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至聖至潔，至邪至惡

  院子裡的眾人在從陳華那裡得知了計劃之後氣氛變得沉凝起來，一時之間都有些沉默，只餘杯中清茶飄起裊裊熱氣。

  至於陳華本人，說是要準備第三步計劃時需要用的東西，所以最近估計都沒啥空閒時間。

  玄機這邊眾人幾乎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等到三天之後，無論深淵大軍有沒有動靜，他們都會主動發起進攻！

  說完之後陳華就和周阮仙告別，順便臨走時還把橘大爺給擄走了，說是如今準備的東西還需要橘大爺的幫助。

  萬里之外，駕馭著天光向鍛器宗掠去的陳華手中提著橘大爺。

  「你現在···差不多已經半步第十境了吧？」

  橘大爺生無可戀的被陳華拎著後脖頸，忽然發問道。

  「嗯？差不多吧。怎麼？你知道突破第十境的辦法？」

  不知在想什麼的陳華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橘大爺後笑著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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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我只記得第十境與前九境完全不同，不到那個境界就完全說不出其中玄妙。如果我還是第十境的話可能還可以指點你一下，可惜我現在已經不在那個境界了，對那個境界的一切也都忘的一乾二淨。」

  橘大爺隨口解釋道，至於是真是假，也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不過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橘大爺搖搖頭，話鋒一轉。

  「那是什麼？」

  陳華奇了，不知道這小橘貓怎麼突然要問什麼。

  「你除了和天道就第一個計劃之外達成協定之外···還和那傢伙有了其它約定吧？」

  橘大爺腦袋微微側仰，目光落在了陳華臉上，口中一字一頓的問道。

  陳華化作的遁光瞬間停下，右手抬起，讓自己與橘大爺平視。

  一人一貓視線碰撞在一起，陳華臉上有些意外。

  「你發現了？」

  「怎麼說我也是前任天道，猜也能猜出點什麼。」

  橘大爺毛茸茸的雙爪平攤，語氣理所當然。

  陳華沉默，靜靜地與橘大爺對視了數個呼吸後才重新說道：

  「別告訴良逸和幼儀他們。」

  說完之後，陳華重新駕馭著劍光向鍛器宗飛去。

  「放心吧。」

  橘大爺在心裡默默低語了一句，看著周圍倒飛的雲團，眼中神色莫名。

  而另一邊，陳華離開之後，青蓮與馮洛書兩人也起身向眾人告別，等到戰爭開始之後他們自然會湖現在戰場之上。

  「你沒理由為了玄機大陸如此拼命吧？」

  山谷之外，青蓮抬頭看著眼前遼遠廣闊的天地，突然開口說道。

  雖然沒有回頭，但身後的馮洛書卻知道青蓮是在和他說話。

  他們兩人都非人族，嚴格來說甚至不屬於玄機一屬，即便玄機大陸沒了其實也對他們倆影響不大。

  可如今他們兩人出現在這裡，不約而同的選擇為玄機而戰。

  「你是··在懷疑我麼？」

  馮洛書兜帽下傳出沙啞的聲音，反問道。

  「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麼想？」

  青蓮轉身，語氣淡漠，目光平靜的看向馮洛書。

  馮洛書身為血魔，是天地之間至邪化身，作為至潔至聖的虛空造化青蓮，青蓮對馮洛書其實還是有些不放心。

  因為他可是從第一紀元過來的人，也曾見過第一紀元的那位血魔，那恨不得將玄機與深淵兩邊統統都殺光的瘋狂著實給他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沒有經歷過那個時期的修士，根本想像不到那時的血魔究竟有多麼恐怖，恐怖到能夠逼得玄機與深淵都暫時停手先把這傢伙收拾了再說。

  所以在得知馮洛書的存在之後，他的內心其實是有一些戒備的，他不知道這位懶惰的血魔真就只是因為單純的懶就能克制心中對鮮血與生命本能的渴望？

  雖然這傢伙之前在戰場上從未殺過玄機修士，只對深淵修士出手，但青蓮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擔心這只是這傢伙的偽裝而已。

