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死命賴帳

  「要我賠錢？做夢！」

  這是啥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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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海棠眼皮抽動，耳朵也被吵鬧聲給占滿了，她正想爬起來問話，卻又被身上的疼痛給刺激了下去。

  有道聲音弱弱回話：「可，可棠娃是你家孩子打的。」

  女人聽到這話，聲音又拔高了幾個度：「你這人不要耍賴皮！你閨女這樣關我兒子啥事，再鬧，別怪我和你急！」

  只見面前一個肥胖婦人唾沫星子橫飛，指著床上的程海棠尖喊：「你家海棠命不好死了，辦白事的時候我肯定會出份子，藥錢還想找我出？沒門！」

  「海棠她嬸，我也是沒辦法了，有啥事……」

  聲音還沒說完，小嬸便狠狠呸了一聲，直接將面前的手一把拉開，她蹭蹭蹭走到程海棠跟前，和程海棠來了個對眼。

  這下子，程海棠腦內突然劇痛，她表情猙獰，捂著後腦勺蹲了下去，似乎有著大量的畫面，突然湧入了她的腦海。

  好一會兒，身邊兩女人看到她這副模樣，一個拉著一邊，互不相讓，程海棠卻無暇顧及，她好像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因手術失敗，居然重生到了這副身子上！

  原主被小嬸打的奄奄一息，因祖母重女輕男，連藥錢都是賒的，她娘實在沒辦法，找小嬸要錢，但家裡沒人幫她，小嬸也死命賴帳。

  拖了許久，終於咽氣，而程海棠也順勢來到了這裡。

  腦內銳痛慢慢消散，程海棠也漸漸平靜下來，身旁海棠娘喜極而泣，捧著她的臉：「海棠沒死，海棠沒死！」

  胖嬸子見娘倆抱在一起哭，正想偷偷溜走，程海棠一把拉住。

  程海棠看著這張油膩的臉，心中便陣陣作嘔，她一想起記憶里這人做了啥，心中便怒火中燒：「小嬸，你這是想去哪啊？」

  家裡頭錢都拿給了程海棠治傷，如今已是入不敷出，胖小嬸心虛：「大俊打了你又咋了！你又沒死！」

  她想甩開程海棠，但程海棠鋒芒畢露，全然不似從前懦弱模樣：「是嗎？要是換我把大俊打個半死，小嬸會咋樣？」

  程海棠步步緊逼，胖小嬸沒想到原本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棠娃會反駁自己，一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大俊，大俊也是不小心的，你和你娘沒必要……」

  「沒必要？」程海棠冷笑出聲，拽住胖小嬸的力度也大了幾分，強逼她看向自己雙眼：「大俊和小嬸你果然啥娘出啥子，一門子的無賴！」

  程海棠目光如炬，胖小嬸被她這麼一罵，也怒了：「棠娃你這是說啥？大俊還小，你個做姐姐的就不能讓著他嗎！」

  「我讓著他，誰來讓著我？」程海棠指了指額頭上的血污，聲音也大了幾個度：「要麼，賠錢，不然今天甭想離開這兒！」

  聲音極大，穿透了院子，此時正是晌午，許多種田的人都回了村，一聽到程家有動靜，紛紛圍了過來。

  海棠娘見院門口被圍觀的人堵住了，實在是走投無路，一咬牙，直接站去了院子中間，指著面色漲紅的胖嬸子就開始哭訴：」我閨女海棠，差點被她嬸子打死，為了治傷咱程家花了一大筆銀子，誰知海棠奶不肯出，那沒辦法，我就只能找她小嬸要錢，誰知道這人臉皮這麼厚，一分錢都不肯出！」

  程海棠受傷，圍在院裡的人基本都知道，海棠娘也挨家挨戶敲門借過錢，沒想到事實居然是這樣，這下，大家都看不慣站在中間的胖嬸子了。

  周大娘最先出來，她上下打量胖嬸子一眼，語氣不屑：「我就說，海棠娘咋找我借銀子，沒想到居然是你乾的這喪盡天良的事！趕快把銀子給了，不然要你好看！」

  這話一出，後頭的婦女們也自動向前，胖小嬸沒料到事情居然會鬧大，她眼光躲閃，想從人群里擠出去，但都被推了回去。

  胖小嬸還想繼續罵街，就看院子裡進來了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皮膚黝黑，穿著個洗的脫了色的馬褂，五官稍顯稚嫩，但和胖小嬸像了個十成十。

