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容王妃之約

  洛熏臉色泛白，唇角血色全無，蹙著眉，借著依稀火光打量著那顆白玉珠，燈光下，那顆白玉珠通體雪白，如同寒冬臘月掛在屋檐上的冰珠子。

  她皺著眉頭，疑惑著望向洛夫人，這算計好的事情，怎麼在眨眼間大變。

  休說洛熏不知曉其中緣由，就連那洛夫人同樣如此。

  佩戴在洛莞秀髮上那跟簪子分明就是當日她送給她的物件，可那粉珠何故變成白珍珠？

  圍坐在周圍的客人紛紛注視著洛莞手中的白玉簪，有好心人道：「這明明就是顆白玉珠嘛，看來熏小姐喝多了。」

  洛夫人忙圓場道：「小女最近眼睛不適，她時常在我耳旁絮叨著這件事情，倒是我這個當娘的，卻無動於衷呢！」

  洛莞心中冷笑，薑還是老的辣。

  

  這種尷尬局面都能被她一句說辭擋了去，當真配得上她府中中饋之職呢！

  「既然是誤會，大家權當是小孩子玩笑話，童言無忌嘛。」宋洛氏打著圓場，眼下滿堂賓客中還有著其他氏族中人，事情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

  只是這件事情，明眼人都清楚的很。

  洛熏情緒變化哪裡能逃得過這宋洛氏眼中，她更是好奇的是，一向較柔軟弱的洛莞，何時變成這般，言辭犀利，處事落落大方，當真有股子大家閨秀之態。

  偷雞不成蝕把米，洛熏完全沒了興致，洛莞倒是坐在一旁談笑風生。

  晚宴結束，芳華錯中。

  「小姐，席間無事吧。」宋乳娘皺著眉頭，陰著一張臉。

  她對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多少有些耳聞，洛莞前腳進門，她後腳便跟到房間。

  洛莞倚著軒窗，望著窗外皎月，嘴角盪著一抹淺淺的弧度，「能有什麼事情，有些人自作自受，活該。」

  事情雖然被羅夫人三言兩語解釋過去，明眼人卻清楚的很。

  所謂眾口難封，她相信不久就會有人把這件事情公之於眾。

  事情傳開，看洛熏還有何面目出去見人！

  嫡庶之間明爭暗鬥是貴族門閥中常有之事，誰都明白洛熏意欲何為。

  三日後，正如洛莞所料，宴會上事情不知從誰的嘴中走漏出風聲，鬧得府中下人私底下都在談論著這件事情，洛熏把自己關在房間中多日，久久不肯見人。

  洛熏日漸消瘦，洛夫人心生一計，孤身來到芳華錯，找到洛莞。

  「嬸娘，您怎麼有雅興來我這芳華錯？」洛莞拉著洛夫人進房，態度中似有著說不出的親近。

  洛夫人掌管府中中饋，沒有能力徹底報復她之前，能夠做的就是與她保持好關係。

  這種麻痹或許持續不了多久，她的變化可是被眾人看在眼中。

  從軟弱怕事到手段凌厲，哪裡還有曾經那般模樣。

  「多日不見，嬸娘想你的緊，尋思來你這看你一眼。」洛夫人摸著她的手，笑著像個彌勒佛。

  「嬸娘，您讓下人通知我聲，莞兒親自去看您多好，天寒地凍還麻煩您跑一趟來看我，當真是折煞莞兒呢！」洛莞故作傷心，把火爐輕推了推。

  洛夫人摸著她的臉蛋，笑眯眯的說道：「你呀，就是比熏兒嘴甜呢！」

  兩人如同母女般，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真是一對彼此恩愛的母女呢！

  洛莞知她心中有事，卻猜不出她意欲何為。

  自從她住進洛家，芳華錯從未來過生人，冷清的緊。洛夫人忽然上門，一定有事。

  「哎，提到熏兒，我心裡疼的厲害。」洛夫人臉色頓變，像是鋪了層陰雲，「宴會事情後，她找到說過多次躲不起你，還強調是無心之過，可……可她還是不能原諒自己，整日把自己關在那閨房中，我是真擔心長此以往，她會得出什麼怪病。」

  原來如此，洛夫人還是為她的寶貝女兒呢！

  她就知道，眼前女人沒有重要事情豈會來這裡？

  洛夫人見她不語，試探性的詢問道：「莞兒不會是在生你姐姐的氣吧？」

  洛莞嘴角一抽，她恨不得手刃洛熏！

  面上依舊談笑風生，「我怎能生姐姐氣嘛，姐姐也是為我好呢。」

  「最近總是有人在嚼舌根，嬸娘就是擔心你多想，被讓那些外人離間我們關係。」

  她與她有什麼關係，這話聽得就讓洛莞噁心！

  「嬸娘說的哪裡話，您待我這般好，我怎地理會那些閒言碎語！」洛莞義憤填膺的說著。

  洛夫人滿意笑笑，「那嬸娘想求你一件事情，不知道熏兒是否願意幫嬸娘？」

  「嬸娘直說，我義不容辭。」

  洛莞的言聽計從倒是讓洛夫人很滿意，她心中那塊懸著的石頭也算放下，這洛莞還是以前那副模樣，哪裡有什麼變化，自己多想罷了。

  「嬸娘想讓你去陪陪熏兒，那些嚼舌根的人看到你二人沒矛盾，誤會自然而然解開。」

  洛莞厚薄適中的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黎首輕點，「嬸娘安排就好，正巧我與薰姐姐多日沒遊玩，見面耍耍也好。」

