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明詩（二）

  「逆徒！下次再出現這事，為師就直接給你收屍！」

  青冕跪在冰涼的地面上，頭頂上方還能聽見師父斥責自己的聲音，「明宵的徒弟也是你能肖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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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

  「你給我閉嘴！你的身體如果有你的嘴巴一半老實我也不至於出去把你撈回來！」

  媚心坐在玉骨冰床上望著跪趴在地上始終不敢抬頭的青冕，眼底怒意更盛。

  心底氣不打一處來，又喝道：「你們師兄妹倆一個為了人師傅始終下落不明，一個為了人徒弟敢在淨雲山掌門眼皮子底下搶人？！一個個魔功沒怎麼修煉出來，膽子倒是修出來了！」

  偌大的宮殿裡只有媚心一人的聲音在不斷迴蕩著。

  青冕自然記得他那位師姐，曾經在仙魔大比上與明詩交手，後來失敗奪取大會至寶之後引得明宵出手，之後便下落不明。

  只是明宵只道自己並未下殺手，而因為他師姐的失蹤，合歡宮賠了一大筆寶物不說，還逼得他師尊對他師姐下達了誅殺令。

  只是就算這樣，也並不能阻止外界對於他們合歡宮的猜測，到現在還有人因為那件至寶窺探他們。

  「我們雖魔修，但是也是人族，哪怕崇尚九尾狐族也沒敢和妖族亂攀親戚。你倒好，直接越過妖族，連魔族都敢牽扯？！要不是我來得快，你早就和那丫頭一起被淨雲山那個死老頭打入極北之境！你可知……那是什麼地方？」

  「是鎮壓困住魔族的地方，環境惡劣，不論是靈氣還是魔氣都極為稀少……」

  「你知道你還敢動手？」

  一道鞭子直接將青冕引以為傲的側臉抽的皮開肉綻，只是他不敢還手，只是靜靜等著自己師傅消氣。

  「你要是進去了，運氣好的，百年之後自己消亡，運氣不好的直接被裡面的魔物吞噬殆盡！你這是精，chong上腦了嗎！」

  青冕耳邊儘是鞭子的抽打聲，他始終不敢說話。

  不過不知道是自己沉默引來師尊的更多怒氣，還是為了給自己教訓，等到他被抽得渾身是血的從屋裡出來之後，外面人的人都被下的不敢作聲。

  師尊說了，這些傷口不准用魔氣修復。

  青冕背著眾人忍不住自嘲了一聲自己，便開始了漫長閉關。

  誰說，他合歡宗人看見別人吧心裡都是些風月之事呢？

  ……

  極北之境。

  「哇！這這是新來的魔？」

  一群小小跟一個個黑煤球似的低等魔物圍著這個渾身魔氣似乎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的人形魔族，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不知道啊！看這都化人了，怕不是什麼大魔吧？」

  「大魔啊？是那種傳說中的大魔嘛？咬一口是不是我就能長大了？」

  「笨蛋！你敢吃不怕魔氣過多爆體而亡麼！」

  明詩躺在地上，模糊的意識漸漸開始回籠，耳邊的聒噪聲、身上吹過的冷風像尖厲的短刀一寸寸地割在他她的皮膚上。

  微微睜開眼睛，那暗紅色的天空，和周圍忽然出現的「小黑點」，明詩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自己這怕不是死前幻覺吧？

  那為什麼，自己死前的幻覺里，師尊都不願意出來了？

  【掌門，我認罰，能不能讓我再見師尊一面？】

  明詩到了現在都想不通掌門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麼的冰冷，聽見自己開口臉色更是黑的更難看。