  說不定就是想著等玄機與深淵打個兩敗俱傷之後跑出來撿便宜呢？

  他將馮洛書帶到這裡來，其實也有著看看陳華態度如何的意圖。

  不過陳華貌似對這傢伙很是放心，就連計劃都當著血魔的面說出，很明顯之後這位血魔也可能要參與計劃中。

  所以青蓮也懶得試探，索性直接開門見山的發問了。

  「你也···不是深淵大陸的修士吧？或者說等你到了第十境之後···說不定你的青蓮世界和玄機世界還是敵對關係。」

  馮洛書沒有正面回答青蓮的問題，直接反過來問道。

  「會敵對也是以後的事了，而且我和玄機天道認識時間可不短，雖然那傢伙不知道怎麼就消失了。」

  青蓮撓撓頭，臉上有一些唏噓之色。他雖然和玄機天道稱不上什麼朋友，但畢竟當初也是互稱一句「道友」的，關係其實還不錯。

  可惜那傢伙在第二次深淵入侵之後就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蹤，玄機世界也誕生了一個新的天道。

  「不過我之所以選擇幫玄機，還是因為這方天地中曾經有過我此生唯一一個摯友，我不想我摯友畢生守護的世界，就這麼淪陷在深淵手中。」

  青蓮轉過身，神色有些許落寞。

  「摯···友？」

  馮洛書有些不明所以，就連玄機天道都沒被這朵青蓮稱作摯友，那麼那位摯友會是誰。

  「蕭羲前輩？」

  院落中，良逸和蘇幼儀忽然從周阮仙那裡聽到了之前從未聽說過的秘聞。

  「蕭羲？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呀···」

  晚亭歸皺起眉頭，低聲喃喃自語道，神色若有所思，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一樣。

  「道宗，體仙！」

  周語輕身為當初的玄周仙朝三公主，也曾翻閱過無數仙朝秘聞，輕而易舉的從腦海深處翻出了這個名字。

  「我想起來了，道門三仙，道仙子念雲，劍仙蘇劍一，體仙蕭羲。」

  良逸腦海中靈光一閃，經過周語輕的提醒之後他也想起來了。

  「是蘇··父親的朋友？」

  蘇幼儀張口欲言，卻又及時更改口中稱呼。

  雖然知道蘇劍一是自己父親，也能夠從父親給她留下的劍意長河中感受到父親對她的愛，可蘇幼儀心中還有些生疏感。

  習慣性想要叫蘇前輩，但還是及時改口。

  蘇幼儀神色糾結，她知道即便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她心中還是有些無法適應，

  良逸看著神色略顯苦惱的師妹，伸手握住了師妹的柔荑。

  「不用勉強自己，也不用太過糾結，任其自然就好。」

  良逸悄悄傳音道。

  師妹此時就是情感上的不熟悉與事實達不成統一而已，師妹知道蘇劍一前輩是真心為她好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將唯一生還的機會給她。之後秘境更是在短暫見到的數面之中，先是救了她與師兄一命，後來又將自己兩個紀元的感悟贈與他們，還為其指引了一條只存在於設想中的道路。

  可因為蘇幼儀從小到大唯一信任且完全可以託付身心的人只有師兄一人，就連師父陳華與師娘周阮仙都要次之。

  如今心裡突然要多出來一個位置，蘇幼儀心中才會有些難以接受。

  「我沒事···」

  蘇幼儀搖搖頭。

  「不過蕭羲前輩與青蓮前輩竟然是摯友，這件事倒是從來沒聽說過。」

  良逸注意力轉移到周阮仙之前所說的那件事上。

  之前他們意外提到了青蓮前輩與師父的關係，之後話題逐漸延伸到為什麼青蓮前輩會對道宗這麼上心。

  因為這個原因，周阮仙才會突然提到這件事。

  「嗯，最開始陳華認識青蓮的時候就是在修行青蓮造化生時，你們也知道陳華唯獨這一門功法沒有修成吧？」

  周阮仙笑眯眯的說著很久之前的陳年往事，那個時候有道山上還只有她和陳華兩人。

  「嗯！這個我們知道，之前還挺疑惑的。」

  良逸點點頭。

  師父在劍道上的天資堪稱驚艷，良逸見過唯一能和師父媲美的就是師妹。

  可師父在劍道上天賦驚艷，不代表其在其它方面天賦平庸，至少良逸知道的，師父幾乎精通道篆里大部分道法。

  可這樣的師父竟然沒有修成青蓮造化生，這讓良逸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哈哈，那是因為啊，陳華在感悟青蓮造化生的時候意外與青蓮接觸了，並且還不小心將沉睡的青蓮喚醒了。兩人都是心高氣傲的人，自然誰都不服誰，當場打了一架。」

