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亦陽的球迷

  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在球員通道中來回渡步，她十指相扣在一起，放在了胸前。很明顯能看得出，這個女人的眼睛有些紅潤，但她的嘴，卻又在開心的大笑。

  「亦太太！您的兒子簡直是我見過最棒的籃球運動員之一！」走進球員通道的史蒂文斯看見了這位等待兒子的母親，他熱情的迎了上去，與文雪握手。

  「謝謝你，教練先生。如果不是你，亦陽也不會擁有打球的機會。」女人的臉上充滿了感激，一個女人獨自拉扯兒子在貧民區長大並不容易。如果不是因為史蒂文斯，文雪真不知道亦陽會走上什麼樣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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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您的兒子自己擁有強大的實力，相信我太太，如果現在再有球隊想擁有亦，他們就得排成長隊了！」史蒂文斯心中的喜悅之情絲毫不比文雪差，亦陽今天的表現，同樣證明了史蒂文斯當初沒有看錯人。

  那個敢於和約翰.沃爾對飈的亞洲後衛，因為膚色問題而備受排擠，險些被掩埋。還好史蒂文斯在考察沃爾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那場比賽的錄像，要不然，這個世界將失去一位天才級別的籃球運動員。

  「亦陽他......」文雪用自己纖細的手指指向球員通道出口，她在疑惑自己的兒子為什麼還沒回來呢。

  「噢，亦他現在一定在接受記者們的採訪吧。太太，您的兒子已經是巴特勒大學的明星了！」史蒂文斯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

  「亦！亦！你來自哪兒？我的意思是，你是來自中國還是韓國？」

  「對於今天比賽的表現，你自己有什麼感想嗎！？」

  「哈蘭高迪對你而言是不是太弱了！你覺得如果和約翰.沃爾對位，你有勝算嗎！？」

  面對一支支只差伸到自己嘴裡的麥克風和一個個迫不及待的記者，亦陽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自從父親去世以後到現在，性格大變的亦陽基本上都沒有被別人關注過。即使在高中聯賽中他打出優異表現，也沒人喜歡這個黃皮膚的臭脾氣小子。

  亦陽始終都是被孤立的那個人，他從來不知道備受關注是什麼樣的感覺。

  所以，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大量關注，亦陽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還好，這個時候一臉稚氣的戈登.海沃德上來替亦陽解了圍。

  海沃德從背後一把摟住了亦陽的肩膀，這個長得還像高中生一樣的白人小前鋒此刻可不像在籃球場上那般致命。

  「有亦在場上，我只需要像訓練時一樣投籃就好。因為他總是能夠替我們找到機會，我非常開心有他這樣的球員加盟球隊。有了他，這賽季我們一定能走得很遠！」海沃德的出現，讓亦陽沒有說一句話，就滿足了那些好奇心很重的記者。

  之後記者們雖然還在追問，不過在海沃德的「庇護」之下，亦陽還是得以很快回到了球員通道。

  「嘿嘿，你得習慣這種事情。媒體也不是全都那麼壞，有時候，媒體對咱們還是挺有用的。」海沃德笑嘻嘻的拍了拍亦陽的後背，不過亦陽嘛，依然是一副面癱的樣子。

  忽然間，亦陽露出了笑容。但卻不是因為海沃德，而是因為這個受到球迷們愛戴的壞小子，看見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媽。」亦陽走上去，用自己結實的手臂將文學抱入懷中。兒子長大了，現在換他來照顧自己的母親了。

  「你知道嗎亦陽，我真是驕傲極了！你爸爸，他肯定也會為你而感到驕傲的！」

  「我會好好打球的，媽。我已經跟教練說了，我想去打職業籃球，像爸爸那樣。史蒂文斯也會朝著那個方向訓練我的。放心吧，我們不用再過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了。等我拿到自己的第一份薪水之後，我們就搬家！離開長灘！」

  「你要好好的聽史蒂文斯先生的話，好嗎？不要給他添麻煩。史蒂文斯先生是一個好人，咱們永遠不能忘記他。」

  「知道了媽，我還能把他吃了不成。我先回更衣室了，待會兒我送你去車站。」亦陽親吻一下了自己母親的額頭，在球場工作人員們讚許的目光之下，最後一個走進了球隊更衣室。

  當亦陽推開更衣室大門的時候，他耳邊忽然傳出了熱烈的掌聲。

  「英雄總是最後一個出現的！恭喜你亦，你取得了自己NCAA生涯的第一場勝利！」史蒂文斯主動帶頭，為亦陽的精彩表現喝彩。原來，鬥牛犬隊的全體成員，早就在更衣室內等候了。

