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四嫁
2024-08-04 08:35:58
作者: 遠月
虎口逃生,七寂死死將漠風抓住,如將要溺死的人看到一根稻草一樣。
漠風欣喜欲狂,眸子也變得晶亮璀璨,顯得格外迷人。
「快走,別顧著笑,他們追上來就麻煩了。」
七寂喃喃地說,一邊說一邊將臉貼在漠風挺直的背脊上,說不出的依賴,當下漠風也不敢多說,駕起馬兒狂奔,他不能確信自己的布置會不會被許庭發現。
「再抓緊點,免得馬兒速度太快,將你甩開去。」跑遠了,發現後面沒有追兵,漠風就禁不住回頭調侃幾句,順便貪婪地看多七寂幾眼,七寂知道他故意這樣說,輕輕捶了漠風幾下脊樑,臉兒紅紅的,露出難得一見少女情態。
但因為漠風的馬兒跑得的確是快,她只得雙手抓住漠風。
被七寂的手牢牢箍住,漠風的空蕩蕩的心全被幸福所填滿,她坐在後面,感受到從所未有的溫暖,讓漠風渾身一陣幸福,真恨不得將馬兒停下來,好好感受一番。
「司馬勒一定知道是你搶走我的,日後他一定會對付逐月樓的,他畢竟是皇上,還有蒙帝——」
雖然已經脫離了司馬勒的魔爪,但想起司馬勒陰狠的眸子,七寂的心還是一陣發寒,不免替漠風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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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多想,有我呢?」
漠風迴轉過身子,眸子熠熠閃光,讓人說不出的安心,兩人短暫的對視之後,漠風迅速而準確地啄了一下七寂,七寂心跳帶著無窮的甜蜜。
七寂不知道為什麼,不敢看漠風的目光,只得將頭低了下來,但臉頰已經飛紅,漠風心中歡喜。
「回逐月樓之後,我們馬上成親。」
漠風的聲音帶著堅定與力量,他一定要馬上娶了她,以絕其他男人的念想,一回去就得大婚,免得夜長夢多,七寂將臉貼在漠風的背上,靜靜聽著他的心跳聲,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你還想著洛川是嗎?你不能既喜歡我,又戀著他。」漠風的聲音微微泛著酸意,說話之間,大力扯了扯韁繩,馬兒像吃飽飯卯足勁向前飛馳。
知道洛川已經娶妻,七寂心中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她心裡從來都只有他漠風一個,她緊緊挨著漠風,他身上清爽的氣息混著曠野的泥土清香,讓她說不出的迷戀。
七寂感覺自己就像一葉在大海漂泊已久的孤舟,終於找到靠岸的地方,這種安心與寧靜她從來沒有擁有過,於是她將漠風抓得更緊,生怕一鬆手,這份溫暖就會不見。
雖然知道後面沒有追兵,但為了安全起見,漠風還是不分日夜地趕路,待兩人回到逐月樓之時,都已經風塵僕僕,但兩人都不顯得有絲毫倦意。
漠風的眸子流光溢彩一般,看得出他的心情好到了極點,而七寂兩頰緋紅,唇瓣更是嬌艷,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我們回到家了。」漠風眼睛看著前方,但卻不著痕跡地捉住七寂的手,七寂雖然不說話,但卻順從地讓漠風牽著她的手走上逐月樓,現在已經是深秋,已經有了蕭瑟之意,但兩人都感覺四周溫暖如春,即使在暗夜也能感受到盎然的春意。
漠風並沒有將七寂帶上他的寢室,而在她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今晚你先住了這裡,明天再休息一天,後天晚上,就搬去我的逐月樓可好?我後天娶你,這回你一定嫁得出去。」
漠風擁住七寂,他溫熱的氣息噴得七寂有點眩暈,她感覺自己的反應有點遲鈍,遠沒有對敵時的敏捷。
「誰說嫁你?」七寂說完把頭低了下去,臉頰帶著少女般的羞澀,但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期待與喜悅,這是她出嫁三次都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但對上漠風那深邃又帶著笑意的眸子,她又有點慌亂,心如鹿撞許就是現在這般摸樣了。
她第一次對出嫁有了期待,有了說不出的歡喜。
「不嫁也得嫁,紅燭、新房、高床軟枕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回來,你敢不嫁?你今晚好好睡一覺,準備做我的新娘子,我也不指望你自己做嫁衣,我都全準備好,明日你試一試是否合穿?」
漠風一邊說一邊抓著七寂,說不出的依戀,如果不是怕七寂說他輕浮,他今晚真的不想上去了,待他離開之後,七寂倒捨不得他身體的溫暖。
沐浴更衣之後,七寂拿著鏡子出來左顧右盼,她第一次細細端詳著自己,但鏡中之人兩頰粉紅,一臉春色,誰看不出她心中的歡喜?
