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3章 快劍·故人相見

  船長笑了，推開女子站了起來：「傭兵，你叫什麼名字？」

  「阿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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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姓？」

  「阿瑟·提利昂。」

  「阿瑟·提利昂，我有個傭兵，你的劍只要不會被他擊落，我就讓你跟著我。知道我的船要去哪兒嗎？」

  「東方。」

  「是的，去東方的瓦塞夫島嶼收購香料、象牙、猴子酒和水果。——你的左臂是怎麼失去的？」

  「戰爭！」詹姆言簡意賅，惜字如金。

  兩人來到了甲板上。

  「阿瑟，聽你的口音，看你的膚色，你不是魁爾斯人。」

  「我來自西邊，很遠很遠的自由貿易城邦布拉佛斯，我以前在風吹團、貓之團、鷹之團、做過僱傭兵。」

  「哦！這三個傭兵團我都聽說過。」船長向艦橋上喊道，「丹尼斯·羅曼諾夫，有人要找你挑戰。」

  詹姆抬頭，看見在艦橋上有一個裸著上身的壯漢，那漢子的身高起碼在兩米以上，一身的黑鐵似的肌肉，就好像是小魔山。

  詹姆的目光和那壯漢一觸，壯漢的目光就好像錐子。

  壯漢喝道：「瓦西利斯·雷蒙，我不接受殘肢人的挑戰。」

  船長的名字就叫做瓦西利斯·雷蒙。

  「拿上你的重斧。」瓦西利斯·雷蒙沉聲喝道，帶著命令的口吻。

  丹尼斯·羅曼諾夫聳了聳肩膀：「好吧，雷蒙，你是要我打死他嗎？」

  「只要你能夠。」雷蒙船長冷冷說道。

  丹尼斯·羅曼諾夫瞪著詹姆，突然之間，他蹲身抓住了一根橫木，就從高高的艦橋上盪跳了下來，轟的一聲巨響，他如巨石砸在甲板上，咔嚓咔嚓一陣響，他的腳下，斷裂了好幾塊厚實的木板。

  船長雷蒙罵道：「丹尼斯，你他嗎的就不能從旋梯上下來嗎？」

  丹尼斯·羅曼諾夫就好像根本沒有聽見船長雷蒙的話，他瞪著雙眼，捏緊雙拳向詹姆走過來。他的每一步，都令甲板上有輕微的顫動。

  這是一隻人形的移動野獸。

  但詹姆不為所動，他見識過比丹尼斯更魁梧更兇悍更殘忍更狡詐數倍的壯漢：魔山！可能任何人在見識過魔山的魁梧後，對於其他的所謂壯漢，都會失去敬畏之心吧。

  丹尼斯很強壯，但和魔山的強壯相比，實在是相差得太多了一點。

  「殘肢人，我不想殺你。」丹尼斯·羅曼諾夫來到詹姆面前，低頭瞪著詹姆說道。

  他相貌兇狠，語氣里充滿了殺戮氣息。

  「羅曼諾夫，你根本抓不住我。」詹姆淡淡說道。他注意到丹妮莉絲的雙腿並不匹配他上半身的粗壯。像這樣的漢子，練出了一身的肌肉，雙臂力大無窮，但雙腿的敏捷和速度必然大打折扣。上半身肌肉和力量的強大會令丹尼斯很具有優越感，就不會再花時間鍛鍊下肢。對於傭兵來說，有了橫行的本事後，就會把時間花在酒和女人的身上了。

  面對丹尼斯的壓迫，詹姆神情淡然！

  殘酷的歲月把詹姆磨成了一個處事不驚的沉著內斂男。他的平靜的眼神里還帶著一絲憂鬱，但絕無畏懼和驚慌。

  兩人面對面對視，一個俯視，一個仰視。一個極其強壯，一個是身材勻稱的獨臂。

  丹尼斯的雙拳在胸前一碰，然後後退兩步：「納文，拿斧頭來。」

  不過是眨眼間，甲板上就聚集起了水手、傭兵、傭人、槳手、搬運工。當然還有船長和他花了大價錢從女院裡帶出來的女人……

  「丹尼斯，讓我來把他扔下甲板。」一個黑壯的傭兵站了出來，「對付這樣的傢伙，根本不用你親自出手。」

  「莫里，他前來挑戰的是我。」

  黑漢莫里，就是席恩在船下給了他一枚金幣喝酒的傭兵。席恩要他把獨臂僱傭兵扔下船去，他是受人所託而來。

  「丹尼斯，我替你打發他後請你喝酒，還給你找個女人爽一把。以你的無敵的勇武，贏了這殘肢人也毫無榮耀。」

  圍觀的僱傭兵們都出言附和，認為黑莫里說的話是對的。

  丹尼斯看向船長雷蒙，雷蒙點了點頭。

  雷蒙並不希望丹尼斯把獨臂傭兵給打死了，能有一個不要錢只需要管飯的傭兵，雷蒙還是很願意接受的。如果這獨臂傭兵真的有特別厲害的本領，還能戰勝一、兩個普通傭兵的話，那就更好了。

