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誰的夫?
2024-08-04 08:36:18
作者: 遠月
梨妃出宮,場面浩大,皇上雖然沒有陪同,但卻派出了一隊精衛,就連跟著一旁侍侯的公公宮女也過百,一隊人浩浩蕩蕩跟隨梨妃的豪華馬車前往龍騰寺。
因為知道當朝寵妃前來拜佛燒香,龍騰寺方丈一早已經率領一干僧眾在門前恭迎,方丈方正大師白髮白眉,只看他一眼,人的心就變得安靜,得道高僧估計就如此。
「佛門終是清淨地,左護使你與眾侍衛在門外守侯,否則褻瀆了神靈,那就是大不敬了。」梨妃聲音柔婉,但卻帶著凜然的威嚴,讓人不敢違背。
「但皇上讓卑職寸步不離跟著梨妃。」左都使施浩恭敬地說,沒有一絲退下的意思。
「那你就跟著吧,其它人在外面候著。」梨妃心中焦急,生怕因為這個左都使在身旁,她的伊兒不敢現身相見,但又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將這個左都使支開,只好見步行步。
「梨妃請——」
方丈恭敬在前方引路,皇家寺廟果然非同凡響,那厚重的大門,那裊裊佛煙,讓這個已經有百年歷史的寺廟顯得是那樣的巍峨莊嚴,所有人的腳步也禁不住放輕,臉上也變得平靜安詳。
梨妃參完佛就祁福,整個過程用了很長的時間,但施浩果真寸步不離地跟著,梨妃的心焦得不行。
「梨妃是否要求一支簽?」
方丈慈眉善目,讓梨妃心生好感,更可況她巴不得多留一會,看看事情是否能有轉機,所以十分爽快地答應了,方丈見她應允,拿了簽文給她抽,梨妃素手輕搖,然後從地上撿起遞給方丈。
「這是一支中籤,梨妃日後依然冠寵後宮,享盡榮華富貴,但是一定要注意保重身體,今年可能有病魔纏身,只要度過這一劫,以後梨妃定會平安無事。」
方丈的聲音慈愛沉穩,梨妃的心卻咯噔了一下,她剛才也匆匆瞥了一眼簽文,簽文的內容與方丈說的話似乎是風牛馬不相及,莫非方丈是意有所指?
「謝過方丈。」梨妃道謝,然後與方丈在談了一下佛理才輕移蓮步往外面走去,方丈率領一眾僧人躬身相送,但還沒有走到門口,梨妃突然臉色大變,手撫肚子蹲了下來。
「娘娘怎麼了?」左都使施浩與方丈驚慌,忙跑了過去,此時宮人悉數在外,也沒有宮女能幫忙,施浩想伸手扶住梨妃,但又覺得逾越,一時猶豫不決。
「方丈,我的心絞痛,似乎有什麼一口一口咬著,我就快痛得受不了。」梨妃痛得花容失色,雙眸含淚,那樣子就是讓鐵骨錚錚的男兒也禁不住心疼。
「快扶娘娘進禪房,你去叫玄悲大師過來,要快。」方丈此時慌亂而不失方寸,看到梨妃痛得就要打滾,施浩再顧不上禮法,抱起梨妃就朝方丈指著的房走去,很快玄悲大師就跟了過來。
「娘娘的病得不輕,你們都在外面守著,我替娘娘醫治,記住無論任何情況,沒有我的叫喚都不要打擾。「
玄悲一臉嚴肅,那威嚴倒不亞於方丈大師,他果斷而坦然地接過施浩手中的梨妃,大踏步地朝房間走了進去。。
「但皇上要求我寸步不離地跟著梨妃,我就在裡面看著,絕對不打擾大師。」施浩心急跟上去,但卻被方丈攔了下來。
「我這個師弟精通醫理,有他出手,梨妃應該無礙,但他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替人治病一定不能有旁人,否則他分心,不肯醫治,如果左都使進去,導致梨妃有什麼不測,你怎樣向皇上交代?」施浩聽到方丈這樣一說,那踏出去的腳硬生生收了回來。
「但是——但是皇上——」雖然施浩停止了腳步,但他的內心還是掙扎著,因為皇上再三叮囑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都要寸步不離跟隨著梨妃,但如果他跟著進去真的妨礙到玄悲大師,梨妃有什麼不測,他就是有十條命都賠不起。
