禁看了眼這個大舅子心有不滿，他再怎麼說都是幹部了，被人直呼其名也就罷了，現在喊的像是在說小輩，好在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發作，便順著他說了下去：「爸，身體健康不是一直不變的，否則就不用做檢查了，咱們去首都看看好放心，沒事兒就當去旅個游，有毛病就早點處理下，也省的您不舒服，大家也都牽掛。」

  「我是不想給建國添麻煩，能讓他忙的都是大事兒——」

  杜世斗何嘗不想去首都做個檢查去轉轉，然而能讓上月亮的外孫忙到腳不沾地是什麼概念？事兒小點都不行，便不想去打擾他：「咱們幹不了的大事兒，那就少給他找點麻煩。」

  杜小妹當然明白老人在顧忌什麼，開口說道：「爹，建國忙完了，他現在就在回國的路——飛機上，說是三個小時就到家。咱們現在出發的話，也就是前後腳而以。嗯，他可能還比咱們先到，他那飛機比咱們的快多了。」

  望著眼巴巴望來的杜強，杜世斗點了點頭道：「哦，行，那就當去旅遊了，下次還指不定什麼時候了。」

  「下次您想去就去，什麼時候去都行啊，又不是什麼大事兒，飛機天天都要去呢——」

  杜小妹陪著笑說到，杜世斗也就沒有多說，背著手默默的朝前走去，旁邊的鄭富貴便和一行人出了門診樓，就見大門口開進來了輛桑塔納，不禁抬頭望去時就聽杜強聲音傳來：「唉，好像是於書記的車？」

  「好像？」

  鄭富貴和霍志學默默的對視一眼，杜強作為善城市公安局的副局長，能不認識善城書記的車？

  當然，霍志學也知道善城書記跑來是應有之意，別看杜世斗是個普通人，可由於鄭建國的關係，老人身份比之鄭建國本尊都重要，現在到了醫院裡還找不出問題，表示下關心也很正常。

  除了在這黑燈瞎火的凌晨時分跑來——

  諸多雜念在霍志學腦海中閃過時，桑塔納已經停在了諸人面前，於久明也沒等秘書，便自顧自的推門鑽出，方臉上裝作不滿道：「富貴，大叔身體不舒服你也沒和我說聲。」

  杜世斗在兄弟三人中排行老大，這是前年於久明在上任後拜訪時得知的，於是才有了這麼個稱呼，後面便有了鄭富貴的連升三級，直到去年年底再次連升三級去了余泉市，關係自然是不用多說。

  鄭富貴這幾年下來便明白此說法屬於場面話，心中想著是杜強報了信還是醫院這邊報了信，嘴上開口陪笑道：「於書記，這不是深更半夜麼，就想著不打擾大家了，再說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時好時不好的讓老人睡不好，便打算去首都做個徹底檢查——」

  「唉，之前我也聽說了，只是得知時大叔身體恢復了正常就沒問——」

  於久明還真聽秘書提到過杜世斗深夜住院的事兒，只是往往每當他聽說時，老人身體已經恢復正常回了家，就沒上門去表示慰問，畢竟那樣也就太刻意了，直到這時總算趕了過來，說著看了眼旁邊的杜強又轉向正在從路虎車上下來的杜世斗，話鋒一轉道：「正好我也有點事要去首都，咱們就正好做個伴好了。」

  「要不要這個樣子？」

  即便霍志學知道於久明是來獻殷勤的，可也沒想到會要陪著去看病的程度，當然他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海中閃過，他雖然級別上和於久明一樣，然而實際權利卻迥然不同，便在對方看來時點了點頭，露出個和善微笑。

  霍志學心有驚訝時，鄭富貴也懵了下，情知對方是想跟著去首都給杜世斗看病，也因著人家的藉口是有事兒而沒辦法拒絕，他總不能開口去問你辦什麼事兒？

  至於去首都的飛機更沒說這麼巧和的機會，善城市的人誰都知道每天會有貨機去首都魔都等幾個城市，每天一班。

  於是鄭富貴便只能把這個藉口當真，又招呼幾句後看到霍志學和於久明聊起，飛快讓杜小妹去給坐回車裡的杜世斗說了，紛紛開始上車準備出發。

  杜世斗到善城人民醫院檢查還要去首都，並不是只有杜成山和杜成海兄弟倆以及杜強幾個小輩在，還有已經回國的鄭夏花和鄭春花姐妹倆，再加上醫院陪同的三個醫護人員，整個出行的人數就突破了兩位數。

  好在建國公司的車子足夠多，隨著杜世斗鄭富貴等人上了車，正要跟著老爹坐的杜強便被於久明叫住：「小杜，我的車還有位置。」

  「啊？」

  杜強飛快回過頭來，他雖然憑藉著鄭建國表哥的身份在善城很滋潤，現管和上級見到也輕鬆無比，卻從未見過於久明這麼親切的時候，當即開口推辭道：「於書記，這不合適——」

  「現在又沒外人，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快來，別耽誤時間。」

  於久明神情輕鬆語氣和善的招呼過，轉眼看了下車隊的杜強也沒再推辭，不過他也沒有跟著於久明坐到後面去，而是等於久明上了車後關上門，自己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開口道：「麻煩張秘開下雙閃，我看後面還有車沒發動。」

