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沉重的籃球

  「唰！」

  籃球與籃網之間摩擦而產生的聲音，讓亦陽享受的閉上了雙眼。

  這已經是他今天加練的第五組投籃了，散落一地的籃球和已經被汗水完全浸濕了的球衣，記錄著亦陽付出的點點滴滴。

  亦陽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八點二十。看來，也是時候該「放」自己的投籃教練回酒店和家人視頻了。

  這個面無表情的一號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和投籃教練打過招呼之後便走向更衣室。

  海沃德由於手感實在太差的緣故，今天他被史蒂文斯叫回去休息了一晚，沒有參加加練。有時候手感太差，會越投越差。適當的休息，很有可能反而會起到效果。

  亦陽都在心中為海沃德捏了把汗，這個白人小前鋒雖然運動能力不差，但他最主要的得分手段還是投籃。況且明天雪城大學的那個當家球星，也是一個小前鋒。毫無疑問，明天的比賽不僅僅關乎勝利，也是海沃德和韋斯利在選秀排行榜上的直接競爭。

  但願明天海沃德一切正常，如果他還沒有恢復過來的話......

  

  亦陽不禁握緊了拳頭，如果海沃德無法站出來，他非常願意挺身而出。韋斯利.詹森？亦陽不在乎，他只希望球隊能夠持續獲勝。都已經走到甜蜜16強了，怎麼能夠吞下苦果離開呢？

  這個冷冰冰的中國男孩兒戴著耳機，離開了空無一人的訓練場。明天，說不定會是一個大日子呢......

  ※※※

  以往的NCAA比賽，是很少能夠得到中國球迷和記者關注的。但當穆然今天提前來到比賽現場等待亦陽的時候，他卻發現這裡早就聚集了好幾家來自中國的同行。

  「喲，穆哥也來啦？怎麼，現在《籃球》雜誌也對NCAA感興趣了？」一個矮子記者笑著沖穆然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了。

  「你們不也來了嗎？現在國內關注那小子的人多了去了。我不來，把新聞白白送給你們啊？」穆然在圈子裡名望還是挺高的，他甚至給很多NBA球星做給一對一的專訪。這主要是因為穆然不僅僅是一個記者，還是一個真正懂球的記者。

  「嘿，你覺得咱們的「黃色閃電」還能在NCAA走多遠啊？」矮子記者用手肘捅了捅穆然，以往他在文章中的預測往往都十分準確。

  「我不知道，瘋狂三月錦標賽的結果是最難預測的。一場比賽定勝負的規則，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每年瘋狂三月，美國人都喜歡在這個時候下注競猜NCAA的比賽結果，就連美國總統都會忍不住玩一把。它之所以能夠風靡，就是因為不確定性太大，讓競猜總是充滿樂趣。NBA季後賽，都不一定有這種熱度。」說話間，穆然已經架好了機器，就在這個時候，從球員通道中走出來了兩個球員。

  頓時，穆然身邊的同行們都忙碌了起來。走出來的兩人一個是海沃德，另一個，正是備受中國媒體矚目的亦陽！

  「這麼早就出來熱身？」穆然看了看表，現在距離比賽開始還足有一個半小時呢。不得不說，今天選擇提前來場，還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攝影師！走吧，我們上去採訪他，這可是難得的機會！」矮個記者揮了揮手，帶著攝影師就準備衝上球場。

  在他即將踏入球場之時，卻被穆然一手擋下。

  「現在別去打擾他們，聽我的沒錯。大不了，待會兒時機成熟了我讓你先去採訪。」穆然沖矮個子搖了搖頭。他知道，亦陽和海沃德這麼早出來，肯定不是為了接受採訪的。在大賽面前，還是讓球員們專心訓練的好。

  矮個子明顯還有些不甘心，但他也不想和穆然這種名聲在外的記者對著幹。

  「哎，行行行。記得啊穆哥，待會兒我第一個去，誰也別搶啊！」

  場上，海沃德和亦陽也看見了場下有些騷動。

  「看來你的同胞們非常積極啊，這麼早就到了。」海沃德說著，笑嘻嘻的沖記者們揮了揮手。

  「先別管他們了戈登，來，咱們先開始投籃吧。」亦陽將籃球傳到了海沃德懷裡，這個白人小前鋒覺得籃球從未如此沉重過。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球員來到了籃球場上。越來越多的球迷，也興奮地湧入看台。一開始還十分安靜的籃球場，現場已經被球迷們的嘈雜大喊所包裹。

