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陰狠

2024-08-04 08:36:37 作者: 遠月

  兩人喬裝打扮一番才離開莊園,走的時候,莊園還在沉睡,張叔獨自一人前來相送,一路上大家都不出聲,顯得夜更加深沉。

  「樓主,路上小心,先找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隱居一段時間,等事情淡了東山再起,如果需要用到老夫這條殘命,樓主儘管吩咐,這裡有點盤川,你現在不方便去銀號取錢,免得暴露了行蹤。」

  張叔那小眼睛沒有初見時的犀利與精明,滿滿的全是擔憂,讓人暖心窩。

  「嗯,張叔你要小心點,這裡也不安全了,你儘快撤離,有需要我會聯繫你。」漠風接過張叔遞來的包袱,叮囑了幾句,再一手摟著七寂,一手拉著韁繩,低喝一聲駕著馬兒呼嘯而去。

  七寂曾提議兩人各騎一馬,這樣萬一遇到襲擊的時候,兩人逃還可以逃得快一點,但一向聰明的漠風,卻固執地要兩人一騎。

  「我怕能這樣的日子不多。」漠風說.

  七寂能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這次估計天寐的背叛給他很重的打擊,所以七寂變得異常乖巧溫柔,但內心深處,七寂始終不大願意相信溫潤如水的天寐會狠心如斯。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怕死了?」七寂轉過身子,看到漠風微微皺起的眉頭,那一刻她很想用手將它輕輕撫平,只是馬兒的速度太快,容不得她動來動去。

  

  「因為心有牽掛,所以變得怕死了。」漠風深深地凝視著七寂,那眼神複雜得讓七寂有點看不明白。

  「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要好好活著,否則我恨你一輩子。」漠風輕輕咬著七寂的耳珠,在他的肩膀。

  「啊!」七寂突然在漠風在她肩胛處狠狠地咬了一口,因為用力,鮮血流出來。

  「你幹什麼?」七寂的聲音帶著痛意,這該死的男人怎麼那麼喜歡咬人?他不知道這樣很痛嗎?

  「咬得痛點,你才不會忘記我說的話,記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好好地活著,為我,也為你的娘。」漠風英俊的臉龐顯得無比嚴肅,那堅毅的輪廓在夜色下帶著冷意,讓七寂微微生怯。

  自己被他咬了,居然還要怕他,七寂也有點看不起自己。

  「你放心,你死了,我過得比誰都好,不但不為你流一滴眼淚,還趕緊披嫁衣嫁人。」七寂惱心狠咬她,所以說著賭氣的話。

  漠風眸子一暗,那雙手如鐵那樣箍住七寂的腰,七寂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勒斷了。

  「漠風突然放緩馬速,低頭。本來已經不是很痛,但一看到他如此溫柔的眼神,七寂又覺得痛了起來,心卻又酸又甜。

  「你知道痛還咬?」七寂的聲音帶著幾分委屈,漠風突然勒停馬兒,雙臂緊緊摟住七寂的腰,似乎怕七寂會一下子消失不見一樣。

  「漠風,你——」七寂從感覺漠風有點怪,但又說不出怪在哪裡?

  「好了,我們出發了。」漠風摟了七寂一會,然後策馬狂奔,七寂沒有問他去哪裡,因為無論去哪,她都會跟著。

  「現在淵國我們是不能回了,到處是天寐的人,我想去涼國,我曾救過涼國三王爺一命,兩人也頗為投契,這事我沒有向天寐提及過,我想暫時投奔他,等風聲過了,再作打算,況且當年我在那裡也購置了幾處房子,我們去那裡依然可以過上神仙般的日子。」漠風恢復了一貫的冷靜,七寂感覺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但要去這個涼國,西漠是必經之路。」一說到西漠,七寂自然就想到司馬勒,想起他那陰狠的眼神,七寂的心禁不住有點發毛,這個男人帶給他的恐懼,已經深入了骨髓,即使已經多年不見,依然有威懾力。

  「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嗎?這麼多年過去了,說不定司馬勒已經忘記我這號人了,我們現在扮成這個樣子,估計也沒有人認得出來。」七寂輕輕握了一下漠風的手,她的手暖暖的,即使是這樣帶著寒意的夜晚。

  兩人一路上不停地易容,改變裝束,先是中年夫婦,接著是老年夫妻,到最後七寂扮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然後雇了一輛馬車,請了一個車夫。

  有了馬夫,漠風就賴在車廂里,說是為了不暴露自己,實際是想在車廂里與七寂共處一起,尤其對七寂的假肚子感興趣,那撫摸七寂肚子的溫柔勁,讓七寂都覺得自己的肚子好像孕育著一條小生命。

  「小寂,你說我們以後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子?是男還是女呢?」漠風的眸子散發著異樣的神采,看得七寂的心也變得柔軟。

  「誰說替你生孩子?」七寂在他灼灼目光下低下了頭。

  「你生不生?」漠風一下子逼近。

  「外面有人。」

  想到只有一簾之隔的車夫,七寂羞得就想找一個地洞鑽進去,這該死的男人實在臉皮厚,對於七寂的提醒,漠風不當一回事,還是不依不撓。

  「你再這樣,弄傷我們的孩兒了。」七寂又羞又惱地說

  「你還真當自己有了呀。」漠風禁不住笑了起來,笑聲爽朗,飄得很遠很遠,不過笑完還真的坐了起來,只是那雙眼睛還染著絲絲感情,車夫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不管裡面怎麼笑鬧,也不出聲。

