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狠心
2024-08-04 08:41:18
作者: 遠月
「穿衣服?」楚庭奕沙啞了聲音。
我靜靜地靠在一邊,不理他。
「不要這樣看我——」他再吼。
今天他吼了我很多次,我依然冷冷的看著他,他看我這個樣子,不再吼,也不再說話,拿起衣服套在我的身上。
我閉上眼睛,不再言語,這個時候倒很想千軍萬馬跑過來,然後我走出去讓他們踏死踩死算了,最好踏得粉身碎骨,什麼都不剩。
楚庭奕在他自己的臉上塗了點東西,然後又在我臉上塗了點東西,我沒能看到自己的臉的變化,但他的臉已經變得黑乎乎的,加上那套粗糙的衣服,他把眼中的光華斂去,他顯得平凡了很多,就如一個普通的百姓一樣,一點都看不出這個就是楚庭奕。
「到哪了?」他問車夫。
」就在前面,快到了。「
」出去。「我依言走了出去,就在走出去的當兒,一輛普通的馬車奔了過來,楚庭奕夾著我跳了過去,兩輛馬車立刻朝不同方向奔馳,一路上這樣交換了很多次。
我想他們就算一路跟著來,都不會找得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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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天後,我們回到了天鷹國。在這段時間,我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我的臉已經消腫,但脖子上,身上的淤青還沒有消退,他那一巴掌不似打在我臉上,更似打在我的心裡。
得知皇上安全回宮,天宇和太后還有群臣都喜出望外地在門外迎接。當我從天宇身邊經過的時候,他關切地問: 「脖子上的傷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茫然地從他的身邊經過。也許這裡也只有他的眼光才會落在我的身上,即使我低著頭走路,他也能發現我的異樣,也能看出我的傷,身上的傷他看到了,但心裡的傷呢?
我經過太后身邊的時候,我也沒有打招呼,也沒問安徑直往裡面走,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突然覺得我還有沒有必要這般活下去?
「站住——」太后向我喝,聲音不大,但極具威懾力。
「居然看到哀家都不下跪?你眼中還沒有哀家。」
我冷冷地看著她,不發一言,有本事她就拉我出去砍了,砍了更好。
「母后,你先消氣,她受了傷,然後又病得有點糊裡糊塗,過一會我要她親自向你賠禮道歉,彆氣壞身體。」楚庭奕在一旁打圓場,天宇也在旁說好話。
自回來那天起,楚庭奕就沒有再踏進他的寢室一步,似乎這裡已經被我霸占了。嫌我髒吧,覺得我不配吧!我這種女人只配他在馬車上凌辱,不值得他再珍惜,那更好。
我一個人靜靜呆在這寢宮足足一個月,也足足不分晝夜睡了一個月,他也足足一個月沒有來,我也嘗試過想出去,但門口的守衛總是無時無刻將柱子一樣站立在外面,終於在一個深夜我崩潰了。
我發瘋似的對侍衛說: 「告訴你們的王,如果他再將我囚在房中,明天他會見到一具屍體。」
結果侍衛連忙瘋跑著去找他去了,不久就飛一樣地跑了回來,從這個深夜開始,我終於可以脫離這裡,他允許我出去,但是後面總是跟著幾個傢伙,我知道這些都是高手。
他依然沒有出現,但我要的東西可以實現了。
我也曾想,如果我像今天這樣以死相逼,要他放我出宮,他是否肯答應?既然他那麼厭惡我,為何還不肯放我離開,讓我自由?既然我已經不值得他珍惜,就讓我去做一個女奴吧,也總好過現在。
即使他剛才不答應我的要求,我也不會死的,死了依然還是這樣的輪迴,何必呢?我只是去賭一把,沒想到賭贏了。
一直囚在裡面根本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看到到處張燈結彩,燈籠在飄動,我才驚覺就快要過年了。
「還有多少天就過年了?」
「後天」後面的侍衛恭恭敬敬地答。
一年了就快過去了,新的一年又會怎樣?怎麼沒有喜悅的感覺,怎麼看不到希望?