  【你一個魔族奸細，他怎麼會見你？！】

  【師尊……他不在門派中吧？】

  【本尊早就用千里傳音符將這些事情告訴了他，是他不願見你。】

  明詩不曾看見掌門那短暫的失態與眼底的猙獰，她只知道她的師尊是真的不願見她了。

  ……

  「你真有辦法離開這裡？」

  明詩看著臉若溝壑的老嫗，一臉懷疑。

  被困在極北之境的魔族們有許多人早就失去了離開這裡的想法。

  但是仍舊有魔族不死心，不管是仇恨也好、還是好奇也罷、還是像明詩這般擁有非常大的執念的魔，都一直就沒有放棄過出去的可能。

  「騙你作甚？」

  年紀老邁的魔族羨慕地看向明詩年輕面孔，說心底沒有嫉妒那是沒有可能的。

  極北之境這裡，除了環境惡劣、難以生存，這個地方因為有人族陣法加持，每天都在吞噬他們的魔氣。

  就算再厲害的大魔，也經不住歲月的流轉、魔氣消亡，最終消散在這片荒涼之地。

  「在極北之地的深處，有一把魔皇留下來的戰劍，那把劍擁有的力量絕非是你可以想像的，只要你找到它，拔起它，讓它認你為主，將我們頭頂禁錮的陣法斬斷我們就能出去。」

  「說得這麼好聽，若是真的這麼簡單的話，你們能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

  明詩不得不承認是眼前這老嫗救了自己，但是，你要說對方是個好魔她也不信。

  如今他終於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當然不簡單，能將它拔出，首先你得有強大的力量。」

  老邁的魔族望著明詩的面孔，年輕富有活力，身體裡的魔氣還在有不斷增長的趨勢，而且就現在，顯然並未到達她的巔峰實力。

  明詩不像他們被困在此地千萬年只吊著一口氣，哪裡還有力量拔出那把魔劍呢？

  「那你們最開始的時候沒有嘗試過？」

  明詩也不上道，就算時間消磨了他們的魔氣，那最開始呢？

  「最開始……那把魔劍主人剛戰死，雖然還沒有劍靈，但是魔劍已經生了意識，就算你有力量，對方的牴觸也不會讓你成功。」

  「那現在？」

  「現在時間太久了，它也在等待下一個主人了，可惜的是……我們已經沒有能夠將它拔起的力量了，你若是不信，你可以帶走我的族人，若是那裡真的有危險，他們便給你陪葬……」

  老者望著石壁上那群躲在石縫中瑟瑟發抖的小黑球，渾濁的眼底流露出難得的溫情與憐愛。

  它們從出生便因為魔源不足不能變成中等魔族，小小弱弱的那麼一團，這風要是再大一點，說不準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等到她死後，這些小傢伙們便失去了大魔的靠山，到時候他們一定會被其他魔族吞噬殆盡，就算沒有其他魔族的侵占，這種惡劣環境又能夠撐多久呢？

  ……

  「哇！這就是冰糖葫蘆麼？」

  小黑球們圍在明詩身邊，看著明詩的儲物戒指中拿出來的小零食，一個個的目光里閃爍著興奮和開心。

  「嗚嗚嗚！好好吃！」

  只是一口沒有任何靈力，還是以前她遊走凡人間買來的小吃零食，對於這些生於極北之境的小毛球們都能帶來異常的震撼。

  「外面真的有這麼多的好吃的麼？」

  「這可比苦菜湯好喝多了！」

  苦菜，大概是唯一能生長在這裡的植物了，也是這些魔族們沒有選擇餘地的唯一食物。

  明詩吃過，非常的難吃。

  每一口吞下都像在吃粗糲的砂石。

  明詩抱著他們幾個小毛球一路走來，路上也遇見許許多多小小的，可愛或者不可愛的小魔物們，大家過的日子都像黑球他們這樣的。

  聽他們說他們的長輩或者往上數幾輩曾經都是高等魔族，可惜的是他們出生的時候魔氣匱乏，身體內部的魔源也先天不足。

  像他們這樣的，在這裡的話，永遠也不會長大，興許，等到撐著他們的老祖宗消失之後過不久，他們便會因為為了生存被被別的魔族吞噬，或者他們吞噬掉別人。

  總之，活與不活，都看不見什麼未來。

  「大人！以後出去了，您能帶我們去吃這些好吃的東西麼？」

  「好呀~」

  看著身邊這群目光水潤的小魔族們正滿心希冀地望著自己，那種被人依賴的模樣，好像她曾經看著師傅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