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劍宗

  名氣都是打出來的。

  岳不群有意借著與嵩山派這一戰，重振華山派的名頭，昔年的華山派，可是和少林武當峨眉等派並稱當世名門，而不是作為什勞子五嶽劍派之一的。

  師徒二人還沒說兩句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眾人抬頭一看，卻是嵩山派的大隊人馬已經到了。

  百餘號穿著黃衫的嵩山弟子陸續上來，看那靈巧的步伐，當是嵩山派精銳無疑。

  這些人在演武場上站定，又有十來名和尚和道士陸續上來，隨後一個面容冷峻的中年人陪著一名老和尚和一名老道士邁步走向演武場中央。

  那中年人修著長髯，國字臉，身材魁梧，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宗師氣派，想來便是左冷禪了。

  他朝著岳不群拱了拱手，道：「岳掌門請了，左某這廂有禮了！」

  雖是作揖，然而其人語氣冷漠，一聽便是來找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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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師兄有禮，方證大師和沖虛道長也來了，三位大駕光臨，華山派上下真是蓬蓽生輝！」岳不群笑道。

  「阿彌陀佛！」

  老和尚懸了聲佛號，一臉祥和的道：「貧僧和沖虛道長此來，是不想見貴派和嵩山派之間兵戎相見，血流成河，華山和嵩山兩派，都是正道中流砥柱，廝殺起來，平白叫魔教中人看了笑話。」

  「方證大師所言甚是。」沖虛道長點了點頭，道：「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兩位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免得傷了和氣，叫武林同道笑話。」

  岳不群還沒說話，左冷禪卻是冷哼一聲，道：「左某人本也不想這般大動干戈，只是岳掌門見了我的信，遲遲不將他華山派殺我門人弟子的兇手交出來，逼不得已，左某隻能上山求個公道了！」

  說到這，他眸光中閃過一抹殺意，道：「岳掌門，我今日來就問你兩句話，退出五嶽劍派是不是你的意思，你殺人的弟子交不交出來？！」

  岳不群道：「左師兄的話有失偏頗，什麼叫我殺人的弟子交不交出來，明明是你們嵩山派先動的手，莫非只許你們嵩山派殺人，不許旁人殺你們嗎？」

  「好一個飽讀詩書的君子劍，果然是能言善辯！」左冷禪冷笑一聲，道：「我先不與你談論咱們兩派之間的事，還是先處理你們華山派的內務吧。」

  說罷，他拍了拍手，立時三名五六十歲模樣的老者自嵩山派眾弟子中走了出來，腰間都懸著華山派弟子的制式長劍。

  領頭一人，麵皮焦黃，一臉戾氣，他一走出人群，便叫囂道：「岳不群，當年你們氣宗暗使陰謀詭計，奪了華山門戶，今日老夫和兩位師弟，便要一報當年之仇！」

  岳不群一看來人，眉頭微皺，道：「原來是封不平封兄，昔年往事，提他做什麼，爾等已然是華山棄徒，與華山派斷絕了關係，還出來興風作浪幹什麼？」

  「你問的好！」

  封不平臉上滿是恨意，道：「我們來自然是報仇了，華山劍派，在你的統領下，只修氣不練劍，還叫什麼劍派？還有，你竟然喪心病狂到對同為白道的嵩山派下毒手，這般行徑，又與妖邪何異？我們師兄弟三人，便是為了華山派列祖列宗清理門戶而來！」

  他話音未落，身後一個矮子驀然拔劍，怒喝道：「岳不群，識相的話就讓出華山派掌門之位，領著你的弟子滾下山去，不然的話，今日便叫你血濺當場！」

  他一邊說話，一邊出劍，手中劍光連閃，一句話的功夫便施展了五招凌厲之極的劍法，俱都是殺氣森森，精妙非常。

  在座的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大高手，饒是如此，也暗暗感嘆劍宗的劍法果然有一套！

  寧中則上前一步，喝道：「成不憂，當年你們已經認輸，這還能來反悔嗎？」

  「嘿嘿，反悔倒是不敢，只是想再領教一番你們的劍法罷了，若是你們劍法勝不過我師兄弟三人，那還有什麼臉面待在華山？」成不憂洋洋得意道，卻是自認在劍法上吃定了岳不群夫婦。