我靠在一棵大樹上,沒有人知道一個囚在房裡一個月的人,對冷風的渴望,對天空的嚮往。
但我就像困在籠子裡的鳥,困得太久太久,已經失去了飛翔的能力,我就如一個百靈鳥,太久沒有叫過,已經失去發音的能力。
「冷了,回去吧!」跟在我後面一個高個子男子說。
我不想回去,即使要讓他們跟著我受冷,我也不想回去,看來我只能對不起他們了,讓他們陪著我一起受冷,一起吹寒風。
對我來說是享受,對他們來說許是折磨。
我就靠在樹下坐了一整晚,直到天微亮我才回去,其實天亮了,人就多了,我現在越怕人多地方,越來越討厭人多的地方。
回到房裡,我倒頭就睡,好久沒有睡得如此香甜。
第二天依然這樣,侍衛們也沒有再叫我回去睡覺,因為他們知道叫了也等於沒叫,我從來不會聽他們的。
我依然呆在外面,半夜卻突然下起了雨,不大,冬天的雨沒有夏天的雨那麼大,那麼猛,瀝瀝淅淅的,但帶著寒意。
「回去了,再這樣會病的。」有侍衛對我說。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不覺得冷,雨滴下來的感覺很好,我覺得無比暢快,從身到心都很暢快,我在雨中旋轉著身子,好久沒有笑過了,好久沒有如此舞動過了,我在雨中盡情地起舞,雨濕了我的發,那一滴滴雨珠從發上一縷一縷地往下掉。
衣服濕透了,僅僅貼在身上,我索性把外袍褪掉,淋要淋得痛快,冷要冷得徹底些。
幾條黑影在夜色中靜靜的佇立著,紅紅的燈籠在雨的摧殘下已經熄滅了很多,但明滅的燈火中,我肆意的大笑,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瘋子——」一聲怒吼在耳邊響起。
楚庭奕依然英俊挺拔,但昔日清澈得如春水般的眼睛因發怒而通紅。
他攔腰將我抱起,他的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著。我不想將臉埋在他還在起伏的胸膛,我掙扎著遠離他,但發現只是徒勞。他將我抱回寢室後,就叫宮女準備了熱水,然後將我整個人扔進水中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在水中泡了好久好久,泡到水都涼了還不肯起來。但居然泡著泡著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自己竟然還浸在水中,只是水已經冰涼,皮都泡到皺巴巴了,而我居然沒有病倒,這真是一個奇蹟。
現在居然連生一場病,想要病得死去活來都那麼難!
我默默地爬起來,穿好衣服,那濕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的確不舒服。 然後爬到床上,想不到躺在床上居然也能很快睡著。
當月亮慢慢升起的時候,有宮女進來叫我現在去參加晚宴,我知道是年宴,過年了,一年過去了,但這是他們一家子過年,我去湊什麼熱鬧。
「我不去。」我冷冷地說。
「王說了,如果你不去的話,以後晚上就得乖乖留在房裡。」宮女賠著小心說。
我沒有再說話,起來穿衣服,頭髮稍綰一下就出去了,其實好想披頭散髮像鬼一樣地過去,將他們嚇得半死,但為了自己以後還有好日子過,還是想想算了。
這次他要挾我,又成功了,他總是很清楚我心裡的想法,我想什麼他都可以知道,所以我總是鬥不過他。
但偏偏我要的,他總是不肯給。
我進去的時候,群臣正在把酒言歡,樂也融融,太后、天宇他們也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我環掃了一下四周,除了楚庭奕的旁邊多出一個位置外,其他地方都坐滿了人。
我徑直地走到那個位置上,現在我發現面對眾人我居然失去了笑的能力。我冰冷的臉再配上空洞的眼神果然大煞風景,剛才的和諧氣氛被我破壞得蕩然無存。
真想冷笑、怪笑幾聲,嚇得他們把剛才吃進去的美食都吐出來。
太后的臉自我進來後就晴轉多雲,並且越來越黑,隨時有翻風下雨的可能,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硬是逼自己擠出一絲笑容。
因為我還想看看天,賞賞月,吹吹風,雖然冬天的風刺骨,冬天的月幽冷,但我還是無比嚮往。
就算是笑得牽強,但我還是笑了,加上楚庭奕的臉上綻放的笑容,坐下群臣放鬆下來看表演喝美酒。
天宇偶爾飄來的眼神帶著關切與憂心。
他皇兄一個月不踏進寢室,相信他也會有所耳聞,但做為臣弟的他似乎這些已經不是他能關心的事情。
坐在座位上,我喝了一杯又一杯,席間他們說什麼我都聽不見,只是聽到他們開心的笑聲,笑聲是他們的,不是我的,開心是他們的,不是我的,只有眼前的酒是我的,只有的眼前的酒是我能抓在手中。
這些酒是甜的,很好喝,我一杯一杯的喝,喝到連他們的笑聲都聽不到,我是千杯不醉,這一點點酒怎能讓人醉,但為什麼我看東西卻越來越模糊?為什麼人影總是重重疊疊,看不清楚他們的面容?
朦朧中有一雙溫暖的臂膀抱著我,我有點騰雲駕霧那樣,難道是飛上了天嗎?
我用手緊緊抓住,生怕一會掉下來,那樣會很疼。
是蒙俊嗎?他終於來了,他終於來接我了,蒙俊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嗎?我感覺已經等了千年,等了萬年。
你終於來了?
一個朦朧的身影向我走來,我張開雙手去抓,但發現居然不是他。
怎麼不是你,蒙俊,你不是說過要來接我的嗎?為什麼你總是失約,為什麼你總是說話不算話?我等你等了好久,我等了好久,等到心都疼了,等到所有耐心都磨光了,靠在窗邊望到眼睛都酸了,為什麼你怎麼還不出現?
你究竟在哪裡?你究竟變成了什麼?是草原?大海?清風?還是明月?為什麼我看不見你的影子?看不到你的眸?看不到你的笑臉?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到?
我哭著喊他的名字,但他卻越飄越遠,我哭得越大聲他走的越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就想問你一句,為什麼這般狠心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