就在施浩猶豫的當兒,厚重的木門已經緊緊關上,將一干人隔在了外面,施浩只好作罷,但心卻忐忑著。
玄悲一進去,懷中的梨妃動了動,想掙紮下來,她的臉色已經不見剛才的痛楚之色。
「多有得罪,娘娘請見諒,她們在裡面,進去吧。」
玄悲輕輕將梨妃放下,然後雙手合十,梨妃一聽羅伊在裡面,那顆心就快要跳出來,盼了十幾年,等了十幾年,有時她也覺得她早已經不在人世,但內心總抱有一絲希望。
梨妃實在不敢相信,真的有一天能在見到羅伊,一切不真實得就像在發夢,她怕夢醒之後一切都是虛幻,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痛得劇烈,但也無法讓她的心踏實起來。
梨妃步伐有點輕浮,似乎踩在棉花上一般,當她轉過屏風,映入她眼帘是一個清麗不可方物的少女。
少年身旁站著一個男子,這男子只靜靜站在一旁,但他身上散發的那種光華耀了她的眼,更重要是男子看她的目光有點複雜,冷冷的讓她生寒,但此刻她整一顆心都系在那脫俗的少女身上,無暇去揣摩男子目光深層的含義。
「娘,是你嗎?我是伊兒。」
聽到這一聲呼喚,梨妃渾身一顫,這是她伊兒的聲音,軟綿而輕柔但又帶著依戀,任誰都模仿不了。
「伊兒,你真是伊兒?」看到兩人摟成一團,漠風百感交集,既替七寂開心,但想起自己的娘因眼前女子而去世,心中傷感難過。
當聽到那聲伊兒,七寂全身一陣顫慄,一股幸福的暖流將她整個人包裹住,說不出的暖和與安心。
七寂緊緊摟住自己的娘,來的時候千言萬語,但在這一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雖然十幾年不見,但當兩人摟在一塊的時候,依然是那樣熟悉,兩人緊緊抱著,似乎所有話語都已經蒼白,似乎整個世界就剩下她們兩人。
梨妃輕溫柔撫摸著七寂的髮絲,七寂溫順地享受著著久違的母愛,清亮的眸子緊閉,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容,一切美得讓人不忍心打破,但卻有人實在不識趣。
「小寂,時間不多,問正經事。」
漠風的聲音有點冷,讓梨妃突然記起這房子還有另一個男子,但那冷冷的聲音還是讓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似乎這個男人對她並不是很友好,但羅伊卻帶著他見她,可見兩人的關係非一般,那蒙川呢?他不是說一定要娶伊兒嗎?
「這位是——」梨妃鬆開七寂,一臉的探究,但對於女兒帶來的男子,梨妃的眸子依然帶著慈母般的柔光,但漠風卻冷若冰霜,不發一言,此刻就是沉浸在幸福中的七寂,也明顯察覺到漠風對她娘的敵意。
「漠風——」七寂狠狠剜了漠風一眼,她其實是知道漠風為什麼怨自己的娘,想罵他無禮,但又似乎覺得不應該罵他,於是三人靜立一旁,大家都不吭聲,氣氛有些壓抑。
「時間不多,問正經事。」,漠風依然臉色陰沉,冷冷地開聲。
「伊兒,你有什麼事情要問娘,只要娘知道,娘一定告訴你。」梨妃看出兩人目光中的暗流,於是柔聲道。
「娘,我是不是蒙帝的女兒?你怎麼成了蒙帝的妃子?」聽到七寂這樣一問,梨妃身形一震,臉上現出羞愧悲憤的神色,那眸子籠上煙霧,是那樣的哀怨,漠風的心提到喉嚨上,他不願意蒙帝是七寂的爹,因為蒙帝是滅他南宮一家的兇手,但他又害怕梨妃說不是,漠風掌心已經滿是汗。
「你怎會是那惡賊的女兒,成為他的妃子非我所願。」
梨妃的表情既悲憤又羞辱,大出漠風意外,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難道七寂真是她與自己爹的孩子?