  在比賽還有半個小時就將開始的時候，看台上忽然騷動了起來。海沃德和亦陽轉頭一看，原來，是那個雪城4號出場了！

  消瘦，這是亦陽對韋斯利.詹森的第一印象。但仔細一看，你便會發現這個傢伙其實非常結實！

  出場之後的韋斯利沒有做什麼多餘的動作，而是直接撿起地上的籃球開始投籃熱身。

  「唰！唰！唰！......」

  籃網翻滾的聲音頻頻從另一個半場傳來，韋斯利.詹森在熱身期間幾乎是百發百中。毫無疑問，這將在無形中增加海沃德身上的壓力。

  果不其然，剛剛還一切正常的海沃德開始投籃打鐵。打鐵的次數越多，海沃德心裡就越慌。

  史蒂文斯不得不叫停了投籃熱身，提前帶著球員們回到更衣室做最後部署。他害怕再這麼下去，海沃德的內心會徹底崩塌。

  無論史蒂文斯還有多少問題沒有解決，無論海沃德是否已經恢復，無論亦陽有沒有準備好執行備用計劃。比賽，還是如期開始了。

  韋斯利.詹森看上去已經躍躍欲試，戈登.海沃德也表情堅毅。亦陽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史蒂文斯則抱著雙手關注著場內。

  裁判一聲哨響，將籃球高高拋起。現場頓時迸發出了劇烈的歡呼聲，到目前為止鬥牛犬隊面臨的最大挑戰，已經到來！

  雪城大學首發中鋒萊特.飛利浦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為球隊爭得球權，比賽一開始，鬥牛犬隊就要先從防守做起。

  亦陽緊緊盯著自己的對位，一個同樣消瘦但速度奇快的黑人後衛，威利.沃倫。

  威利.沃倫本賽季開始之初的表現非常驚艷，他不僅僅擁有極強的運動能力，投射也非常精準。他曾在好幾場比賽中砍下20+10的優秀數據，甚至一度在模擬選秀排行榜上升到過第五名。

  但這個消瘦小子極差的身體對抗能力，卻成為了限制他更進一步的阻礙。經歷了賽季之初的驚艷之後，其他球隊的教練發現，只要增強身體對抗，這個小個子後衛似乎就不會打球了。

  而對身體對抗極為激烈的NBA來說，沃倫的這個缺陷無疑是致命的。現在，沃倫的模擬順位只能排在第二輪末端。但這並不代表，亦陽就可以對這個小子放鬆警惕。

  亦陽並沒有早早上去施壓，因為他知道沃倫的速度同樣不差。他可不想當一個木樁，成為對方炫耀速度的背景。亦陽只是張開手臂，等待著對方靠近三分線。

  就在沃倫腳尖剛一觸碰到三分線的瞬間，亦陽便改變了自己的防守策略，儘可能地利用身體接觸給沃倫帶來困擾！

  亦陽的對抗能力已經能夠算作是他的缺點之一了，但比亦陽還瘦的沃倫也依然招架不住。

  被亦陽糾纏上之後，沃倫別說突破，就連運球都變得拖泥帶水。再這麼下去，丟球那只是時間問題！

  「球！」就在沃倫陷入困境之時，韋斯利.詹森已經藉助萊特.飛利浦的無球擋拆兜了出來。

  聽見大喊聲的沃倫勉強傳球，但韋斯利還是成功將球接到。這時候，韋斯利.詹森距離三分線足有一步遠，但他沒有調整，而是直接起跳出手！

  這傢伙知道，如果調整的話，海沃德可就繞過擋拆補上來了。為了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韋斯利不能猶豫。

  海沃德奮力一躍，儘可能地去干擾韋斯利.詹森的投籃。但詹森沒有緊張，他的出手動作依舊迅速且完整。

  現場，有一半穿著橘紅色短袖的雪城大學球迷站了起來。他們提前高舉起雙臂，準備為了進球而慶祝。

  海沃德趕忙扭過頭，那顆橘紅色的籃球在嘈雜歡呼聲的襯托下，空心入網！

  「漂亮的三分！韋斯利.詹森的投射依舊致命！今天，戈登算是碰上了一個棘手的對位！」雷吉.米勒拍手叫好，詹森本賽季41.5%的三分球命中率果然名副其實！

  「沒關係，沒關係。攻過去，咱們攻過去！」史蒂文斯在場邊手舞足蹈，生怕球員們的熱情被剛剛那記三分澆滅。

  「現在是鬥牛犬隊本賽季最大的驚喜亦陽在控球！他的表現，是鬥牛犬隊能夠走到這一步的關鍵。讓我們看看，第一個回合，亦會為我們帶來什麼樣的表演。」看到亦陽持球，雷吉.米勒更是興奮不已。