  「哦，杜局長，這有什麼說法嗎？」

  駕駛位上的張河面帶好奇時，杜強卻當即開口道：「張秘，你這可是稱呼錯了，我只是副局長，開雙閃是因為城外就沒路燈了，如果有車子落後太多，容易跟丟車隊——」

  「噢噢，是我沒注意，那咱們得跟上。」

  張河語氣熱切的說著熟練打火發動車子，旁邊的杜強已經不知這話怎麼接了，他本身並不擅長人際交往，否則也不會從復員到現在連電話都沒給鄭建國打，去年在當上副局長時也沒找現管匯報下工作，更是直到這會兒坐上了於久明的車，才醒悟到爺爺準備去首都做檢查這個事兒，對於領導們也有什麼道道在裡面，否則於久明也不會藉故跟著去。

  杜強並不傻，他只是不想去搞這些蠅營狗苟，不論是在部隊和地方上，秉持的理念就是打鐵還得自身硬，努力搞好自己的業務能力才是第一要務。

  本職工作都做不好，再會鑽營也是無根浮萍。

  不過，這在於久明的眼裡就有點端著架子，杜強之所以能在復員兩年後從科員蹦到了副科，就在於他來之前被人叮囑過，知道別看善城才是縣級市，其經濟和環境都不是地級市能比，單單一個國際機場和物流中心就比省會城市還要發達。

  表面上去看，善城市想要取代余泉市成為地區中心，缺的是人口。

  可於久明卻知道，善城市缺的是鄭建國的支持——

  當然，這個事兒是急不來的，於久明想的是再在善城待一年，因為他來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見到過鄭建國，最近的一次機會是鄭建國連機場大門都沒出，直接又登上飛機走了。

  於是，於久明便把這個事兒放到了心上，只以為鄭富貴在，鄭建國總是要回來的，不成人家想才提拔了兩年，便連升三級去了余泉市。

  結果眼看煮熟的鴨子被人端走了，於久明便盯上了復員回來的杜強，這才有了杜強的連升三級，從科員成了幹部。

  按理說，杜強應該向他匯報下工作，不說以表忠心，普通的人際關係也行啊？

  然後直到這會兒，於久明從他和秘書的對話中聽出問題出在了什麼地方，合著你還不知道怎麼升的官？

  還是說你知道了，卻沒把我這個現管放在眼裡，只以為有著鄭建國這個靠山就成了？

  很快，於久明便將這個想法拋開，他來善城市前接到的第一個警告，便是不要招惹鄭家和杜家。

  沒來時，於久明還想著為什麼，直到來了後讓秘書在城裡轉悠了圈，才知道善城市納稅排名前十的單位，全部都和鄭家與杜家有關。

  再到後來，於久明知道了由善城往返於大城市的私人車隊就有兩千多輛，其中駕駛員還都是各大城市附近的運輸連擔任，當即便打消了插手的想法。

  兩千多輛十噸卡車，每天收走的蔬菜瓜果便達到了4000萬斤，一斤別說是兩三塊了，1塊錢1斤也達到了恐怖的4000萬，整個余泉地區才385萬！平均一人一天就是10塊的收入，而實際蔬菜瓜果鮮有低於1塊5的時候。

  而這還只是表面上的，暗中還有每天能調撥如此多現金的能力，於久明雖然不是會計出身，卻只是簡單的換算下資金流動量就能明白，其現金收益的零頭都比善城地區全年財政收入，還不算車隊從外地拉回來銷售的數據。

  所以，即便是杜強真的仗著鄭建國的關係，於久明能做的也只有當做眉眼拋給了瞎子看，不想隨著他和秘書的對話，才知道這貨竟然是真的不懂，也就開口直接點名了，笑眯眯道：「小杜，你的業務能力我是看在眼裡的，從部隊到地方都能算的上優良，咱們善城六十多萬能安居樂業，建國院士雖然當居首功，你的功勞也不小——」

  「唉，書記，您太誇獎了——」

  杜強面現詫異之色，前文說過他並不是傻，於久明這話差不多就是在肯定秘書張河的那個「局長」稱呼，而後面提起的鄭建國也能明白這是想見，當即語速急切：「這要是讓我爺爺聽到，必定得被訓幾句，建國——院士——」

  「唉，杜局，你和建國院士還這麼見外？」

  小心開車的張河面現好奇時，杜強也沒再糾結對方的稱呼，而是看了眼身後的於久明，方臉上便露出了苦笑，開口道：「書記，也不瞞您，我幾個堂兄弟之所以沒怎麼聯繫建國，是因為不好意思去找他，您也知道我們杜家搞蔬菜運輸賺了不少錢——」

  於久明也沒見外的點了點頭，善城市第一大富翁自然是鄭建國莫屬，他在內參上看到過關於其世界首富的報導，好在他自從到了善城市就對其賺錢速度聽到耳朵都麻木了。

  至於杜家發財，在於久明看來也是不出預料，老鄭家寒門獨戶沒什麼親戚，杜家卻是老大一家子人，原本以為杜家發財也是理所當然，畢竟老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手指頭蓋上的漏點都能讓其富到流油才對。

  不想現在聽到杜強這個說法，於久明才知道這裡面竟然還有不可外露的家醜，只是他的位置和性格都決定了不能做那開口打聽的八卦心思，好在杜強沒怎麼賣關子，徑直說了下去：「我們家賺的錢，其實都是建國的，從建設溫室大棚的錢，到買車的錢，再到運輸去首都賣的錢，你說我們幾個怎麼再見他？」

  「這是走到親戚家裡吃著喝著住著臨走還要拿著——」

  於久明瞬間就懂了，鄭建國錢是多不假，都多到富可敵國了，可沒誰會嫌棄錢多的，不過這個念頭也只在腦海中轉悠過卻未說出，而是開口道：「那正好我還沒拜訪過建國院士，這次去首都是除了拜訪之外，還想請他幫下咱們市裡的忙，看看能不能不讓余泉代管了，直接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