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內情
2024-08-06 08:41:12
作者: 椒鹽可樂
「玄奘……」
南海紫竹林內,觀音一雙映照三界的慧眼中,倒映出了金蟬子轉世身的模樣。
她看著那李世民下旨命玄奘作為水陸大會的主持,操持這場大唐帝國的盛事,卻是展顏一笑,道:「總算是開始了,惠岸何在?!」
法力包裹著聲音傳遍了整個南海紫竹林,正在自己洞府內清修的木吒聞聽此言,當即自蒲團上站起,身影一晃,便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然到了觀音的跟前。
卻見他行禮道:「弟子拜見師父,不知師父相召,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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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去取了佛祖賜下的九環錫杖與錦斕袈裟,隨為師往南瞻部洲走一遭。」觀音吩咐道。
木吒心中一震,他是觀音弟子,又是李靖的二子,哪吒的兄長,對於天庭和佛門的消息極其靈通,雖說往日裡觀音往來西天極少帶他,可是金蟬子輪迴取經由觀音掌總一事,卻也瞞不過他。那九環錫杖和錦斕袈裟都是如來欽賜給取經人的寶物,此刻菩薩讓他去取,分明便是要去尋找那取經之人!
取經之事,便是這一場西遊大劫的最終意義,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是眼下三界上下最重要的大事!
觀音見他發呆,忍不住皺眉道:「怎麼,你還不去?!」
木吒醒轉過來,告了聲罪,急吼吼的便朝著放置寶物的地方跑去,西遊取經可是個撈取功德的好機會,卻是萬萬不容錯過!
……
西牛賀洲,浮屠山。
一襲大紅僧袍的陸壓道人,亦是眸中倒映出李世民命唐僧主持水陸大會的一幕,卻是不禁暗暗搖頭,道:「取經開始了嗎,也罷,便如他所言,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那個能耐,救回我父親和叔父二人!」
話音未落,其人伸手朝著虛空一探,等再出現時,掌中已然多了一隻肥頭大耳的豬妖來。
這豬妖滿身凶戾煞氣,寬頭闊耳,獠牙修長,模樣好不嚇人,更為恐怖的是,其人一身道行赫然已經是金仙,這種層次的妖魔,便是整個三界都沒有多少!
不過此刻這凶煞大妖卻是一臉迷茫的看著四周,他分明是在洞府中歇息,如何到了此處?!
當他看見眼前一襲大紅僧袍的陸壓之際,迷茫之色卻是俱都變為恐懼,渾身上下都有幾分癱軟跡象,其人聲音發顫的道:「小妖見過大日如來,大日如來萬福金安!」
此妖不是旁人,正是那被觀音構陷從而打落凡間的天蓬元帥朱剛鬣,當然,現在是豬剛鬣了!
此人因為被構陷下凡,本就一肚子的怨氣,可是卻在福陵山撞上了一個喚做卵二姐的女妖,對他頗為友善,兩人郎情妾意也是好了一陣,可是不久前卵二姐在外出時,遭遇到天兵天將被鎮殺當場,雖說那些天兵天將事後被其盡數殺光,但是卵二姐卻難以死而復生。
因為這件事,豬剛鬣心性大變,他本就委屈,又遭遇愛人慘死,索性便自暴自棄,不再想昔日在天上做天蓬元帥的日子,而是如尋常妖魔一般,擇人而噬,占山為王,犯下了不少殺孽。
然而殺戮弱小雖然一時爽,可是此刻撞見了這位佛門的大日如來,難免這天蓬元帥心裡發虛。
佛門大日如來的跟腳手段,這豬剛鬣雖然了解的不是非常詳細,可也是略知幾分,其人乃是上古妖族天庭的高層,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便是女媧哪裡都有幾分關係,在封神大戰中曾經大放異彩,便是哪吒這般桀驁不馴,玉帝這樣的身份尊貴,見了這位大日如來亦要以禮相待,更不必提他了!
這樣的存在,碾死他便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你讓手中沾染了不少殺孽的豬剛鬣此時能不畏懼嗎?!
陸壓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做賊心虛的豬剛鬣,道:「天蓬元帥,你可在下界胡作非為,可知罪?」
豬剛鬣聞言,心中一片冰涼,這是興師問罪的意思,可這是何其的不公平,須知,下界的妖王為非作歹的多了,怎麼就抓住他一人不放?!