  周阮仙回想起來當時陳華鼻青臉腫的樣子，就不禁笑出聲來。

  那時候的陳華雖然還稱不上天下第一，但也是世間最頂尖的修士之一了，沒想到修煉一個功法，竟然會被打的鼻青臉腫。

  眾人面面相覷，特別是晚亭歸，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來那位無敵已久的謫仙前輩鼻青臉腫究竟會是個什麼樣子。

  良逸和蘇幼儀也挺意外，沒想到師父竟然還敗在過青蓮前輩手中。

  不過想想也是，那個時候的師父頂了天也就第七境巔峰或者大圓滿左右，而身處虛空的青蓮前輩不受玄機世界規則影響，自然是第九境的修為。

  這樣一想，師父被揍了個鼻青臉腫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過兩人也是不打不相識，加上意氣相投，後來關係也變得很不錯，關於蕭羲前輩的事也是青蓮告訴陳華，陳華後來又告知於我的。」

  「摯友嗎？怪不得青蓮前輩竟然放棄閉關修行的機會，也要待在玄機大陸幫助我們對抗深淵。」

  良逸聽完師娘所說之後，這才解開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

  青蓮前輩進入玄機世界本是打算如果自身突破的話，可以藉助玄機天道的存在來減弱虛空天劫，可沒想到自從進了玄機世界之後真正修煉的時間根本沒多少，大部分時間都拿來和深淵修士鬥智鬥勇了。

  良逸還以為是青蓮前輩是打的公平交易的念頭，自己幫玄機大陸抵深淵，玄機天道來幫他抵擋虛空天劫，沒想到竟然是為了守護只有存在過的世界。

  「有這樣的摯友，蕭羲前輩也能夠含笑九泉了吧？」

  良逸感嘆一聲，這樣的友情的確令人羨慕。

  「那傢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卻極為重情義，身為他的摯友，我不能接受他守護的世界落到深淵手中，這樣的解釋你滿意了嗎？」

  青蓮將自己幫助玄機大陸的理由毫無保留的全盤托出。

  馮洛書沉默片刻後，忽然摘下兜帽。

  映入青蓮眼帘的，是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修士。年輕修士站在迎面站在日影之下，身後影子拉的極長，五官端正秀氣，容貌雖不及良逸，但也能稱得上一聲俊秀。

  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其血色的瞳孔。

  與蘇幼儀那仿若透徹紅寶石一樣的漂亮瞳孔不同，眼前這年輕修士紅色瞳孔中仿佛有屍山血海在咆哮，是真正以鮮血染紅的瞳孔。

  只是年輕修士也只是樣貌年輕，眼神與氣質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

  「這是···」

  青蓮驚疑，完全沒想到血魔竟然是如此模樣。

  「我與馮洛書相互吞噬相互融合，什麼都變了，但唯一不變的就是對青丘明思的愛。」

  馮洛書聲音沙啞，緩緩說道。

  「如今明思在青丘明璃的幫助下已經轉生，我不求她能找回記憶想起我，但我也決不允許深淵吞噬她所在的世界，她與她所在的世界都將由我來守護。」

  馮洛書言畢，重新將兜帽帶上。

  青蓮怔怔的看著馮洛書，忽然臉上泛起笑顏，笑著拍了拍馮洛書的肩膀。

  原來是這樣···

  「想不到生來並無任何情感的我們，竟然會有為了心中情感而戰的一天。」

  青蓮自嘲的笑了笑，但並不覺得造化弄人，只覺得無怨無悔。

  一株先天青蓮，至聖至潔，卻為了曾經的友人出現在這裡。

  一個血海化身，至邪至惡，卻為了曾經的愛人壓抑本能，默默守護。

  「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勝了你。」

  青蓮仰起頭，目光出神的望著天空，想起曾經與他相互較量的那個玄機天道。

  那傢伙以為比他更早晉入第十境就是贏了，卻沒想到他卻比那傢伙贏得更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