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要亂動

  為了以示公正，孫大夫認真從眾多病人裡面精挑細選出了兩位。

  一個是因為上山砍柴不小心摔斷了腿，另一個則是懷孕九月，即將臨盆的產婦。

  產婦被分配給了掌柜，可是掌柜卻一臉嫌棄，毫不在意病人情緒的出聲諷刺：「產婦生產不找穩婆，找我做什麼？晦氣！」

  聽到他如此沒醫德的話，沈書凝眉頭緊鎖，聲音瞬間冷冽：「生孩子如何晦氣了？怎麼掌柜的不是被母親生出來，而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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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敗類，簡直不配為大夫！

  掌柜被懟的啞然，只能幹瞪著沈書凝。

  沈書凝懶得搭理他，快步到產婦面前，和顏悅色地安撫道：「你不要太擔心，我一定會讓你和你孩子平安。」

  說完，她轉頭望向孫大夫，「孫大夫，我要和掌柜換患者！」

  誰料，產婦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顯然是不願意相信沈書凝這個歲數不大的小丫頭。

  她將視線挪到了掌柜身上，語氣卑微：「大夫，求……求求你，能不能……能不能救救我和我的孩子……」

  「你去穩婆啊，生產之事我幫不上忙，孫大夫，你還是趕緊給我換一個吧。」掌柜依舊不願接手產婦。

  聞言，孫大夫臉上充滿慍怒和為難。

  許多大夫都不願意給產婦接生，是擔心一旦孩子不健康，會損害自己名譽。

  也正是因為這樣，多少產婦都死於難產，一屍兩命。

  但是在這批病人中，只有這兩位病人的情況比較緊急，用他們來考驗沈書凝和掌柜是最合適的。

  沈書凝見狀眉頭緊皺，決定再試一次。

  她表情溫柔，聲音放緩：「姐，你別著急，著急對生產不利，放鬆，相信我，讓我來幫你接生好嗎？我保證會竭盡全力讓你們母子平安！」

  面對掌柜的無動於衷，再加上她疼得全身冒冷汗，猶豫半晌，產婦最終點了點頭。

  她沒別的選擇。

  沈書凝朝產婦微微一笑，偏頭問孫大夫：「孫大夫，可以嗎？」

  孫大夫沒阻攔，但卻覺得沈書凝過於衝動。

  產婦的情況明顯更加複雜多變，稍有不慎，一屍兩命，那可就……

  孫大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掌柜的卻在一邊幸災樂禍，隨後著手開始準備給男子處理傷口。

  由於兩台手術均較為複雜，掌柜和沈書凝各自配了一位醫生當助手。

  雙方四人同時走進小隔間裡，沈書凝悄悄的從醫藥箱內拿出消毒設備抓緊產婦的手，輕柔道：「現在你聽我教你的辦法，深呼吸，在呼氣的時候用力，切勿盲目用力，省下一些力氣。」