七寂不好意思地放下了鏡子,她很想自己快點入睡,然後做一個容光煥發的新娘子,但越是焦急就越是睡不著,腦子就亂鬨鬨地想著東西,臉頰卻越來越紅,像喝醉了酒一般。
七寂只要腦海一浮現漠風那張俊朗的臉龐,心就怦怦直跳。
七寂一夜沒睡著,漠風也興奮得一整夜沒睡,第二天天亮才帶著甜笑進入夢鄉,夢中更是春色無邊。
「在做美夢?」天寐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輕翹,但那笑容卻讓漠風全身發毛,似乎他今天做什麼夢都看得一清二楚。
「胡說,誰會一大早做美夢?我又不是想女人想瘋了,你回得也挺快哦。」漠風沒有從床上爬了起來,但卻轉了一個身,背對著天寐。
「你催命那樣催我回來,路上馬都死了幾匹,我能不快嗎?」天寐的聲音帶著揶揄,也帶著怨氣。
「司馬勒那邊都處理好了吧,替小寂的虞娘有沒救出來?」成功轉移話題,漠風轉過身子問天寐。
「放心,我們的人都脫險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你準備做新郎吧,什麼時候娶她?」雖然天寐說得坦然瀟灑,但聲音還是帶著微微的酸意。
「明天。」說起正經事,漠風坐了起來,但對著天寐,他心中始終有點不安,聲音比剛才又沉了沉,只是內心的喜悅又無法掩飾,眸子璀璨如天上星辰,耀了人的眼
「想瘋了?才剛回來就要娶過來?你就不讓她緩緩氣?她這也同意了?」天寐笑著拿起枕頭扔向漠風。
「我就看不出你哪點比我好了,怎麼就偏偏著了你小子的道?不過她嫁了三次都嫁不成,看來老天爺偏心,硬要將她給你,還好還有兩個傻瓜陪我,要不就我一個娶不成,多沒面子。」
天寐的聲音帶著不忿,漠風笑著不語,那一臉掩飾不了的甜蜜,看得天寐刺眼冒火,心又開始泛酸了。
「這次一定會嫁成功的,因為新郎是我。」這句話漠風第二次說,但說得一次比一次篤定,看得天寐直想揍他一拳,他這不是在他的傷疤上撒鹽嗎?
「明天都做新郎了,還不去準備準備?你別想我幫你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你就輕輕鬆鬆做新郎。」天寐最後還是忍不住揍了漠風一拳,這一拳還是很用力,漠風笑著受了。
「如果覺得不解恨,再揍我幾拳,我不還手。」漠風笑容暖暖的,讓天寐徹底沒了力氣。
「這不怪你,看不上我是她損失,瞎了眼的女人。」兩人再次聊起七寂,已經沒有以前的尷尬與不自然,相反七寂想起天寐,心中還是覺是有點打鼓,怕見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中始終尷尬。
兩人聊了一會,漠風起床試喜袍,那喜袍穿著他的身上更顯得他身姿挺拔,俊朗無雙,就連天寐也禁不住暗自稱嘆,雖然是那麼不情願。
天寐雖然口裡說不幫漠風去準備,但口硬心軟,最後還是禁不住去替漠風去張羅,他曾經籌備過一次,所以這些東西駕輕就熟,只是他曾經的新娘,現在嫁給漠風,在手下面前,他始終覺得沒有面子,有一種說不出的尷尬,但逐月樓的人,似乎從來不知道七寂嫁了一次給他一般,還真是會裝,但天寐心還是暖暖的,知道所有人絕口不提,是為了顧全他的顏面。
第二天一早,就有丫鬟拿著嫁衣給七寂試,不知道是不是嫁給心愛的男人,七寂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她的嫁衣,但越看越喜歡,這衣服也像度身量做,哪個部位都是那樣合身。