  「你……」

  寧中則性格剛烈，剛準備發作，卻被岳不群一把攔了下來，只見他笑眯眯的道：「既然幾位想要領教劍法，那麼岳某自然不好掃幾位的興，小六，你出來跟這幾位前輩過過手！」

  莫元拱手道：「弟子遵命！」

  隨後他走出人群，手中提著長劍，掃視了封不平三人一眼，道：「三位是一起上呢，還是一個一個來呢？」

  衡山城一戰距現在有四個月的光景，莫元的名頭早都傳遍大江南北，他單人獨劍力拼嵩山派四大太保，還盡數殺了個乾淨，江湖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封不平師兄弟三人也不例外。

  他們隨嵩山派的人上山找麻煩，自是早都算計好的，單打獨鬥，這三人自問不敵，便是聯手，他們也沒什麼把握，不過嘛，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

  封不平道：「咱們都是華山弟子，自是以劍稱雄，若論武功，咱們師兄弟不是你的對手，可要是劍法，你又比不過我們師兄弟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們師兄弟三人想要一起領教你華山劍法的造詣！」封不平道。

  「你們幾個真夠不要臉的！」令狐沖卻是突然站了出來罵道，他雖然見事不明，但是還是有俠義之心的，他道：「你們三個加起來都快兩百歲了，一起聯手還只准我六師弟用劍法，傳出去的話，也不怕被人笑話！」

  「朝陽劍莫元是天下絕頂高手，我們三人斗他一個，有什麼笑話不笑話的？」一直未出聲的叢不棄站了出來，他反問道：「咱們華山劍派，不比劍法，又比什麼？」

  令狐沖還待言語，莫元卻是道：「既然如此，三位放馬過來吧，只是若是三位輸了，那又當如何？」

  「若是我等輸了，自此之後，退出江湖，終生再不用劍！」封不平道。

  「三位，請！」

  莫元嘴角掛著一絲輕笑，抽出長劍，擺了個起手式，示意對面三人先攻。

  封不平三人也不敢托大，互相對望一眼，隨後身影一閃，三把快劍『刷刷刷』的殺向了莫元。

  面對莫元，三人都不敢大意，出手便是絕招。

  一時之間，場中劍光呼嘯，森冷劍意看的圍觀眾人渾身一緊，左冷禪和方證沖虛二人，都是心頭驚訝，沒料想劍宗的劍法這般厲害。

  確實是厲害，劍宗以劍法著稱，他們的殺招既精妙又狠辣，三人聯手，將莫元所有閃避的角度盡數封死，尤其是封不平手裡的長劍，攻勢如疾風驟雨一般，隱隱做風雷之響，人還未到莫元身前，一股森寒劍氣已然自劍鋒上擴散，席捲全場，眾人只覺得寒氣逼人，臉上、手上被疾風颳得隱隱生疼，不由自主的朝後推開。

  這是封不平的得意絕學一百零八式狂風快劍，他們師兄弟三人隱居中條山多年，他花費了好大的心血才創出這等劍法來。

  原本他是想留著對付岳不群的，奈何莫元的名氣太盛，他絲毫不敢有大意之處。

  這門劍法委實不凡，在場的絕頂高手們，左冷禪、方證、沖虛，甚至岳不群都是臉色凝重，若換成是他們面對這等劍法，只怕除了以內力硬破，也沒有什麼旁的法子了。

  然而處在三人圍攻正中央的莫元，面對劍宗如此絕學，依舊是神色淡然，甚至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自信的笑容來。

  狂風快劍當然是好劍法，而成不憂、叢不棄施展的劍法，亦是劍宗一等一的絕學，可是這些劍法在獨孤九劍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原著中令狐沖才練了幾天獨孤九劍，在破廟裡，內力全失的狀態下，尚且能一劍刺破十五名江湖一流高手的眼眸，更何況紫霞神功已經修煉到了第八層的莫元？

  在場之人，只見得封不平三人圍攻的那道身影猶如鬼魅般的一閃，一縷紫色劍光驀然自天地間亮了起來，再回過神來，莫元早已經從三人的包圍圈中跳將出來，單手持劍，背對那劍宗三人。

  這世上竟然有這等神異的身法嗎？

  眾人心頭大驚，剛才封不平三人的劍分明便將莫元所有騰挪的角度都給封死了，他竟然還能跳出包圍圈，真是高明的緊！

  然而等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封不平三人時，赫然發現，這劍宗三名弟子，頭上的髮髻全都被一劍削斷，花白的頭髮散落一地，一個個臉上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樣。