  產婦頷首，跟著沈書凝的指令調整呼吸，果然疼痛有所緩解。

  霎時，她對沈書凝的醫術放心了許多。

  見女人情緒穩定，沈書凝開始拿著消毒設備對她進行消毒，做接生前的準備。

  旁邊的助手站在門口，離產婦和沈書凝遠遠的。

  他輕蔑地看著沈書凝忙前忙後，心中滿是鄙夷。

  如此年紀吹牛說自己有醫術也就罷了，居然還接診孕婦生產這種令人「不恥」的事情。

  沈書凝並不在乎旁邊的大夫不幫忙，也不在乎他在想什麼，消完毒就引導產婦生產。

  開始時一切順利，可開到兩指卻良久不再有進展。

  沈書凝眉頭一皺，心中暗道不妙。

  「用力啊！千萬不要停下來！」

  沈書凝鼓勵過後，情況並沒好轉，反而漸漸有血流出。

  「不行了，大夫，我要不行了！保住我的孩子，求你了，千萬要保住我的孩子！」產婦的表情十分痛苦，臉上毫無血色，嘴唇乾燥蒼白，瞳孔也漸漸渙散，一看就是力氣已經用完了。

  沈書凝臉上不禁凝重。

  助手大夫見此情況，站在門邊的腳直接邁到門外。

  一出門就大聲喊道：「孫大夫，我看是那個丫頭片子故意拖延時間，你聽那孕婦叫的多慘，我估計是難產了。」

  其他醫生趕緊附和：「就是啊，運氣好些還能保住一個，要是運氣不好，說不定一屍兩命了！」

  孫大夫沉聲道：「醫者仁心，診治患者是你的首要職責，王大夫你身為診治助手怎能隨意退出，你的醫德呢？有沒有大夫願意進去幫忙？」

  其他大夫聽聞，忙為王大夫辯護：「王大夫出來是對的，那小丫頭逞強，鬧出人命，可不能讓咱們的大夫受牽連！」

  「我也不去。」

  一個兩個大夫，沒有一個人願意去給沈書凝打下手，他們都擔心因為這樣會影響自己名聲。

  孫大夫聽著裡面的動靜，也覺得產婦恐怕凶多吉少，沈書凝又少了助手，估計這產婦不好救。

  孫大夫臉上流露出了為難。

  他張了張嘴，想親自進去幫沈書凝。

  若有機會救人，他那些名聲有所毀壞又如何？

  孫大夫邁出腳步的前一刻，只見一道身影迅速朝沈書凝的小隔間走去。

  看到快步走進來的喬夏，沈書凝有點意外，但很快冷靜下來。

  她剛剛給孕婦注射了宮縮劑，此刻又在施針輔助，屬於中西結合了。

  施針正好能控制住產婦，避免扎錯穴位。

  喬夏看著沈書凝滿手銀針，眼神中滿是疑惑，針灸之術只用於療養，他從未見過接生用銀針的。

  但顧及情況危及的產婦，他沒多問。

  「等會你就聽我的指令，麻煩你先幫我把產婦的手固定好。」

  這奇怪的要求讓喬夏愣怔了會，轉瞬恢復如初，照做。

  沈書凝抿了抿唇，神經緊繃到極致。

  於她來說已不是比賽，而是在和時間賽跑。

  銀針準確扎入皮膚，刺激到合適穴位。一針又一針落下。

  沈書凝的額頭上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她視線一直盯著產婦肚子，生怕出一點差錯。

  「繼續使勁，你們母子一定會平安的！」

  產婦有些無力地聽從沈書凝指揮，卻深刻的感覺到原本自己如何使勁都無法更進一步的生產慢慢變得順利。

  「哇！」伴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聲，生產成功。

  「大夫，我的孩子怎麼樣？」產婦用最後一絲力氣問道。

  「很健康！」沈書凝沒有故意安慰產婦，這孩子算是比較大個，看起來發育的很好。

  隨著孩子嘹亮的啼哭聲，她將孩子迅速地取出交給喬夏，然後仔細的擦拭清理，之後取下孕婦身上的銀針。

  一系列操作行雲流水，完全沒有一刻的停頓。

  旁邊的喬夏早就被沈書凝的行為所震撼，他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生產方式，更沒見過有人將針灸如此應用。

  「幫忙收針啊，愣在那幹什麼？」沈書凝忍不住開口提醒。

  「哦……好。」喬夏連忙回過神，小跑著上去幫沈書凝把針收入盒中。

  「回去後要好生休養，多吃些補品，千萬別碰涼水，七日後來這裡尋我，我給你複診，避免有什麼產後後遺症。」沈書凝耐心的一一叮囑著。

  產婦很是驚訝，這次生產似乎比以前要輕鬆得多，甚至疼痛也減少了許多。

  她感激地望向沈書凝，誠懇道：「謝謝你，大夫，謝謝。」

  喬夏將孩子抱到產婦面前，笑道：「是個男孩，很健康。」

  望著喬夏懷中健康強壯的孩子，產婦不由熱淚盈眶，再次說道：「大夫，真的是謝謝你。」

  「不客氣，是我應該做的。」沈書凝淺笑。

  喬夏和沈書凝一走出小隔間，一年輕男子立刻迎了上來，一臉擔憂地問道：「大夫，請問我娘子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