「小寂如果不是蒙帝的女兒,莫非是你與南宮夜的女兒?」
漠風聲音冷得像冰,那眸子更是迸射出陰冷的光,梨妃感覺一下子處於冰天雪地一般,但此刻比她冷的還有七寂與漠風,他們冷的是心。
「你是誰?你怎會認識南宮夜?」聽到南宮夜的名字,梨妃渾身上下抖得厲害,完全沒有剛才的淡雅溫柔,那眸子儘是痛楚愧疚,濃烈得讓人心顫,看到她這個表情,漠風的心似乎有一把尖刀穿過,父親的死一定與她有關,否則她不會有如此愧疚的表情。
「你是誰?怎會認識南宮夜?」梨妃走近漠風,腳抖著,聲顫著,可以看出她此時心是如何澎湃起伏。
「我是誰不需要你管,你也沒有資格管,我問你羅伊是不是你與南宮夜的女兒?」
漠風的聲音冰霜夾鋒尖,冷得入心,尤其那眸子深邃漆黑,如一汪深潭,讓人一眼看不到底,梨妃覺得寒意滲透到她每一寸肌膚,直至入骨,她活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給她這樣強的壓迫感,即使蒙帝也不能,梨妃斂了斂心神才敢坦然看著漠風。
其實這個時候的漠風,已經緊張得就要崩潰,他實在害怕羅伊是他的妹妹,他怕得心都在抖了。
「你是誰?還有你與南宮夜是什麼關係?如果我沒有資格問,你也沒有資格知道羅伊究竟是誰的女兒,更何況我的伊兒是誰的女兒與你無關?」
梨妃聲音平靜,但從她的眼裡卻看不到任何不滿,但她清麗的容顏卻帶著倔強,似乎在說你不說清楚,別想從我嘴裡打聽到一個字,這與七寂倒相似,一樣都是那樣的可恨,恨得人牙痒痒的。
「我是南宮駿,南宮夜是我的父親,現在我總有資格問了吧。」漠風這句話簡直是從牙縫裡嘣出來,怎麼聽都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你是南宮駿?孩子你沒死?你還活著?」
梨妃激動地去捉住漠風的手,這個時候她完全把他當作一個孩子,而不是那陰冷的男子,但漠風卻不領情,一把甩開她的手。
梨妃胸膛起伏,眸子一下字積滿了淚,肆意地流了出來,是那樣的欣喜,似乎壓在她身上的大山一下子推翻了一般。
「你是南宮駿?你真的沒死?真的沒死,如若我在黃泉之路遇到你爹,也不至於——」
梨妃又哭又笑,看到梨妃那歡喜若狂的樣子,七寂也愣住了,她溫柔淡雅的娘何曾如此失態?
「我爹黃泉之路有我娘相伴,而你還是陪著你的蒙帝,不過他也活不長,我南宮世家的血債一定要他用血來償還,如果你不是羅伊的娘,我今日就送你下地獄。」漠風說這句話的時候陰狠得讓人心驚。
「漠風,你已經送我下了一次地獄,難道你還嫌不夠?當年又不是我娘用刀架在你爹的脖子上,如果你爹不肯娶我娘,誰逼得了他?」雖然漠風知道七寂的話不無道理,但心中就是怨。
「如果不是她,我娘就不會死,如果我娘沒有死,我爹也不至於疏忽至此,導致南宮滿門被殺,你知道親眼看到自己最親的人身首異處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無爹無娘在這個世界上流浪漂泊是什麼滋味嗎?你什麼都不知道?是她搶走了我爹,是她害了我娘。」
漠風的聲音越來越陰冷,七寂感覺整個房間冷颼颼的,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駿兒,你不知道,就連你娘也不知道,當年不是我從她手裡搶走了你爹,而是你娘從我手裡搶走了南宮夜,你爹南宮夜本來就是我的夫。」
梨妃這句平淡無華的話,震得漠風與七寂呆如木雞。
南宮夜是她的夫,那他們真的是兄妹,漠風那剛剛癒合的心又被利器戳穿,實在是痛得入了骨髓,七寂突然覺得自己的呼吸不通暢,胸口憋憋悶悶,難受的同時又說不出的慌張,她不想做他的妹妹,她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