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我不許你自私的死去

  「封笙！」時杳輕拍著他的臉，卻沒有得到應答。

  眼看雨一點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時杳有如神力一樣，將封笙從泥土中拽出，然後拖到了樹洞。

  直至這時候時杳才看到封笙的後背早已血肉模糊，細碎的小石子不僅將他的肌膚碾破，甚至還嵌進了血肉里，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而他受到重創的腦袋還在往外冒著血，時杳不得不將他上衣撕開，進行了一個簡單的包紮。

  她反覆揉搓著封笙冰冷的手，試圖將他的身體暖和一下。

  她怕，怕封笙就此死掉，那麼她將會受愧一輩子。

  她不要……

  「封笙，你給我堅持住！你不能這麼自私的對我，我要你活著，我不許你這樣搶著去死，知不知道！」時杳嘴裡的話接連不斷，仿佛這樣能夠讓自己冷靜，也能讓封笙聽見自己的聲音，從而可以支撐下去。

  可不管她說得再多，懷中的封笙除了鼻尖能噴出微弱的氣息以外就再也沒有任何行為。

  

  時杳緊咬著自己的唇，直至發疼，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種壓抑的沙啞，「封笙，你不可以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讓我愧疚一輩子，不可以！」

  說罷，她將封笙安頓好在樹洞內，然後自己衝進了雨中，「有沒有人啊，救救我們！」

  她不敢離得太遠，只能在附近不斷的呼救，希望連同封笙一起過來的人可以聽得見。

  然而她的聲音在噼里啪啦的雨聲中顯得微乎其微，並且迅速被淹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杳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漸漸飄遠，聲嘶力竭喊過的喉嚨痛得幾乎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就在時杳也快要堅持不下去時，終於，耳邊傳來了有人叫喊她的聲音。

  「時小姐……」廖清高亢的聲音不斷傳入耳朵。

  時杳扯著幾乎要出血的喉嚨，應答，「在這，我們在這！」

  很快，廖清終於發現了滿身瘡痍的兩人，時杳顧不上自己，只一昧指著封笙，「快，快救他！」

  一見到人，時杳一直強撐的意志力也跟著消散，瞬間沒了氣力，也跟著陷入了昏厥。

  等再醒過來時，耳邊已經沒有了嘈雜的雨聲，甚至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杳杳！」顧淵那張鬍子拉碴的臉在眼前顯現，「你終於醒了。」

  「顧淵？」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我幫你叫醫生過來。」

  「這裡是……」這裝潢，看著也不像是醫院的樣子。

  「這裡是西山寺，你跟封笙都受了傷，不宜多動，只能就近送到山上來了，也幸好，上山的時候沒有再發生泥石流，雨停了過後，我就馬上帶了幾個醫生和一些簡單的醫療設備上來了。」

  一想到時杳出事時，自己又是晚了封笙一步，他的眼眸就暗了下去。

  「那封笙呢？他現在沒事吧！」

  說著，時杳就要強行下地，去親自確認。

  「他沒事了，腦袋破的洞醫生也已經縫合了，其他的都是皮外傷，休養過後就會沒事了。」

  時杳這才乖乖的被摁回床上坐下，「那就好……」

  顧淵有些自責的拉著她的手說，「如果我沒有讓你一個人上山就好了。」

  「這種天災誰能預料到？」時杳不以為然的說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

  「對了，既然這裡還是西山寺，那張豪是不是也在這兒？！」時杳後知後覺的頓悟過來，問。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的光頭和尚端著一盆熱水推門走了進來，「這位施主醒了？」

  時杳狐疑的看著他，問，「你是……」

  「我是這裡的一個出家人，叫無想。」

  那不就是張豪嗎？！

  時杳一臉激動的握住了他的手，「張豪，不對，無想師父，我就是來找你的！」

  張豪微微擰著眉，「施主認識我？」

  時杳點著頭，問出心中所想，「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方芸的人。」

  忽而，本一臉平靜的張豪臉上有了些許的動盪，他急遽的垂下眸，掩飾著內心漣漪。

  緊接著，他做出雙手合十動作，試圖讓自己靜心。「我一個出家人，早就忘了人世間的過客。」

  「你不可以忘。」時杳抓著他的手，急得兩眼通紅，「因為你知道的事情很重要。」

  「……」

  「無想師父，方芸死了。」

  張豪震驚得雙目圓睜，連著身形也跟著晃了晃，半響沒回過神來。

  「是昨天的事。」時杳一瞬不瞬的凝著張豪，想請求他回憶一下他們的過往，「所以，現在最有可能知道兇手的人就是你了，六年前，方芸為什麼要出國？你和她是同事那麼久，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張豪稍作沉吟過後，終於語重心長的開了口，娓娓道來，「我跟方芸從小一塊張大，我們都是孤兒，她進了哪家酒吧賣酒，我就進去做酒保，想默默陪在她身邊，可六年前，突然有一天她告訴我她要去國外嫁人了，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回來過，我傷心之餘，就出了家……」

  可張豪怎麼也想不到，六年後再一次聽到方芸的名字，竟然是她身亡的消息。

  「那你知不知道她說的那個人是誰？」

  張豪搖著頭如是說，「她的決定很突然，我還什麼都沒來得及知道，她就消失了。」

  時杳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在瞬間消亡了下去。

  出家人是不會說謊的，所以她沒理由去懷疑張豪。

  難道……關於方芸的事情，線索只能到這兒了嗎？

  眼看著時杳做出了落寞神色，張豪又細細想了一下，忽而說道，「但是我可以肯定，她傍上的大人物是南城的人，至於為什麼要去國外，我真的不知道……」

  「那她有沒有跟你提過關於一個叫高晴的女人的事兒？」

  「就是那個被曝出專門給富商介紹藝人的高晴？」

  時杳神色驟然冷了下來，但這畢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於是她點頭，「嗯。」

  「我記得很清楚是因為那件事情轟動了全城，而方芸也是在那天離開的。」

  方芸說知道她媽媽的事情，又恰逢是在那一天出的國……

  所以，她的離開一定是帶著秘密的，她當時想說的到底是什麼？

  心中的疑雲越團越大，快要將她淹沒。

  沉吟半響，她雙眸冷厲，陰冷道，「顧淵，我要下山。」

  就在這時，又進來個小和尚，欣喜的通知著，「施主們，你們的朋友甦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