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玉碟

  「強如羅睺，亦是敵不過天意弄人……」

  

  兜率宮內，莫元和玄都大法師齊齊睜開雙眸，兩人眸光之中，卻俱是感慨之色。

  莫元道：「造化玉碟，當真是世間第一奇寶，便是聖人，亦要被其玩弄在鼓掌之中。」

  「盤古開天闢地，力戰三千混沌神魔，想不到卻是如此了得的英姿！」玄都大法師稱讚道。

  兩人俱都接收了陰陽老祖一生的道途感悟，這內里蘊含的陰陽大道，可以說縱然是聖人也未必能及得過，雖說這兩人並不主修此道，但是觸類旁通之下，對於他們的修行亦是大有裨益。

  這內里對於二人最是珍貴的道途感悟，無過於那兩處記憶片段，一處是盤古開天闢地，陰陽老祖以混沌神魔之軀直直面對開天神斧的鋒芒，一處便是那龍鳳初劫之際，羅睺與鴻鈞等大能戰作一團。

  莫元雖然是借混沌鍾看過那一場開天之戰，然而彼時體會的，卻是一眾混沌神魔的戰慄，他是以盤古的視角來觀看這場大戰。

  而這一回，用作陰陽老祖的視角，看的東西卻又是大不相同。尤其是陰陽老祖還正面挨了盤古一斧，這般深刻的感悟，讓莫元對於盤古的厲害，盤古的道與法，有了一層更高的認識，這份體悟後續再細細領會，對於他突破三重天准聖的好處不必言說，甚至是對他的神通道法威能，都有一個極大的提升！

  至於羅睺與道祖那一場大戰，則是更加的了不得，那一場大戰，最終雖然是以鴻鈞道祖獲勝作為結果，可是大戰的過程，只怕洪荒大陸誕生以來，也唯有盤古與三千混沌神魔的大戰方能媲美。

  造化玉碟，原來不止鴻鈞道祖手上的那一枚，在羅睺手中也有一枚。

  羅睺想要借龍鳳大劫，集眾生煞氣，血祭誅仙劍陣，蕩平一眾敵手，從而徹底掌控造化玉碟，成為這洪荒大陸的主人，只是可惜他卻遇見了道祖。

  鴻鈞道祖以天地玄黃玲瓏寶塔相助，沖入誅仙劍陣，盤古幡、太極圖等寶物齊出，和手持弒神槍的羅睺戰作一團，不分上下，而包括陰陽老祖在內的四尊大能，則是在十二品功德金蓮的保護下，分別攻向誅仙劍陣的四座劍門。

  在沒有魔祖羅睺主持誅仙劍陣的情況下，誅仙劍陣威能大減，哪裡是四尊近乎成聖的大能對手，又有十二品功德金蓮護身，誅仙劍陣的劍氣經過被十二品功德金蓮抵擋，威能大降，根本難以對這四尊大能造成什麼傷害，不過略微抵抗了片刻，隨後便被四位大能輕易摘除。

  然而到了此時，局勢並非大好，反而是惡化了，羅睺竟然一直在隱藏實力，趁著幾人破除誅仙劍陣心中歡喜之際，暴然出手，與鴻鈞道祖不察時將其擊傷。

  其人的實力赫然是達到了聖人巔峰，比之初入聖人不久的鴻鈞道祖強的多，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加上四尊大能，眾人也遠遠不是羅睺的對手。

  然而殊料天意弄人，準確的說，是天道有定數，在鴻鈞受傷的情況下，竟然還與羅睺打的有來有回，他每一擊都能調動莫大的天地之力，反觀羅睺則是出手之間，威能大削，被天地壓制。

  天道無私，然而天道卻最終選擇了鴻鈞，同樣的造化玉碟，一者是增益，一者是累贅，此消彼長之下，羅睺自然不敵身敗。

  最終無奈，其人帶著滿腔不甘自爆而逃，臨死之際，還將那四名參戰的大能一起拉下了水，唯獨鴻鈞一人有造化玉碟護身，超脫而活。

  記憶的最後，便是陰陽老祖滿腔不甘，卻是無奈身亡，一縷本源墜落在西方大陸上。

  經歷億萬載時光更迭，歲月變遷，最終有了這女兒河與落胎泉。

  「爾等醒了？！」

  老君聽著兩人說的話，哪裡不知曉兩人到底見到了什麼，他一路修行成聖，經歷不知多少艱難險阻，遇見了多少困境，雖說莫元和玄都大法師口中的兩處情景，他沒有參加過，然而卻不代表他沒見過。