  洛夫人幽幽點頭，「明日容王妃受邀做客府上，你倆親近些，也好堵上眾人嘴。」

  「莞兒聽從嬸娘安排。」

  送洛夫人離開芳華錯，宋乳娘急急忙忙走過來，「小姐，您當真這樣原諒她們？」

  兩人談話被宋乳娘聽到，她可沒有洛莞那樣好心。

  洛莞長舒口氣，幽幽長嘆道：「寄人籬下，又能如何？」

  洛夫人在府中位高權重，暫時不起衝突，給她些準備事情的時間，也是好事。

  宋乳娘心裡一緊，莫名的疼起來……

  翌日，聽聞容王妃到府上正坐在前廳與洛夫人閒談，洛莞按照約定找到洛熏，見她來到自己閨房，洛薰心里不滿，也不好失了嫡女風度，「妹妹找我何事？」

  洛莞把她與洛夫人昨日談話道出，洛熏穿好衣服與她一同來到前園，圍著池塘餵起魚來。

  池塘旁的石橋是來往府中必經之路，同時也是過往人群最多的地方。

  兩女芳華正茂，坐在池塘邊優雅餵魚，倒成一道美麗風景線。

  容王妃離開之際，剛巧碰到兩女，伴在她身旁的洛夫人忙解釋道：「這是熏兒與莞兒。」

  「兩女天姿國色，當真美人坯子呢。」容王妃一陣打趣，不知不覺走到她們身邊，「夢兒詩會時，切忌帶著兩女一同參加。她們年紀與夢兒相仿，多半能成為好玩伴。」

  容王妃何許人也，洛夫人一聽，頓時大喜，「您放心，您放心。」

  雖說她不喜洛莞一同出席在那種場合，可容王妃的話不能不聽，為洛熏能許配給好人家，她也只能忍這一時。況且洛莞臉上有傷痕，想必不會有王孫貴族看得上眼。

  兩女修好，流言蜚語戈然而止。

  小郡主陸夢詩會前夜，洛夫人想出主意，私找到綠柳，交給她一包瀉藥，她要讓洛莞無暇出席詩會！

  且說綠柳回到芳華錯，她來到廚房煮好一杯參湯，瀉藥放里後，她心下有些緊張，顫顫巍巍的來到洛莞房間，「小姐，天寒，您喝杯參湯……暖暖身子吧。」

  她是洛夫人眼線，但這種事情哪裡做過。

  想到洛夫人與洛熏厭惡洛莞的那副模樣，她還真擔心這裡面是毒藥。

  洛莞出事，她難辭其咎，就算抖出洛夫人，下場依舊可悲。

  洛莞正讀著詩文，頭也不抬的指指桌台，「放這吧，沒什麼事就早點睡吧。」

  「小姐，綠柳先回房，您有事就趕快叫我。」她做賊心虛，手一抖，險些把參湯灑落地。

  洛莞瞄她一眼，「你沒事吧。」

  綠柳連連搖頭，「沒事，沒事，可能是我有些累。小姐，我回房休息了。」

  她前腳剛走，洛莞便放下手中書，這幾日風平浪靜，怎是洛夫人性格？

  看來他們多半是在醞釀什麼陰謀，況且小郡主詩會在即，她們如何輕易讓她赴約？

  剛剛綠柳表現反常，她眯著眼睛盯著參湯，喊道：「乳娘，乳娘。」

  宋乳娘聞聲而來，那集模樣似乎在擔心發生什麼事情，「小姐，有事？」

  「連夜找人驗驗，快點給我消息。」整座洛府，宋乳娘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當然，綠柳曾經也是，但她反常的舉動讓洛莞生出戒備之心。

  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而且這綠柳一直在洛家當丫鬟，比她在這裡住的時間還要長呢！

  一個時辰後，宋乳娘敲開洛莞房門，「小姐，這裡面的確不對。」

  洛莞心頭一緊，「裡面有什麼？」

  「這裡面含有讓您腹瀉的藥！」宋乳娘越說越氣，「小姐，這是誰給你的？」

  洛莞抿了抿唇，「明早做份參湯，端到我的房間，還有……把這碗參湯同樣熱好端來。」

  宋乳娘雖不清楚用意，但洛莞的話，她無條件遵從。

  翌日清晨，她正在房間中梳妝，準備去赴容王妃之約。梳妝檯前，正擺著兩碗熱氣騰騰的參湯，她衝著鏡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語道：「綠柳，這是你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