  程海棠記得，這人是她的堂弟。

  堂弟仗著他娘，在村子裡橫行霸道，還老是喜歡欺負程海棠和她弟，弟弟有奶奶護著，但她卻老是陰著被欺負。

  她張了張口，正欲說話，卻見海棠娘突然閃到了她面前，神色戒備：「大俊，你又想幹啥？」

  海棠娘還記得，大俊一石頭將海棠打昏了過去的事，於是看到大俊出現，就忍不住生氣。

  大俊一臉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胖小嬸也趕緊站到她兒子旁邊，她護崽，生怕大俊被欺負，伸手就想推開海棠娘：「幹啥！你幹啥呢！」

  兩個人又開始推推搡搡，胖小嬸開始扯海棠娘的頭髮，海棠娘雖然有些懦弱，但還是忍不住還了手。

  你推我我推你，周圍看熱鬧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上前來阻攔，程海棠凝眸，開始想解決的辦法。

  她突然衝進去，海棠娘怕程海棠受傷，連忙鬆開拽著胖嬸子的手，看向程海棠：「海棠，你咋個了？」

  「聽大俊這麼說，我突然想起，嬸子和大俊的確對我幹了很多好事啊。」程海棠走到倆母子跟前，臉上掛著不寒而慄的笑容。

  海棠娘看她這樣，還以為她哪根筋搭錯了，忙拉住程海棠的手，悄悄問她：「海棠你咋了？你可別忘了你一身傷都是你嬸子乾的啊。」

  程海棠將海棠娘手拂開，站到大俊面前，大俊看她一臉笑意，卻格外膽寒，他強裝鎮定：「是，是啊！那你還不趕緊叫你娘放我們走！」

  「我可得感謝你們啊。」程海棠想到記憶里這對母子做過什麼，忍不住捏緊了拳，她環視四周，指著胖小嬸道：「周家母雞和雞蛋被偷，是你做的，卻歸我娘賠禮道歉！劉家小孩被狗咬了，明明是大俊嚇的，卻是我弟挨劉家嫂子打！還有很多很多事，我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小嬸，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你，你別誣賴我！」胖小嬸氣急敗壞，上前就想打程海棠，卻被周嫂子攔住了。

  周嫂子握著胖小嬸手腕，她看看胖小嬸，一臉心虛，看看程海棠，鎮定自若，也疑惑了：「大俊娘，這是咋回事？」

  胖小嬸被程海棠這麼一說，精神都有些崩潰，她正想反駁，程海棠又大聲道：「我可記得，當時周家雞蛋被偷，周嫂氣了好久，小嬸你卻每天油光滿面的，大俊上學都開始帶水煮雞蛋了呢！」

  「我就說你家咋這麼富了！原來是偷了我家的蛋！」周嬸被這麼一點，立馬想了起來：「我家小財那段時間一直吵大俊有蛋吃，好啊，原來是我家的蛋，進了你家大俊的口！」

  「別拽著我！」胖大嬸被這麼一說，臉別的通紅想要掙脫，結果劉老漢又湊上前罵她：「難怪那時候大俊明明站在狗旁邊，我氣急了才會信大俊鬼話，大俊娘，你看看你教的好兒子！」

  胖小嬸還想辯駁，但程海棠都循著記憶，四兩撥千斤的點出了細節，這下，院子裡你一言我一語鬧哄哄的，都紛紛圍上前要討個說法，海棠娘目瞪口呆。

  她搖了搖旁邊氣定沉閒的程海棠，程海棠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寬慰，隨後走到胖小嬸前頭，伸出手：「我們家替你賠了這麼多錢，你要是不把我藥費給我，就休想走！」

  「就是！賠錢！」

  村民們這下醒悟了，胖小嬸也知道這下不給錢走不脫，她只好抖抖索索從兜里掏出了一吊銀子，不耐煩的拍到程海棠手裡：「一百文，再多沒有！」

  「你！」海棠娘知道，這麼點錢根本不夠，她看著那吊銅板，嘴唇都氣的顫抖，但又不知道說啥，只好對著胖小嬸乾瞪眼。

  胖小嬸才懶得理她，轉身就想灰溜溜跑掉，海棠娘和村民還想繼續糾纏，程海棠臉色卻驀地慘白，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弱了：「既然給了錢，那就讓小嬸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