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我插不上手

  「過去的事，我不能替爹原諒你們，但你們可以求得爹的原諒。表叔，我爹雖然很好說話，但他恩怨分明。我對你好，是因為我跟你沒有恩怨，你和爹爹的事，我插不上手。」

  小七語速很慢，跟張仁華解釋自己的立場。

  「我都知道的，你叫小七是嗎？小七，我也不敢認是你的表叔，我不配。今天的事謝謝你，等回到清河縣，我會跟我娘想辦法找點事做，不會活不下去的。」張仁華啞著聲說。

  「你不回大富村嗎？」

  「我……我還能回去嗎？」

  

  「你姓張，當然可以。曾外祖也想回大富村住一住，你要是不願意隨我入京，那就留在大富村吧，照顧曾外祖，你願意嗎？」

  張慶猛地看向小七：「小七……」

  「曾外祖，我知道你一直惦記著大富村，那裡是你的根。」小七正色道，「既然已經找到表叔了，你可以回大富村住上一段時間。」

  「小七。」張慶哽咽。

  他的曾外孫怎麼這麼善解人意呢？

  那些沒有說出來的話，他全都替他說了，還給他做好安排。

  上輩子到底做過了什麼樣的好事，老天爺才會賜他這麼好一個曾外孫？

  「小七希望曾外祖開心，到時候我會跟爹說的，也在大富村住上一段時間，那裡是爹長大的地方。」小七說，「爹去過的地方，我都想去一次。」

  「好。」

  張慶再一次老淚縱橫。

  張仁華也覺得喉嚨像堵住了什麼似的，可是他心裡卻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大富村，那裡也是他的根，他願意回去。

  回到東江鎮，梁婉帶著他們去找了大夫，簡單處理一下馬月蘭母子身上的傷，免得等會兒顛簸到京城對他們不好。

  趁著他們上藥，小七牽著三娃去包子鋪買了一籠的包子饅頭，讓老闆幫他們送到馬車那。

  等梁婉他們回來，剛好能吃上熱氣騰騰的包子。

  「回城有些遠，先吃些肉包和饅頭墊墊肚子，等到了城裡再吃飯。」小七跟張仁華說，「我們要早些趕回城裡，不然關了城門的話，我們進不去。」

  「沒事沒事。」張仁華忙道，他主動去拿饅頭，沒有碰肉包。

  小七將饅頭搶了過來，將肉包塞給他：「表叔你身子不太好，吃些好的。」

  張仁華的眼淚又快掉下來了。

  明明就是個孩子，怎麼就能讓他動不動就想哭呢？

  許五郎生了個好兒子。

  張仁華想到自己，若是能娶親，現在孩子也能打醬油了吧？

  雖然知道自己生不出像小七那樣的孩子，可他到了這個年紀也是渴望有孩子的。

  只是這些年被徐家苛待成這樣，能不能生還是個問題。

  畢竟徐寶成有一次差點打斷了他的命根子。

  念及此，張仁華神色黯然下來。

  小七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沒說什麼。

  他們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到了縣城。

  張仁華這個年紀了還是第一次來縣城。

  整個人都緊張起來，畏畏縮縮的，看上去毫無氣概。

  馬車到了許宅停下。

  門房趕緊出來迎接。

  梁婉將馬月蘭扶下馬車。

  馬月蘭看著氣派的許宅，思緒萬千。

  一轉眼十多年就過去了。

  許三郎他們很快出來。

  馬月蘭看到他們，自慚形穢，竟不敢看他們。

  「都回來就好，大舅母先進來吧。」許四郎笑著說道，但是很快，他的笑容就凝滯了，「你們的臉……這是怎麼回事？」

  「沒、沒事。」馬月蘭躲躲藏藏，哪裡敢和許家的人說話。

  以前做過的事，都一一浮現，讓馬月蘭羞愧難當。

  梁婉給許三郎遞了個眼色，許三郎會意，忙道：「大舅母，仁華先進來吧，有什麼一會再說。晚飯已經備好了，先吃飯吧。」

  「舅婆，表叔，先進去吧。」小七開口。

  馬月蘭和張仁華這才低著頭跟他們進去。

  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的房子。

  走路都格外小心，生怕碰到什麼東西。

  劉春蘭見狀，有些唏噓。

  要知道當年的他們要多囂張有多囂張，根本不把許家看在眼裡，想盡一切辦法壓榨。

  可是如今，他們畏縮怯懦，再無從前的姿態，就好像跟當年的公爹換了過來。

  馬月蘭和張仁華來到飯桌前，也不敢入座。

  「我們站著吃就好，衣服太髒……」

  「大舅母說的什麼話，伺候莊稼的人，誰身上乾乾淨淨的？我們以前不也這麼過來嗎？不講究那些什麼狗屁規矩。」許四郎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咱們都不要再提。」

  「是啊，先吃飯吧，一會涼就不沒味道了，而且外祖父也得按時吃飯，不然他身子受不了。」劉春蘭也勸道。

  就在這時，許小魚來了。

  馬月蘭母子看到她不住地發抖發抖，滿臉驚懼。

  許小魚看過去，淡淡說道：「我跟你們的恩怨早就了結了，你們要是還想怨恨我，那就繼續吧，我反正不攔著你們。」

  「小魚，我們沒有，沒有怨你。」馬月蘭急忙道，「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我可憐的女兒怎麼死的。說起來，都是我不對，跟著那老……劉氏磋磨你，對不住。」

  「行了，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坐下來吃飯吧。只要你們以後不作妖，我自然不會針對你們。三娃和小七特地跑去將你們帶回來，我這個做長輩的怎麼會讓他們不好做呢？」

  張仁華鼓起勇氣：「小魚，對不起。」

  許小魚看著這個曾經很囂張的小胖子，早已被殘酷的現實磨平了稜角，要不是小七將他們帶回來，走在路上她都未必能認出他來。

  可見這些年吃了很多苦，明明就比她小那幾兩三歲，看上去卻比許三郎年紀還要大。

  好在這張仁華不像張一鳴那樣，不會反省自己，只會一味怨恨他們。

  「小孩子總有不懂事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以後不要再提。」許小魚大度地說。

  既然三娃不討厭他們，他們如今也沒有以前的惡意，許小魚自然不會揪著不放。

  畢竟他們只是噁心她，倒不像劉氏那個老虔婆那樣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

  「謝謝你們。」張仁華跪下來，恭恭敬敬磕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