  讓黑莫里先試一試這獨臂阿瑟也是好的。萬一丹尼斯性情發作，失手打死了他，也不太合適。船長雷蒙並不希望颶風號在出發前有人死在了這船上。

  丹尼斯退後，黑莫里笑嘻嘻的站到了詹姆面前。

  「嘿，殘肢人，拔出你的劍吧！」黑莫里抽出了自己的長劍，在詹姆面前走來走去，保持在了攻擊之外的距離上。

  詹姆慢慢抽出了劍，擺了一個防禦的劍式。在真正的搏殺中，詹姆已經不再擺什麼劍式，出手就是殺人，快准狠，收割生命，就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械。

  黑莫里在左右遊走中突刺，這是虛招，要逼迫獨臂人後退，只要對方後退，他就占了先手，後面的攻擊就源源不斷。

  然而，詹姆並沒有後退，後發先至，也是一個突刺。

  突刺對突刺！

  ——詹姆是在閃避中完成了突刺，閃避和突刺就是一個動作——黑莫里的快劍從詹姆的身側掠過，而詹姆的突刺就到了黑莫里的咽喉處。

  如果不是比武，詹姆就會像殺掉一條野狗一樣的殺死黑莫里，長劍會穿透黑莫里的脖子，前面刺進，後面刺出，他會眼睛都不眨的盯著黑莫里倒在血泊中，絕不會有任何的惻隱之心，他的心已經硬如鋼鐵。

  甲板上為黑莫里打氣吶喊的聲音戛然而止！

  黑莫里也整個愣住！

  他的劍還在手上，只是已經在外圍。

  而詹姆就在他的側面，長劍指著他的咽喉。劍鋒上的寒氣令他的咽喉發冷。

  船長雷蒙看得呆了。

  就這麼一個上手，一個突刺，黑莫里就被完全制住，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這個獨臂阿瑟的劍太快了。

  他是在黑莫里發動突刺的時候同時進攻的。

  但黑莫里的劍距離他的身體很遠，他卻刺在了黑莫里的咽喉上。

  丹尼斯也看得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丹尼斯的武器是重斧，速度從來不是他的優勢。

  但這獨臂傭兵的劍和身法，實在是太快了。

  和這些傭兵相比，從小孩的時候就開始系統而嚴酷的正規劍術訓練的詹姆的確是遠勝他們。詹姆的基礎，條件，劍術，從這些傭兵還是在玩泥巴的時候，每一個方面都遠遠的領先了。後來的連年內戰和流亡歲月，更是熬練了詹姆的心性和劍術，令他在冷酷和劍術方面都更上了一層樓。

  船長身邊的女子低聲在船長雷蒙耳邊說道：「恩客，這個人如此快的劍術，可以在魁爾斯的任何一個傭兵團里賺到不少的軍餉，他怎麼會不要錢的來為你工作？」

  雷蒙心裡一驚，他看向身邊的女子，眼神里充滿了詢問。

  「恩客，我在女院裡做事，接觸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我聽說有一些海盜，會派一些人先混進僱傭兵團做傭兵，在看準了一些有利潤的商貿船後，也會有人以傭兵的方式混進船隊……」

  船長雷蒙心裡倒吸了一口冷氣。

  女子在船長耳邊秘密的低語，享受著一個猜測者窺見了別人秘密的亢奮和快樂：「獨臂人沒有理由不要佣金就來為你服務的，他並不是一個會被傭兵團拒絕的人。他的可怕劍術能幫他找到一個佣金豐厚的僱傭工作。魁爾斯的商船來自世界各地也去到世界各地，這裡好的傭兵都是船長們爭搶的。」

  「我應該怎麼做？」雷蒙低聲問道。

  「給他一筆錢，讓他走。」

  其實不用女子教，雷蒙心裡早已經有了主意，阿瑟是個有來頭的人，像這樣的人，既然盯上了他，肯定還會有同夥，絕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