「好不好看?」七寂紅著臉問身旁的小丫環,那一臉的幸福讓人羨慕,丫鬟自七寂穿著嫁衣走出來,都已經看呆了,感嘆世間也只有樓主才能配得上她了。
「好看,比天上的仙女更好看。」丫鬟的話讓七寂的臉又紅了幾分,但她還有幾分不確信。
「真的?」再得到丫環肯定的答覆之後,七寂的心滿是歡喜,她細細地看著漠風為她準備的東西,手中的銅鏡放下又重新抬起來,但看到滿臉桃色的自己,心中又有羞意,對於明天她充滿期待,但又有些不安,生怕自己有那些做得不好。
漠風估計忙著,一天都沒有進來找她,她很想去見他,就看一眼也好,但她又不好意思跑上逐月樓對漠風說她想他。
「你們樓主呢?」七寂看似漫不經心地問,實際卻豎起耳朵聽丫鬟的回答。
「姑娘這是在想我們樓主呢?明天一早就嫁了,一天都熬不住。」
「新婚前一天,新郎與新娘是不見面的,要不不吉利的,樓主吩咐我們過來照顧你,我們明天會把寂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寂小姐就是不梳妝打扮,都已經美得像仙女了,如果再稍稍打扮,一定將我們樓主的魂兒帶走了。」
「說不定我們樓主的魂兒早已經被姑娘勾走了。」
面對幾個丫鬟七嘴八舌的調笑,七寂也不生氣,反倒心裡甜絲絲的,想起漠風她心中更是甜蜜,原來出嫁是那般幸福,讓人心如鹿撞的同時,又充滿期待與歡喜。
「寂姑娘今晚好好歇一晚,明天做一個最美的新娘子,我們都在外面侍候著,姑娘有什麼需要儘管喚我們。」
一眾丫鬟離開之後,屋子頓時靜了下來,七寂再細細看了看嫁衣,生怕有什麼瑕疵,所有東西再看了一次之後,她才爬上床,想起漠風曾經狂熱肆意的吻,七寂的臉微微發燙,許是幸福的感覺充滿了她整個身心,七寂躺在床上輾轉睡不著,腦海儘是漠風溫柔又深情的笑。
「娘,伊兒要出嫁了,真的要嫁了,但這次是我最快樂的一次。」
七寂喃喃地說著,臉上還帶著一抹醉意的酡紅,但說著說著,她突然想起出嫁前那匆匆一瞥,站在蒙帝身旁的女子怎麼那麼像娘?是不是她記錯了?不會的,她怎會認不出自己的娘?會不會真的是太久沒見,她弄錯了?
七寂一想起娘,心就開始亂了。
她閉上眼睛回想年幼時娘的模樣,被捉上星月教那會,她每天晚上都要將娘的樣子想一遍才入睡,她怕時間久了她會不認得娘的模樣,如今那麼多年過去,娘的音容笑貌對她來說,還是熟悉如昨日。
剛好寢室的一角有筆墨紙硯,七寂拿起來憑著幼時的記憶一筆一划地勾勒起來,很快一個清麗而不失嫵媚的女子躍然紙上,七寂看看紙上的畫像,再回想那匆匆一瞥,雖然宮中女子穿著華麗,但那神態姿容卻與記憶中的娘無二致。
娘還活著,娘還活著,想到這點,七寂幾乎是欣喜若狂,但一想到她站在蒙帝的身旁,七寂就開始迷惘了,娘怎麼會站在蒙帝的身旁?
她難不成是蒙帝的妃子?一想起那面慈心狠的男人,七寂的心就往下沉,似乎有一股悶氣充斥在心中,釋放不出來,很是不舒服。
她越想越理不清一個頭緒,最後只得將筆重重的放下,然後熄燈上床,當那腦海浮現漠風的身影,亂糟糟的心重新變得平靜,明天她要嫁給漠風了,花燭之夜會是怎樣的呢?想著想著,七寂的臉又燒了起來。
一晚沒有睡,第二天一大早,七寂已經精神抖擻端坐在一旁,眸子晶亮耀眼,攝人心神,那抹幸福甜笑自始至終都掛在她的臉上。
手巧的丫鬟忙著幫七寂梳妝打扮,整個過程她都乖得不得了,生怕自己動了,上的妝就不好看了。
穿上嫁衣,帶上鳳冠,七寂就開始端坐在床上等待漠風來接她,但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有腳步聲,七寂竟有點心急,這麼重要的日子,他不會喝醉了吧?這回不會再嫁不出了吧?
