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年人的世界

  當唐悠悠面上染上些許粉紅，忸怩地說出這樣一句話，李達的發現自己的小心臟不禁噗通噗通跳了起來。

  啊這……

  時隔多年，唐悠悠不會反過來對我表白吧！

  「對不起。」

  李達：「……」

  是呢，他果然是在想桃子。

  他很想吐槽一句，他們兩個久別重逢，見面就開始互相道歉了嗎？

  不過，這樣倒是也挺好的。

  相逢一笑泯恩仇，看到唐悠悠還有話說，李達便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很抱歉，明明答應了你的事情，卻沒有兌現承諾。所以你其實沒必要對我道歉，畢竟，做錯了事情的是我，那時候，我自以為成熟，卻不知道那也是一種傲慢，自以為聰明，卻做了很多的錯事。」

  本章節來源於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

  這就是唐悠悠一直在心裡念念不忘的事情。

  當初她自以為成熟，自以為做的事情是為李達好，才會選擇和他定下了那個約定，說實話，唐悠悠是真沒想到李達可以做到。

  當時她都震驚了，但當李達興沖沖地找她來兌現承諾的時候，唐悠悠卻有些害怕。

  那時候，她並沒有喜歡上李達。

  偏偏年少的時候，她又有著自己的堅持，她覺得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上李達就和他談戀愛的話，對這份感情也是一種玷污。

  所以，她再一次拒絕了。不過，她其實做好了對李達敞開心扉的準備。

  因為她並非不知道李達的努力，雖然還沒有喜歡上李達，但她可以嘗試一下。

  可惜，李達當時沒有心情去聽她後面的那些話了。

  而那個時候，唐悠悠也因為李達的行為有些生氣，覺得他確實還是太幼稚，也就沒有去和他過多的解釋，雙方開始冷戰，漸漸便演變成了不相往來。

  如果重來一次，唐悠悠還是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但是，她會把話和李達說清楚，很多事情，如果能好好溝通，問題也不會那麼嚴重。

  之後，唐悠悠也時常會想起李達，在一個人反思的時候，她也開始分析其中的對錯得失。

  李達或許是不成熟，但是，她就真的是對的麼？

  也算不上，至少，她真的是狠狠地傷害了李達一腔熾熱的心。

  也隨著年歲的增長，唐悠悠才知道，當時她看不上的幼稚，卻是最寶貴的東西。

  大學的時候也有人追她，但聰明的她，早就看穿了那些人的心思，無非就是撩撥她一下試試。

  追得到就追，追不到就算了。

  像李達那樣，不追到她不罷休的固執，她再沒有見過了。

  說來也是諷刺。

  高中時她真的覺得李達特幼稚。

  或許，這就是矯情吧！

  就這樣，在大學裡，唐悠悠也沒能好好談個戀愛，而大學畢業的時候，她已經可以靠著自己的稿費生活了。

  嘗試去打了工，但月收入幾萬的唐悠悠，實在是受不了一個月兩三千，還要被各種條條框框約束。

  乾脆就全職回家當起了廢人。

  父母不反對她的職業，卻只想讓她早點嫁出去，便開始安排相親。

  唐悠悠未曾反對，但相了幾次親之後，唐悠悠才知道，她內心是拒絕的。

  還記得，高中的時候，她覺得以後相親挺好的，一切從現實出發，找個好好過日子的人，安穩地過一生多好。

  然而，到了真正相親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其實渴望來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可惜，單身至今，她不懂怎麼去跟人談戀愛了。