  這段時間,雖然啃的是乾糧,睡的是馬車,但七寂卻覺得從來都沒有如此幸福過,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窩在漠風的懷中沉沉睡去,雖然現在是在逃亡,但她卻感覺不到半絲害怕,因為她的身邊有他。

  「睡吧,有我呢?」每次漠風撫著髮絲,這樣對她說的時候,七寂就會感到無比安心。

  踏入西漠的土地,七寂就開始覺得不安,晚上開始睡不著,雖然有漠風溫柔的輕撫,但她還是發噩夢,她總覺得連空氣都充斥著司馬勒陰冷的氣息,睡意朦朧中,唯有漠風的體溫讓她安靜下來。

  「別怕,一切都會過去,別怕。」漠風輕吻著七寂的額頭,看到她微微顫抖的身體,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從漠風的嘴角溢了出來,帶著無奈,帶著疼惜。

  七寂、漠風兩人的武功高,警惕性更高,白天住宿,晚上趕路,一路上不知道換了多少趟馬車,迂迴前進,一路上除了一些山賊、劫匪,但沒有出現大規模的襲擊,七寂的心微微安穩了一些,他司馬勒又不是神,又不會有著千里眼遠遠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那麼害怕幹什麼?七寂暗自嘲笑自己多心。

  半夜七寂醒來,但她睜開眼睛的瞬間,卻發現漠風正痴痴地看著自己,深邃的眸子如幽潭一般,讓七寂的心莫名一痛。

  「你怎麼了?怎麼也不睡一會?」七寂剛睡醒,聲音懶懶的。

  「小寂——我——」漠風欲言又止,心中似乎有很多話對七寂說,但七寂等了好一會,他卻只是死死摟著她,不再發一言。

  「我想你了。」漠風沙啞著聲音說,馬車外面風聲呼嘯,七寂的心卻溫暖如春,世界上最動聽的話莫過心愛的人摟著你的時候,還說想你。

  「我也想你了。」七寂越說越小聲,心裡緊張得亂跳。

  他一定又會像上一次那樣笑話她,說她,她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

  「小寂——」漠風啞了聲音,但這次他沒有吃吃笑起來,也沒有調侃七寂迫不及待,而是死死將七寂摟住,摟得七寂的骨頭像碎了一般。

  「在馬車上?」漠風咬著七寂的耳朵說。

  那我們去客棧住宿,找一間好點的客棧,但她嘴巴張了張,終是說不出口,自己怎麼也存了這份心思?

  兩人各存心思,一夜再無話。

  「翻過這座山,渡過滄水江,我們就到涼國了。」聽到漠風這樣說,七寂禁不住振奮起來,西漠與涼國是一江割斷,七寂對江那邊的涼國充滿了憧憬,只要過了江,她就可以與漠風成親,然後幸福生活著。

  七寂因興奮,小臉紅僕僕的,尤其那雙眼睛晶亮得如天上星辰,看得漠風的心刺痛。

  這座山陡峭,馬車上不去,七寂、漠風兩人棄馬而上,因為就要到達涼國,就要過上平靜幸福的生活,七寂整個人充滿了力量,她一路掠上山,臉上掛著絢爛的笑容,漠風差點也追不上她。

  「小心點,別跑那麼快,拌到石頭掉下去我不拉你。」漠風看著那靈動的身子出神,滿眼都是寵溺。

  「不拉就不拉,誰稀罕,你比司馬勒還壞。」七寂回眸瞪了漠風一眼,雖然那聲音帶著惱意,但那眼神卻嫵媚嬌俏,讓漠風覺得四周一切都黯淡無色,惟有她那不清澈如泉的眸子。

  「發什麼愣?你再不快點追上來,我可不要你了。」七寂因為心情輕鬆,說話也輕柔了許多。

  「你捨得不要我了?」漠風追了上去,但七寂有心跟他斗快,兩條身影如閃電般向封頂掠去,漠風追上七寂,一把將她摟在懷中。

  「別跑,慢點。」漠風追了上去。

  「無限風光在險峰,這裡風光那麼好,小寂你走太快浪費了。」漠風執起七寂的手,然後緩慢地往下走。

  「你這樣走,走到明天天亮都走不下去,你不是說涼國四季如春,美景如畫嗎?我想快點過江,然後看看涼國是不是那樣漂亮。」七寂眸子晶亮,嘴角掛著一抹幸福的笑。

  「我們這兩天走得太快,接應我們的人還沒有來,渡江的船也還沒到,我們慢慢下山也可以。」漠風緊緊握住七寂的手,七寂覺得他的手異常的冰冷。

  「你的手怎麼那麼冷?」七寂用她的小手搓著,搓著搓著,她竟俏皮地吻了一下。

  漠風的心軟成一團,漠風還來不及做出新的反應,七寂馬上踮起腳,碰了一下他。

  突然而來的溫軟芳香,讓漠風心蕩神馳,就在他愣神的瞬間,七寂已經紅著臉迅速往山下掠去,速度很快,無論漠風怎麼叫都不肯停。

  下山走了五百米,就看見一條大江,此時江水澎湃,如果沒有船根本就無法渡過,望著浩渺煙波,想起日後在對岸的幸福生活,七寂忍不住想笑。

  遠遠的,對岸來了一艘大船,一定是接應他們的人來了,想到這一點,七寂整個人充滿力量,船越靠越近,七寂看到船頭站在十幾個黑衣勁裝男子,看來漠風還是挺有面子,來接應都那麼大陣仗。

  「快,快跑——」當船艙的帘子揭開,一個男子走出船頭朝著七寂的時候,七寂嚇得心幾乎停止跳動。

  「小寂,我等你很久了。」

  司馬勒笑了。

  笑得無比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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