  這個亞洲後衛本賽季已經做了太多令人合不攏嘴的事情，今天在甜蜜16強戰中，亦陽肯定不會手軟！

  威利.沃倫張開了自己的雙臂，但他可憐的臂展根本就無法對亦陽構成威脅。

  亦陽在三分線外打起了手勢，指揮隊友們跑位。威利.沃倫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鬥牛犬隊的一號從容控球，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上搶，亦陽就會把自己過得乾乾淨淨。

  第一回合進攻，鬥牛犬隊還是在為海沃德製造機會。這個白人小前鋒的跑動能力讓韋斯利.詹森都難以應付，再加上馬特.霍華德默契的無球擋拆，海沃德立馬就跑出了一個機會！

  亦陽雙手用力一推，籃球飛快穿越人群，打到了左側。

  海沃德拍馬趕到，接球就投。看上去，這一次戰術執行得非常成功。

  然而，迎接鬥牛犬隊球員們的並不是扳平比分的喜悅，而是籃筐的清脆一響。

  「噹！」籃球磕到籃筐前沿，彈了出來。萊特.飛利浦卡住位置，穩穩保護住了後場籃板。

  「戈登.海沃德，他沒有把握住這次機會。」雷吉.米勒有些失望，亦陽這一球傳得非常及時，海沃德之前的跑位也堪稱精彩。但最後一擊，確實是太可惜了。

  之後，雪城大學沒有推速度，而是繼續與鬥牛犬隊磨陣地。

  威利.沃倫的穿插跑位讓亦陽必須步步緊逼，萊特.飛利浦在內線的身高優勢也讓馬特.霍華德無法分神。這個時候，韋斯利.詹森便顯得如魚得水了。

  他接到隊友傳來的球之後虛晃一槍，閃開了一絲投籃的空間。

  之後，這個消瘦的雪城4號後撤步跳投。在海沃德封堵之前，便完成了出手。

  亦陽立刻反身卡住了威利.沃倫，雖然他不是爭搶籃板球的主力點，但卡住對位是保護籃板的基本意識。

  很可惜，韋斯利.詹森沒有失手。籃球再度空心入網，甚至連籃網都沒有怎麼碰到。

  「嚯嚯，這對鬥牛犬隊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看來，韋斯利今天手感很燙！」

  進球之後的韋斯利.詹森沖看台上的球迷們豎起了拇指，這一舉動更是讓穿著橘紅色短袖的雪城大學球迷們躁動了起來。

  而穿著藍色短袖的鬥牛犬隊球迷只能靜靜坐在位置上，看得是分外眼紅。

  第二次進攻，亦陽沒再保留，而是利用威利.沃倫對抗不好的弱點強行突破。

  亦陽的能力雪城大學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小視，這個傢伙持球殺入禁區，已經對他們的防守構成了威脅。

  與此同時，海沃德通過一個漂亮的反跑擺脫掉了韋斯利.詹森，他舉手要球，這一次可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大空位！

  亦陽再一次展現了他不看人傳球的絕跡，這傢伙在人堆里往腦後一傳，籃球便精準地飛到了海沃德手裡。

  海沃德舉起籃球準備投籃，被甩開了的韋斯利.詹森全力起跳封蓋。不料，海沃德這只是一個投籃假動作。

  他冷靜地從起跳的韋斯利.詹森身邊掠過，甩開了韋斯利，海沃德等於是甩開了自己面前唯一的一個防守者。雪城大學的其他人此刻距離海沃德都很遠，他們也乾脆直接放棄了補防。

  史蒂文斯暗自欣喜，看來海沃德還沒有喪失理智！這傢伙，開始絕地反擊了！

  海沃德在罰球線後半步的位置從容出手，亦陽甚至已經開始退防，並打算主動與海沃德擊掌。然而......

  「噹！」熟悉的打鐵聲再次響起，海沃德，他甚至沒能把握住一個如同投籃訓練般的空位機會！

  史蒂文斯舉起來的拳頭忽然沒了力，看來，海沃德今天一時半會兒是「活」不過來了。

  這位年僅33歲的少帥和場上的亦陽剛好對視，但願這個傢伙，做好了執行備用計劃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