  把人看得太清，也沒辦法去喜歡上一個人。

  就這樣，唐悠悠成了當代女青年的典型。

  接受平凡，過普通的日子，內心卻渴望浪漫。

  想要戀愛，卻又極度警惕地防備著別人，沒辦法輕易去喜歡上一個人。

  理性與感性衝突激烈，整個人宛如精分。

  有時候她到覺得這輩子就這樣其實也挺好，但有時候她也會害怕孤獨。

  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那時候，和李達好好談一場戀愛，她會不會過的幸福呢？

  但一切也只是假設而已。

  想起這些往事，唐悠悠心情也很複雜。

  李達卻道：「你也不必這麼說，其實我應該感謝你才對。多虧了你的激勵，我才能考上一本，那時候可把我驕傲壞了。」

  聽著李達歡快的語氣，唐悠悠也不禁帶著笑容道：「你確實可以驕傲啊，在普通班能上一本的，你可是刷新了鹿鳴的記錄。」

  「確實，那是我人生最高光的時刻了，於飛虎那個坑貨都沒能把我坑死，讓我硬生生爬出去了。可惜，到了大學沒有好好努力，高中再拼都是白費了。」

  李達一副感嘆崢嶸歲月的樣子，唐悠悠也附和道：「於老師後來被鹿鳴開除了，我聽我媽說的，他後面找關係到一中去混日子了。」

  兩人聊的話題不知不覺就轉移了。

  聊起了過去，他們有很多話說，這家餐廳上菜的速度並不快，這會兒也是晚餐的高峰期，但兩人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聊得口有點渴了，兩人又很默契地端起了茶杯。

  李達笑道：「我們來干一杯吧，相逢一笑泯恩仇，過去的事情就都過去了，咱們都不必介懷，以後大家還是好朋友，大神回頭給我個章推。」

  「你還真找我要章推啊，我可是女頻的。」

  唐悠悠被李達逗笑了，拿著杯子和李達碰了一下。

  喝口水，唐悠悠才道：「你現在結婚了沒？」

  「沒有，老單身狗了。」

  唐悠悠的心忽然跳得有些不安分。

  李達他……

  難道是因為她，才一直單身的嗎？

  唐悠悠又泯了一口茶，道：「也差不多該結婚了吧，沒有去找對象麼？」

  「我倒是想啊，畢業之後，一直在攢錢，就想著買個房子買個車子，然後才有資本去和女孩子談戀愛吧！等到現在攢的差不多了，結果一不留神，這就奔著三十歲去了。」

  李達這樣的表現，還真符合唐悠悠心中的好男人形象。

  「其實你也不用想那麼多，可以先談著嘛，現在的女孩子也不一定都那麼現實，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是看人的。」