「他怎麼還沒來?」聽到七寂焦急的問話,丫鬟都笑了,聽到大家笑話她,七寂倒不好意思再問,只得繼續耐心地等,但心中也笑話自己,竟然有點迫不及待嫁他了。
「來了——來了——」聽到外面嘈雜的腳步聲,屋子裡的人頓時歡叫起來,坐在床上的七寂也將腰挺得更直。
「小寂——」
熟悉的氣息,勾人的聲音,當七寂的小手落入漠風那溫暖而有力的大手,七寂的心跳得很急促,一下又一下,似乎要衝出來一般,那張清麗的臉已經變得粉紅粉紅的,她喜歡他的氣息,她喜歡聽到他的聲音,喜歡他的一切。
「外面有馬車,有轎子,小寂你是想馬車送你上去,還是轎子抬你上去?要不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讓我抱你上去,這保證一輩子難忘。」
漠風在七寂耳旁喃喃細語,聲音帶著幾分曖昧挑逗,七寂的臉已經紅到耳根,想伸手去打漠風,但礙於一屋子人在這裡,只能用手抓著衣擺,但那顆心砰砰直跳,說不出的歡喜,有耳尖的丫鬟已經吃吃笑了起來。
「我自己走上去,誰要你抱。」七寂的話引得漠風朗聲大笑。
「我抱你不要,還要自動送上門,那再好不過了,不過別摔得臉青鼻腫,新娘子那麼丑,我可不要了,到時嫁不出去,別哭鼻子。」
聽到漠風快意笑聲,七寂真是忍不住想抬手打他。
「這是什麼?」漠風的手碰到桌子,一張畫紙輕輕飄了下來。
「你又不是沒眼睛,不會看嗎?」七寂怒他說她自動送上門,聲音可就沒那麼客氣,漠風隱約看出是一個人的畫像,於是繼續逗著她說:
「是不是一天不見就想我了,將我畫下來看著入睡。」漠風一邊說一邊將畫紙撿了起來,因為好奇,他順手將畫卷打開。
「胡說,誰想你了?」七寂雖然聲音帶著惱意,但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中,那聲音也柔了幾分,但他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漠風的手猛顫了一下,似乎被什麼狠狠戳了一個大洞一般。
「小寂,這個是你什麼人?」漠風的聲音低沉而壓抑,並帶上幾分沙啞,微微粗重的聲音說明他異常。
「這個是我娘,漂亮嗎?」
七寂說起自己的娘,聲音帶上了幾分孩子氣,漠風渾身一震,畫紙從他無力的手滑下,熱鬧的寢室突然變得有點靜。
「小寂,你除了叫七寂,還有沒別的名字?」
漠風努力叫自己冷靜,但他的聲音還是抖得厲害,他怕了,怕地心就快要跳出來,怕得額頭冒汗,雙手濕透。
「我小時候還有一個名字,叫羅伊。」
七寂沉浸在成親的甜蜜與喜悅當中,根本就沒有發現漠風的異常。
「羅伊——羅伊——這名字——真——真好聽。」七寂聽到漠風贊她名字好聽,心中歡喜,但她卻突然感到漠風握住她的手變得冰一樣涼。
她是羅伊,她是羅伊!
「駿哥哥,救我——駿哥哥,救我——」
爹二婚時熱鬧的喜堂,娘死前蒼白的容顏,還有羅伊墜崖時的聲聲慘叫,在漠風眼前浮現,耳邊縈繞,漠風的腦子亂成漿糊,整個人似乎不懂得思考一般。
七寂是羅伊,七寂是羅伊,是他見死不救,鬆開她的手,讓她直墜懸崖,如果讓她知道他是南宮駿,她該多恨他?
人人都說,羅芙是南宮夜養在外面的女人,羅伊只是隨她娘姓,實際是南宮夜與羅芙所生的女兒,那七寂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他發瘋般想她,是因為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嗎?他見不得她嫁給別的男人,他想日日夜夜守著她,那是因為他們是兄妹嗎?
「樓主,你怎麼了?」漠風突然像被蛇咬那般鬆開了七寂的手,眸子的絕望悲涼讓人的心揪著通,七寂突然感到手一空,整個人也變得空蕩蕩的。
「漠風,你怎麼了?怎麼新娘沒抱就跑出來了?」守在門口的天寐也被此刻的漠風嚇著,只見漠風的眸子渙散,空洞得什麼也看不到,尤其那張臉,慘白得嚇人。
「我突然不想結婚了,我不想娶她了。」
「我不會娶她,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嫁,要不你娶她。」
漠風喃喃地說,聲音悲涼,似乎來自很遙遠的地方,整個人變得有點神智不清的樣子。
「你混蛋——」天寐怒極,朝他的胸口就是一拳,漠風也不擋,整個人呆呆的受了一拳,眸子依然空洞渙散。
「我不娶她。」
漠風被打了一拳也不喊疼,只是固執地重複著相同的一句話。
「你說什麼?」七寂一把將頭上的紅紗扯開,露出一張慘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