  事實上，在早年修行的時候，他便從鴻鈞道祖那裡有幸看見過，這些三界頂尖的存在彼此之間的爭鬥，顯露出來的道法神通，對於他的修行起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想比那些傳的神乎其神的玄功仙法，這種大能爭鬥的畫面方才是最珍貴的修行資源，其上蘊含的大道淵深莫測，遠比那些玄功仙法來的奧妙，而且與那些玄功仙法想比，自這上面領悟的諸般妙道盡數都可以化為己用，那些法訣則是早被前人固定了道路，依照著走，卻是難免會被困於前人的藩籬里。

  「師父！」「大師伯！」莫元和玄都大法師齊齊喚道。

  太上老君撫須一笑，道：「陰陽老祖前輩，雖然道行未到聖人，但是難得的是，他乃是陰陽之道本源孕育的先天神魔，你二人得他大道感悟，卻是對於爾等道行有個不錯的助益。」

  玄都大法師道：「敢問師尊，那造化玉碟可是真有兩枚，魔祖羅睺，昔日竟然也曾執掌過天道？！」

  莫元聞聽此言，不禁神色一肅，這個問題他自然也是想知道的，須知，那造化玉碟可是天道，這等三界第一至寶的隱秘，任是哪個神魔不想知曉，或者說，又有那位神魔不想擁有這等寶物？！

  老君點了點頭，沒打馬虎眼，眼前這二人，都是道門嫡系，甚至是可以說是核心弟子，關於造化玉碟的隱秘，讓他們知曉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他道：「不錯，那造化玉碟確實有兩枚，分別落入羅睺和鴻鈞道祖手裡，不過這兩枚造化玉碟，早便隨著龍鳳大劫的結束，合二為一，俱都在道祖手中，爾等便不要多想了。」

  莫元和玄都大法師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的無奈和失落，面對這等至寶，縱然是講究清靜無為的老君一脈，玄都大法師也是忍不住浮想聯翩，更不必提莫元了。

  不過兩人只是心存僥倖，這才隨口一問，本就沒報多大念想，畢竟是承載天道的至寶，就算真的有一枚失落，也根本落不到他們二人頭上來，不說鴻鈞是否會坐視，只怕當今世上的這幾位聖人，便會爭得人腦子打出了狗腦子來！

  「陰陽老祖的大道，爾等且好好參悟，莫元，這是你要的交合之氣。」

  老君吩咐了一句，隨手一點，那因為陰陽老祖執念消散，重新恢復一縷氣態的先天交合之氣，頓時朝著莫元飛來。

  莫元大袖一揮，便將其納入到了袖口之內，他畢恭畢敬的行禮道：「弟子多謝師伯相助之恩。」

  這一拜確實是真心實意，一來倘若沒有老君以乾坤鼎相助，這世上恐怕根本再尋不到先天交合之氣，二來嗎，則是因為老君，他得了陰陽老祖的傳承。

  他與玄都大法師不一樣，玄都大法師早就是三重天准聖，而他雖然擁有超過一般三重天准聖的戰力，然而到底境界還在二重天准聖，是以這一份陰陽老祖的傳承，對於他而言意義更加重大，也能更快的助他突破三重天准聖。