  「十五次助攻！上帝啊，你一定有預判未來的能力，對不對？你一定提前就能知道，下一秒我們會出現在哪兒！」謝爾文.馬克現在是真心喜歡起亦陽這個傢伙了，讓出自己的一號球衣，馬克現在覺得這是理所應當。

  馬克說著，沖亦陽伸出了一隻手。

  亦陽愣了一下，在父親去世之後，進入巴特勒大學之前，他還從未和母親以外的人走得如此親近過。高中時候的他回到更衣室，亦陽都只能在隊友們冰冷的眼神中換好衣服默默離開。但現在，這群傢伙居然主動為自己鼓掌。是啊，也許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壞......

  亦陽抓住了馬克的手，兩人同時用力將對方拉過來，他們的雙肩碰在了一起。「謝謝你今天在我摔倒時扶我起來，馬克。」

  「哈哈哈哈，你不用為了這種事情向我們道謝。嘿，咱們是一個團隊，一個團隊！相互照顧，這本就是我們該做的事情！」

  「今天的空中接力真是酷斃了！」威利.韋斯利也迎上來與亦陽擊掌。

  「嘿嘿，你的傳球讓我在哈蘭高迪面前出了口惡氣！」之後，是曾被亦陽指著鼻子大罵過的白人中鋒馬特.霍華德。

  「好小子，哪天教教我那招急停背後變向。」就連被亦陽擠到替補席上去的諾里德，也主動上來與這個新一號擁抱。然後，是越來越多的人湧上來，亦陽被這群膚色不同的傢伙們團團包圍。

  亦陽一開始面對隊友們的熱情還有些生硬，但最後，他也漸漸敞開了心扉。是啊，亦陽知道，這一次，自己真的是這支球隊的一份子了。這顆又臭又硬的石頭，似乎被敲開了呢......

  ※※※

  當亦陽和母親以及布拉德.史蒂文斯同行走出球場的時候，鬥牛犬隊的主場周圍已經沒剩幾個人了。

  畢竟，巴特勒大學距離印第安納波利斯市區並不是非常近。大多數人，都希望早點趕回去休息。

  「我已經替您叫了車，夫人。以後有時間，隨時都可以來這裡看球。」史蒂文斯面對亦陽的母親依然客客氣氣。

  「嘿，是他！」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男孩指著亦陽，興奮的跑到了他的面前。

  「亦，能請你幫我簽個名嗎！？就簽在這件鬥牛犬隊的T恤上！」這個也許才四五歲的小男孩挺起了胸膛，不遠處，小男孩的父母則在輕輕微笑。

  「啊？」亦陽一臉茫然的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史蒂文斯。

  「給他簽名吧，亦。他是第一個找你要簽名的球迷，你不能拒絕他。」

  「你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嗎？」小男孩天真的詢問。

  「我......我當然會！」亦陽說著，拿起了小男孩手中的馬克筆，歪歪扭扭地在小男孩胸前寫了自己的中文名字。

  亦陽寫完之後，把筆還給了小男孩，然後，繼續不知所措。

  史蒂文斯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亦陽不是應該摸摸小男孩的頭，然後說一些漂亮話，讓一切變得其樂融融嗎？不過，外表冷冷冰冰，內心卻非常溫暖，這就是亦陽啊。

  「爸爸，你看，是亦的簽名！」小男孩興奮地跑到了自己的父母中間。「我一定要好好珍藏這件T恤！」

  小男孩的父母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你喜歡就好。」

  之後，這幸福的一家三口消失在了遠處的黑暗之中。

  「你看啊亦，都這麼晚了，還有球迷願意等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亦陽沖史蒂文斯歪了歪腦袋。

  「別擔心，你很快就會對這些東西信手拈來了......」

  說話間，史蒂文斯叫的計程車抵達了球場門口，看著亦陽母子二人上車離開，這個年輕的少帥不禁抬頭看了看星光璀璨的夜空。

  說不定不久之後，亦陽他就成為這群明星中的一顆呢？

  小子，可一定要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