  唐悠悠說到這裡，越發覺得自己好像對李達有些心動了。

  現在的李達，看著比當初成熟多了，而且，李達本身長得也還不錯。

  越成熟，越有魅力。

  加上回憶的加持，唐悠悠感覺自己心裡的小鹿在亂撞。

  她不禁覺得自己多少是有點毛病。

  「你說的也沒錯，我現在倒是可以做做準備了，啊，如果能有富婆包養我就好了。」

  李達和唐悠悠開著玩笑，唐悠悠也笑道：「你不怕富婆快樂球嗎？」

  「哈哈哈……」

  這就是作者吧，聊著天忽然就開了一下車。

  笑過之後，李達又問道：「你呢，結婚了嗎？」

  「我和你一樣，母胎SOLO。」

  「咳咳，我們不一樣，我可是談過一次的。」

  「？？？」

  不生氣，沒什麼好生氣的，人家談戀愛不是很正常的嘛！

  但是……

  嗨呀好生氣。

  唐悠悠笑容頓時收斂了，但隨後又露出營業式的微笑，道：「喲，什麼時候談的啊？」

  「大學的時候唄，談了幾年，然後大四就分了，和別人都一樣，畢業就分手嘛。」

  李達笑著說道，那個時候讓他很傷心的事情，現在說起來跟鬧著玩似的。

  「是嘛，怎麼分的？」

  唐悠悠知道自己不該問的太具體，畢竟，兩人雖然是故人，但關係其實有那麼一點微妙。

  這麼多年不聯繫，其實大家也還不太熟。

  這種問題有點越界了。

  但她莫名就是想知道。

  「唔，也沒什麼，就是人家家裡看不上我唄。」

  李達說的很隨意，但唐悠悠忽然感受到了一種沉重的感覺。

  成年人的世界，的確現實還是更多一些的。

  她連忙開口安慰道：「那他們可就損失大了。」

  「哈哈，說不定他們看得還真准呢！」

  李達有著當代社畜的自我攻擊自我修復能力。

  唐悠悠繼續安慰道：「你可別妄自菲薄了，年輕人，有幾個能像你一樣，在這個年紀攢到房子和車子的錢。你已經很厲害了。」

  「厲害什麼啊，全靠熬。一天打兩份工，我經常擔心自己會猝死。」

  「啊這……」

  唐悠悠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了。

  一天打兩份工，確實是有點辛苦了。

  她知道，李達應該是兼職作者。

  大部分的作者都是兼職，這樣的作者還挺辛苦的。

  「不過沒關係，我做到這個月月底就辭職了，回家全職，小命要緊，再打兩份工要頂不住了。」

  「呃，全職輕鬆是輕鬆，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

  作為過來人，唐悠悠有經驗。

  「比如？」

  「會長胖的，還會被家裡人念叨，如果你單身的話，那就更容易被念叨了。」

  唐悠悠一副飽受折磨的表情，李達看了看她，笑道：「你單身是因為你不想找吧，以你的條件，找對象還不容易？」

  「沒有呀，我一直呆在家裡，也沒有認識的人，你要是有合適的，可以幫我介紹介紹。」

  「好呀好呀。」

  李達笑眯眯地說道。

  成年人說話就是這麼客氣，李達覺得唐悠悠大概是不想談戀愛的那一類，說這些應該是客套話。

  他也不可能真的去給唐悠悠介紹對象。

  呵，這真要是成了，那他得多膈應。

  兩個人聊天的氛圍越發融洽，只是，唐悠悠卻是在想，我這波暗示應該夠明顯了吧？

  單身，可以追。

  吃飯的錢是李達付的，唐悠悠要求AA，李達沒同意。

  唐悠悠便道：「那我請你喝茶顏吧，剛好散散步再回去。」

  在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家茶顏，李達對奶茶不感冒，只聽說這奶茶特別貴。

  兩人等待了一會兒，拿到奶茶，又一起散著步，聊著天，氣氛也挺好。

  但兩人聊著聊著，忽然發現他們把可以聊的話題都聊的差不多了。

  開始有那麼多話，現在驟然找不到新的話題，就會很奇怪。

  唐悠悠便問起了李達現在在寫的小說。

  作為作者，要找話題也不是很難。

  「嗯，我是在寫一本重生文。」

  「重生文啊，那一般都是回到過去，挽回遺憾吧？如果回到少年時代，你有什麼想要挽回的遺憾麼？」

  李達搖了搖頭，道：「就在剛才，最後的遺憾也沒有了。」

  唐悠悠愣了一會，才想明白，李達的意思是，和她道歉之後，化解了過去的恩怨，就再無遺憾了麼？

  「我倒是有一些。」

  唐悠悠說到這裡，又戛然而止，她沒有辦法開口，說自己的遺憾，就是當時辜負了他的一番真心。

  就算道過謙，互相諒解了對方，那種遺憾的感覺，也沒辦法消散。

  「吶，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啊。」

  「你問。」

  李達覺得唐悠悠這個語氣有些奇怪，便轉過頭看著她。

  兩人停在了路邊，唐悠悠才緩緩開口道：「你有沒有為少年時曾喜歡過我而後悔？」

  李達：「……」

  李達呆住了。

  看著唐悠悠明亮的大眼睛，她的模樣，忽然和少年時的樣子重疊了。

  這個問題，其實李達內心的早已有了答案。

  他在少年時代後悔過，但漸漸的就不後悔了。

  而在現在，唐悠悠還給他道歉，兩人一笑泯恩仇之後，他就更不可能後悔了。

  只是……

  李達看著唐悠悠的眼睛，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她該不會喜歡我吧？

  是有這種可能嗷，不是常說失去之後才知道珍惜嗎，唐悠悠心裡說不定就會因為愧疚而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呢。

  說不定也是在兩人決裂之後，她才開始正視內心的感情？

  李達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唐悠悠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慌忙道：「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別放在心上。」

  「既然你是隨便問，那我就隨便回答一下吧。我的答案是，有過後悔。」

  唐悠悠：「……」

  這個男人可真是擅長讓人生氣呢！

  然而，李達繼續說道：「後悔的時候，是在最生氣的時候，高三那段時間，但後來我就不後悔了。雖然每次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情，都覺得自己又蠢又幼稚，但是，我並不後悔我喜歡過你。」

  唐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