要知曉,他心中也是很委屈的!
「大日如來請聽小妖分辨,小妖也是一時糊塗,方才犯下這等大錯!」豬剛鬣可憐兮兮的道。
陸壓嘴角噙著一縷笑意,道:「你且說說,究竟是何等委屈,讓你犯下這般大錯?!」
他本就沒打算如何這豬剛鬣,這廝雖然不是什麼重要角色,可也是西行取經隊伍中的一員,殺了他麻煩極多,他是要借豬剛鬣的手,做一些與己有利之事,只要按照早先時刻與那人約定,顛覆了佛門,那他便能達成所願!
「啟稟大日如來,小妖先前乃是天庭的天蓬元帥,之後因為調戲嫦娥一事被貶下凡,然而這事情別有隱情,小妖根本是受人誣陷,從未對嫦娥仙子不敬過,這也倒罷了,可是不知為何,投胎之際,小妖卻是被人暗中使壞,錯投豬胎,又因為愛人慘遭天庭兵將殺害,數樁事情積壓一起,這才一時糊塗,心生邪念,犯下大錯,還望大日如來能從輕發落小妖!」豬剛鬣說道。
他並不奢望自己會被這大日如來輕易饒恕,畢竟以前天蓬元帥之身,墜入妖道,屠戮凡人,可不是一般的罪過,畢竟他曾經也有官身,可以說是有辱天庭正神的名聲,便是大日如來將他隨手打殺都不為過。
然而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豬剛鬣這樣慣會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只要陸壓不殺他,不管如何處置他,他都甘之若素,能活下來,才能再講其餘的東西,他心中還存了幾分日後調查清楚調戲嫦娥一事的幕後黑手,好報仇雪恨的心思。
當然,這份心思藏得很深,因為這廝卻是明白,那敢如此算計他的,而且還是在群仙關注下,將他從人身打成豬胎的,必然是一尊大神通者,不然不敢如此猖狂,以他如今的道行,便是得知真相報仇也是死路一條!
「你所言說之事,貧僧也是略知一二,你可知,你如何會被構陷,又如何會被點成豬胎?!」陸壓道人笑眯眯的問道。
他本是妖族,並不在乎那些凡人的身死,昔日巫妖大戰之際,為了煉製屠巫劍,妖族不知殺了多少人族生靈,更不必提他和他其餘幾個兄弟十日橫空,使天下萬族生靈都死傷慘重了!
洪荒三界,所謂的規矩與罪孽,從來都是針對那些弱者的,哪一尊強大神魔的崛起,不是伴隨著屍山血海,譬如魔祖羅睺,譬如通天聖人,一個掀起龍鳳大劫,讓當時洪荒龍鳳麒麟三族死傷殆盡,一個欲以一己之力毀滅世間,可到頭來都是活的好好的,又有誰敢不長眼去尋他們的麻煩?!
豬剛鬣並不知曉這陸壓的心思,老老實實的搖頭道:「小妖法力低微,卻是無從知曉。」
「告訴你也無妨,你且想一想,你與觀世音菩薩有何交情,為何她一個出家之人,卻是會為你發聲?」陸壓問道。
豬剛鬣不是蠢人,蠢人也坐不上天蓬元帥的位置,更不必提從某種意義上講,他也算是玉帝心腹了,說他八面玲瓏或許有些誇張,可是理解上級的心意,他還是不會錯的。
不過正是因為聽明白了陸壓話里的意思,豬剛鬣遲疑了,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是說觀音菩薩在背後算計小妖,這如何可能?!」
也不怪他不信,畢竟觀音菩薩乃是三界有名的大神通者,地位崇高,法力強橫,與他往日無怨、近日無讎,根本沒有害他的必要,而且便是害了他,也得不到絲毫好處,將心比心下,豬剛鬣自問自己是觀音,也不會對付一個區區天蓬元帥,自然是不會信的。
不過這裡確實又有一個疑點,便是那陸壓所說,觀音與他素無交情,憑什麼要幫他說話?!