  「且去且去，好生修行便是。」

  老君擺了擺手，隨後盤膝坐在蒲團上，雙目一閉，不再言語。

  莫元見狀，忙和玄都大法師一起行禮告退，隨後那玄都大法師施展法力，收起了乾坤鼎，兩人並肩出了兜率宮。

  走到兜率宮門口之時，兩人極有默契的一起停步，抬頭朝著那大門之上的一縷鴻蒙紫氣望去。

  兜率宮門戶之上，鴻蒙紫氣散發出瑩瑩光輝，尊貴非凡，卻又道韻暗藏，每一縷氣體之內，都蘊含著三界最為高深的大道至理。

  可是這些大道至理，便如同被上了鎖一般，任憑你如何參悟，都無法領悟分毫，只能幹看著嘆息。

  「鴻蒙紫氣……」

  玄都大法師眸中浮現出了一縷迷離之色，他自語道：「也不知這最後一尊聖位，到底會落在吾等那一人手裡，亦或是，吾等俱都無緣受用。」

  這倒不是妄言，鴻蒙紫氣乃是鴻鈞道祖許給天下蒼生的，誰都有一線機會。

  只不過這機會眼下是他們距離最近而已，卻並不意味著他們便一定可以得到。

  莫元聽著這話，不禁眉頭一挑，道：「大師兄又何必沮喪，這一道鴻蒙紫氣，依我看來，必是吾等掌中之物，又豈有他人的機會？！」

  玄都大法師聞言，苦笑了一聲，卻是沒有說話。

  他與莫元不同，他卡在這個境界已經不知道多少歲月了，曾經一心想要突破成聖，然而時日消磨，他早已經沒了往昔的雄心壯志。

  到了目下，鴻蒙紫氣已然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可惜，這麼些年苦苦參悟，自鴻蒙紫氣上卻不曾得到一絲一毫的回應，他已然沒有什麼指望了，卻是遠不如莫元、楊戩這樣新生代的三重天准聖來的銳意進取！

  「那貧道便祝莫師弟能達成所願了。」

  玄都大法師說完，拱手一禮，隨即告辭。

  莫元回了一禮，眼見得人走的遠了，卻是戀戀不捨的看了這鴻蒙紫氣一眼，隨後也是飄然下界，直奔西牛賀洲而去。

  ……

  三十三重天，瑤池。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滿地的瓷片飛濺，卻見得主位上的玉帝臉色鐵青，怒氣勃發，剛剛正是他將茶盞砸碎的。

  侍奉一旁的幾名靈官和侍女紛紛上前收拾碎片，然而一不小心之下，一名侍女的手指被劃破，其人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痛呼。

  玉帝正愁無處發泄怒火，一雙眸子當下聚焦在了那名侍女身上，道：「你這賤婢，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留在天庭何用，來人啊，將她拉下去，打入畜生道，永世不得上天為仙！」

  那一名女仙聞言臉色立時變得煞白，其人當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還望陛下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奴婢一回……」

  打入畜生道，意味著她千年苦修一朝喪盡，一個畜生，來日如何修仙得道，想要成妖都是千難萬難，更不必說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只怕是被那凡人驅使鞭打，最終殺了吃肉的可能性最大。

  然而玉帝又豈會饒恕她，堂堂三界之主，治不了莫元、太上老君，難不成還治不住區區一個女仙？！

  只聽玉帝冷哼一聲，道：「聒噪，再要啼哭，朕便讓你上誅仙台，魂飛魄散！」

  那女仙當下不敢再言，只是雙目之內，有淚水在不斷的打轉。

  不多時，兩名天兵上前來拖走了這倒霉的女仙，其餘幾人大口都不敢喘，收拾完滿地的狼藉後，一個兩個都是悄無聲息的退出了這瑤池，再要在這裡呆著，只怕他們都要如那女仙一般，被當做出氣筒處理掉。

  玉帝根本也不管這些人的心思，眾人退出後，他才氣哼哼的道：「莫元，什麼東西，不過區區一個人族，僥倖拜入聖人門下，竟敢與朕叫板，朕饒不得他！」

  王母一直在一旁看著玉帝借侍女發泄怒火，此刻聞聽玉帝提到莫元，她嘆了口氣，道：「陛下還請收斂雷霆之怒，莫元此人，雖然是驟居高位，奈何有至寶護身，神通廣大，只怕你我二人聯手也未必是他對手，又有聖人做他後盾，還是忍讓一二為是。」

  莫元連孔宣都不懼，自然不會畏懼她夫妻二人，打又打不過，拼背景雖然他們略勝一籌，可是鴻鈞道祖向來不管事，反而不如元始天尊管用，便是背地裡下陰招，又有什麼手段能奈何得了一位聖人之下最頂尖的三界大能？！

  「婦人之見，這口氣絕不能忍！」

  玉帝皺眉道：「元始天尊壓在朕頭上也罷了，他到底是朕的師兄，可是這莫元不過一位道門二代弟子，還是朕的晚輩，朕如何能容忍他放肆，且等著吧，朕自有手段對付他！」

  「陛下休要說氣話，你哪有什麼手段對付他？！」王母說道。

  兩人作為枕邊人，玉帝有那些底牌，她如何不清楚，卻是絕對不是莫元對手的。

  殊料那玉帝笑了一笑，極是自信的道：「你且瞧著吧，五百年後，佛門大劫，便是朕與這一眾道門弟子徹底了解恩怨之時！」

  「佛門大劫？！」

  王母眉頭皺成一團，卻是想到了一個讓她難以置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