  *

  詹姆說道：「莫里，丟下你的劍。」他本來已經贏了，後退撤劍即可，但詹姆並不這樣做，他戒備著莫里，要他先丟掉劍，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流亡的歲月里，詹姆經歷過太多的危險，他已經變得不肯再信任別人。在和人的比武中，他也遭遇過撤劍後卻被對方立即搶攻的致命威脅。

  但要莫里棄劍卻帶著一種羞辱莫里的色彩。

  圍觀的傭兵兄弟們都是一種鼓譟，其中包括被席恩的言辭說動來到甲板上的莫里的兩個同夥。

  丹尼斯也看不下去了，喝道：「士兵，你已經贏了。」

  但詹姆不為所動，平靜得如一塊石頭。

  黑莫里無奈，丟掉了手裡的長劍。

  詹姆這才退後，長劍入鞘。

  莫里滿臉羞慚的過去撿起長劍，幸好他的臉夠黑，別人也看不出來他的臉紅。

  船長雷蒙喝住要和詹姆比試的丹尼斯，攜著女子來到了詹姆面前，滿臉笑容：「阿瑟，劍術不錯，很厲害，了不起。」他沖詹姆豎起了大拇指。

  詹姆看出船長雷蒙的態度完全變了，變得不像船長，但有點像面對貴族而變得不自信的一個富商的樣子，這令詹姆心裡一動，他知道他的劍術令船長心驚並有了懷疑。船長不敢信任他，因為像他這樣劍術的人，跟團就能接到傭兵很高的工作。

  「船長，我有一些話想單獨對你說。」

  船長雷蒙頻頻點頭，寧願花錢消災，不再去惹盤踞在這片外海上的海盜們：「阿瑟勇士，我也有話要對你說，請。」

  *

  船長室里，門被關了起來，女院的女子也被拒之門外了，就只剩下了詹姆和船長兩人。船長雷蒙也是見多識廣，為人豪爽，他在大海上跑船，自然也和海盜們打過交道，懂得海盜的規矩，不等阿瑟說話，他就掀起床板，在阿瑟的眼皮下拖出一隻小箱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不小的錢袋。錢袋鼓鼓的，裡面裝滿了錢。

  「阿瑟，這一袋都是金幣，小小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詹姆看看錢袋，看看船長，接過錢塞進了懷裡。他也不向船長道謝，也不向船長告別，他一個字都沒有說，拉開門，走了出去。

  船長雷蒙心裡卻沒有底，他跟在詹姆身後，陪笑道：「阿瑟勇士……」

  「平安，以海神之名。」詹姆頭也不回的淡淡說道。

  船長雷蒙擔心的心裡頓時充滿了感激之情，他跟在詹姆身後，親自把詹姆送到了跳梯前，恭恭敬敬的送詹姆下船。

  詹姆看見了下面有幾個海軍士兵，他並沒有任何的警惕。身上帶著一大包金幣，他的心情就很鎮定。去東方的商貿船多的是，這一次，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客人的身份帶著康妮和孩子們上船離開了。

  詹姆下船，微微的低下了頭，在人群中穿行。遠處的海軍港口裡，傳來了海軍的號角聲和海軍士兵整齊的吶喊聲，詹姆知道那是魔山在海軍港口裡巡視。

  「嘿！」一個聲音在詹姆的身後響起，同時，一把劍的劍鞘輕輕的在詹姆的後腰上捅了一下。

  詹姆站住，但沒有回頭。

  「詹姆·蘭尼斯特爵士，好久不見。」另一個聲音帶著笑意說道。這是詹姆十分熟悉的維斯特洛口音。

  詹姆的背脊立即繃緊，就好像準備撕咬人的狼弓起了背，右手下意識的就抓住了劍柄。

  「別緊張，我是席恩·葛雷喬伊。」那聲音繼續笑道。

  詹姆轉身，看見了席恩·葛雷喬伊站在面前。

  同時，詹姆的身前身後身側出現了好幾名士兵，把他包圍了起來。士兵們都手按劍柄，虎視眈眈。

  詹姆抓緊劍柄的手慢慢鬆開，垂下。

  圍住詹姆的士兵們的手也從劍柄上放開。

  「席恩，好久不見。」詹姆說道。處變不驚的詹姆的眼皮微微跳動。他知道，席恩認出了他，他很可能就走不了了。能不能脫身，就要看席恩對魔山的忠誠度如何了。

  「國王陛下要見你。」席恩倒是很乾脆。席恩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國王要叫他來找到這位獨臂僱傭兵了。

  詹姆的眼皮又跳動了兩下，內心有破碎的崩潰：「席恩，明天我會進城去見國王陛下。」

  「陛下就在海軍港口，距離這裡可並不遠。來人，給詹姆大人牽一匹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