  這……，竟然一劍便擊敗了三位當世一流的高手，這等劍術真的是神鬼莫測了！

  「阿彌陀佛！」

  方證大師一步邁出，他讚嘆道：「莫施主劍法絕世，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莫元倒轉長劍，拱手道：「大師謬讚了，當不得絕世二字，只是這三人殺心太重，劍法破綻太大，都是僥倖而已。」

  這話倒也不算錯，這三人上來便是殺招，破綻不小，可是他三人的快劍，又有誰有把握一瞬間將他們盡數擊潰，自身還毫髮無傷的自包圍圈中跳出來呢？

  也就是莫元的螺旋九影神功，這才能有此神鬼莫測的速度，再加上獨孤九劍這門破盡天下一切劍法的蓋世絕學，他這才能看似輕鬆的一劍擊敗三人。

  若是缺了兩者任一一樣，莫元都得陷入苦戰中，慢慢尋找機會擊敗三人。

  「六師兄，乾的漂亮！」華山觀戰的弟子齊聲歡呼道，便是寧中則和岳不群二人亦是臉上帶著滿意的笑。

  「敗了……，敗了……，終生不得再用劍……」封不平臉色難看至極，他費勁心血創立的狂風快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他嘴中發苦，與自家兩位師弟對視了一眼，隨後三人竟然齊齊把劍換到左手，『唰』的一劍，都朝右臂上斬去。

  「不可！」沖虛道長高呼一聲，然而他離得那麼遠，卻是阻止不了。

  三道重物落地的聲音，卻是三條手臂被切了下來。

  封不平臉色蒼白，左手的劍早已經丟棄，他捂著斷臂，道：「願賭服輸，我師兄弟三人既然輸了，自當遵從約定，此生再不用劍！」

  莫元只是臉色凝重的沖他們拱了拱手，沒有言語。

  從立場上來看，這三人當然是敵人，劍氣之爭早在幾十年前便落幕了，今日他們與嵩山派一起逼山，手段確實也不光彩。

  但是願賭服輸，此生不再用劍這個代價，也太沉重了。

  莫元從來不會憐憫敵人，但是卻有些敬佩這三人說斷臂便斷臂的意氣！

  三人也不再多言，互相攙扶，跌跌撞撞的朝著山下而去。

  左冷禪暗罵這三人是廢物，一點用都沒有，自己卻是邁入了場中。

  不僅僅是他，那嵩山派弟子中，亦是走出來八人，緊緊跟隨著他。

  這八人都是五十來歲的模樣，各個眼中神光四射，氣勢不凡，顯而易見，他們便是嵩山派剩下的那八名太保。

  九人站在莫元左近，左冷禪臉色冷厲的衝著方證沖虛二人拱了拱手，隨後道：「既然華山派的事情解決了，便輪到咱們嵩山派了。少林武當俱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今日左某斗膽請兩位做個見證。」

  說到這，他看向了岳不群和莫元：「你們華山派眾目睽睽下殺了我弟子門人，又拒不交出兇手，我們師兄弟九人便與爾等華山派立個賭約，我等九人聯手，不管你們華山派出多少人，只要能擊敗我等，我嵩山派立即下山，從此不提這前塵往事，兩派和睦如初。」

  他頓了一頓，眸光中殺意一閃，道：「可要是你們敵不過我師兄弟九人，那就休怪我等在華山之上大開殺戒了！」

  「左掌門好大的殺氣，這是要屠滅我華山派滿門嗎？！」岳不群怒道。

  說是賭約，可華山派除了新晉弟子，有功夫在身的不過二十幾人，除了岳不群夫婦和莫元外，武功最高的令狐沖才躋身二流。

  嵩山派這九人，八人是江湖一流高手，左冷禪更是嵩山派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高手，嵩山派精銳力量盡出，以九敵三，他們分明是仗著人多勢眾，想要重創華山派。

  「血債血償，華山派敢做不敢當嗎？君子劍岳先生大名享譽武林，朝陽劍莫元更是江湖絕頂高手，我們兄弟九人，未必能占什麼便宜！」左冷禪背後一名身材高瘦的男子道，他是六太保湯英鄂，嵩山派副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