見他不信,陸壓道:「你在天上日久,想必也知曉西遊大劫這一件事吧!」
豬剛鬣點了點頭,卻仍然不知這西遊大劫和他有什麼關係,這種大劫之事,都是三界最頂層大佬的博弈,其中牽扯到聖人利益,便是玉帝這種層次也無法左右,他根本沒資格參與裡面!
那陸壓又道:「倘若貧僧告訴你,這一次西遊大劫,你便是應劫人之一呢?!」
「什麼?!」
聽見這一句話,豬剛鬣終於是動容了,他無比震驚的道:「您是說,小妖是應劫之人?!」
須知,這應劫之人,哪一個不是三界鼎鼎有名的存在,近的有申公豹和姜子牙,一個是前任真武,一個是險些登上真武大位的存在,兩人都是聖人弟子,交遊廣闊;而往遠了說,那巫妖大戰里的十二祖巫以及帝俊太一等大能,龍鳳大劫里的龍鳳麒麟三族老祖,但凡是能牽扯入大劫的,無疑不是這世上頂尖的神魔存在,豬剛鬣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這點道行在三界中根本算不得什麼,如何能充當應劫之人?!
「莫要詫異,你是應劫之人,卻也不是唯一的應劫之人,這一劫與前幾劫都不同,來的平和許多,選中你便是選中你,莫非你以為貧僧會在此處誆你嗎?!」陸壓說道。
豬剛鬣稍稍沉默,卻是不得不承認陸壓所言有道理,以陸壓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必騙他,而如果他是應劫之人,這一切便都解釋的通。
這一劫乃是西遊大劫,佛門興盛,而自己作為應劫人,自當要西行一遭,前往西天取經,如此觀音構陷使自己下凡,那便是合情合理之事了。
「西遊取經,原本對於應劫之人來說,也算是一份美差,可得一份功德,可得一份佛門正果,豬剛鬣,貧僧且問你,你可願西行取經?!」陸壓問道。
豬剛鬣眸中浮現出幾分意動,佛門正果之位和天庭正神之位又有所不同,玉帝積弱已久,他一個天蓬元帥在天庭實際也沒多大權柄,而佛門那如來老佛可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三界少有敵手,而佛門正是昌盛之時,加入其中,得一份道果,卻是逍遙自在,有如來庇護,猶勝過加入天庭。
他剛待開口答應,那陸壓又問道:「卵二姐的仇,你還願不願意報?」
卵二姐!
聞聽這三個字,豬剛鬣的眸中驀然染上了幾分血色,其人眼神凌厲的看著陸壓道:「大日如來此話是何意?!」
豬八戒雖然好色,雖然膽小,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卻是一個極為重情之人,卵二姐陪在他身邊幫他渡過了最開始為妖時最艱難的一段歲月,與他髮妻並無二致,他雖然為其報了仇,可是心中仍是未曾放下過她,此刻大日如來提及,分明是此事別有內情,你讓他如何能坐得住?!
陸壓本就是要告訴他真相,好挑撥他與佛門間的關係,自然不會藏著掖著,直接點名真相道:「好叫你知曉,那卵二姐身死,亦是觀音搗的鬼,如是你在下界過的幸福安寧,又如何有心思上西天取經?」
「這……」
豬剛鬣眸子睜的渾圓,心中一股悔恨直衝頭頂,卻是捶著胸口氣道:「竟是我,竟是我害了二姐……」
「觀音!吾與爾誓不兩立!」
說到最後一句,其人周身法力涌動,一股狂暴煞氣沖霄而起,天地之間,頓時一片凶戾妖氣。
陸壓見狀,伸手一揮,一股帶著無比灼熱氣息的法力便將這股異像驅散,他身上散發出點點佛光,張口輕喝道:「靜!」
這一個靜字,卻是蘊含著無盡的禪意,聽在豬剛鬣耳中,便如當頭棒喝,一下子將他自那種憤怒情緒中喚醒了過來。
其人一臉恨意的道:「敢問大日如來,今日你喚小妖來此,又告訴小妖這些,到底意圖何為?!」
他不傻,陸壓告知他這般多的真相,定然是有所圖謀,不然的話,堂堂大日如來,如何有必要對他如此客氣?!
那陸壓嘴角揚起了一分得意的笑,他道:「天蓬元帥倒是好眼力,實不相瞞,貧僧看那觀音不順眼已久,有意助元帥報仇,不知元帥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