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醉人

2024-08-04 08:34:48 作者: 遠月

  面對漠風憤怒而兇狠的目光,七寂再次挪了挪身體,這男人狡猾的時候像一隻狐狸,讓人恨得牙痒痒,兇狠的時候就像一隻老虎,讓人怕得心慌慌。

  兩人互相瞪著,一個咄咄逼人,一個神色躲閃。

  

  「你不要忘記你已經是嫁過的人了,天寐一日不休你,你一日都不能改嫁,就是他休了,你也不能隨便嫁人,聽到了沒?」

  漠風聲色俱厲地道,七寂聽到他話,心神有點恍惚,她已經沒有權利嫁人了?以後天寐就是她的夫君了?她心中似乎並不是很願意。

  經過這一輪小爭吵之後,天已經放亮,但昨夜的好氣氛也被破壞怠盡,兩人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氣氛顯得比較壓抑。

  「去前面看看有沒有果樹,摘些填肚子」漠風率先打破僵局,七寂依言站了起來,走了一會拐了一個彎,前面廓然開朗,幾棵大樹赫然在目,樹上紅果點點,實在誘人。

  漠風飛身上去,扯著樹枝攀緣到頂,將果子朝七寂拋下來,不一會,七寂懷裡已經裝滿紅艷艷的果子。

  「怎麼不吃,嫌髒?」當漠風從樹上飄然而下,發現七寂看著這些果子發愣,並沒有往肚子裡送。

  「這果子我沒見過,怕有毒。」七寂拿起一個仔細端詳,遲疑不敢吃。

  「這些果,沒有毒,如果信我你就吃,不信你看看這裡有沒可能飛幾隻燒雞下來。」

  漠風的聲音帶著調侃,他隨手拿過一個,用袖子擦了擦,就送進了嘴裡,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似乎這果子是瑤池仙果一般,七寂看到他吃得香,肚子開始咕咕直響,當下不作多想,就咬了一大口,興許又飢又渴,倒覺得甜而多汁。

  「吃飽點,歇夠恢復力氣之後,我們往那邊的樹林瞧瞧,如果司馬勒活著,合我們兩人之力將他剷除,免得總是提心弔膽。」

  七寂本來已經鬆弛下來的心,一聽到司馬勒這個名字就整個人緊張起來,她朝手中的果子狠狠咬下去,她一定要吃得飽飽的,然後積蓄足夠的力量,將這個惡魔殺了。

  「等出了這裡,你再老實跟我交代,當初為什麼要潛進逐月樓,是受誰的指使?我這次救你,不代表我會放過你。」

  漠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變得又冷又硬,讓人感覺寒冬臘月又要來臨了。

  「指使我混進去逐月樓的是司馬勒,我是他自小培養的一個殺手,不聽他的話,我死無葬身之地,我沒有選擇,我過的生活你是想不到的。」

  七寂的聲音淡淡的,但漠風卻能從她的語調聽出一股刺骨的悲涼,心竟微微顫了一下,她多的究竟是一種什麼生活?難道比他還苦?

  「我們一定要在這個山谷殺了司馬勒,他如果活著出去,一定後患無窮,他是一國帝王,我們逐月樓還沒有這個能力與一國為敵。」

  漠風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和西漠這個帝王扯上關係,看來樹大招風,現在個個都在覬覦逐月樓這些年積累的財富了。

  「等出了這個山谷,把你的經歷說給我聽,事無巨細我都要知道,包括你與那個洛川的事情,不許有一絲隱瞞,否則擰斷你的頭。」漠風說得兇巴巴,帶著霸道。

  「那你的事情也要事無巨細都說給聽,要不公平,如果你不說,我就挑點說。」七寂小嘴微微撅起,似乎對漠風的要求十分不滿,漠風的眉頭深深皺起,這女人還敢跟她討價還價?

  「你的事情要一件不拉地告訴我,我的事一件也不會告訴你,因為是你立心不良混進我們逐月樓,現在是我在審你,再敢得寸進尺,我就將你扔回給司馬勒。」

  漠風這句話十分有效,七寂一聽要將她扔回給司馬勒,嚇得臉都青了,頓時閉嘴不敢多說一句話,這個漠風時好時壞,喜怒無常,誰知道他會不會真的將她扔給司馬勒?

  漠風看見七寂不敢說話,懶懶地躺在地上啃果子,這女人怕司馬勒怕到這種程度,一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七寂被漠風這一嚇,開始變得食不知味,但為了恢復體力,她還是大口大口地吃,但吃著吃著,渾身就開始癢了起來,那種感覺十分難耐,七寂禁不住用手去撓。

  但撓著撓著,她的小手就被漠風有力的手握住,她想用力將手抽出來,但漠風似乎跟他較勁,她的力氣加大,他就加得更大,七寂根本動彈不得,但身上實在癢,她只能換一隻手去撓,但還沒有碰到身體,另一隻手又被漠風捉住。

  「很癢,我就碰一下。」七寂的聲音帶著哀求,癢得扭動身子,她甚至想用身子蹭著草地,以期緩解這種痛楚,這究竟是什麼藥膏來的,竟癢成這種程度?

  「不行,一下都不許,很快就沒事了,你忍忍,乖,撓了會留疤痕,會很難看的。」漠風的聲音先硬後柔,到最後帶著哄孩子的語氣。

  「真的很癢,要不你幫我撓一下,就一下。」七寂可憐兮兮地看著漠風,那哀求的眼神,那軟軟的聲音,弄的漠風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一下都不行。」漠風這句話說得很是艱難,七寂身上的傷口鞭痕是在太多,以致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在癢,最後她實在忍受不了,掙扎地倒在草地上,試圖用草地磨這自己的背脊,那一刻,她恨不得將自己全身的皮都磨掉。

  漠風眼明手快,一把將七寂拽在懷中,但癢到極點的時候,七寂竟顧不上羞澀,扭動著自己的身子,用自己的背脊與漠風的胸膛摩擦,身體輕輕的碰觸,讓漠風的氣息變得微微急促。

  漠風發現要將那軟軟的身軀推離自己,實在雖然很大的勇氣,看她痛楚的臉,他也備受煎熬,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她緩解?但他必須狠下心來。

  「是司馬勒,他現在在林子裡。」漠風突然低叫了一聲,七寂一聽到這個名字,心都會猛地收縮。

  「追——」漠風鬆開了七寂的手,然後往林子掠去,七寂二話沒說,緊隨身後,兩人一靠近林子,腳步很自然緩了下來,林子草有人高,地面又很潮濕,七寂覺得陣陣陰氣向她襲來,一想到司馬勒剛才正在背後盯著她,七寂就覺渾身發毛。

  漠風其實沒有看見司馬勒,他只不過是為了分散七寂的注意力罷了,但沒想到這個女人聽到司馬勒的名字,真的連身體的癢都忘得一乾二淨,雖然是如此,一踏入樹林,漠風開始警惕地看著四周,他總感覺司馬勒沒有死,四周都充斥著他的氣息,

  兩人小心翼翼地踱著小步前進,生怕司馬勒會冷不丁冒出來,給他們致命一擊,但走完這一片樹林,卻沒有司馬勒的蹤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實在嚇人。

  「你當真看到司馬勒?」七寂回眸質問漠風。

  「我剛剛看到黑影閃了一閃,什麼都沒想就沖了過來,興許我眼花看錯了。」漠風淡淡地說,但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這女人還是挺好騙,聽到漠風這樣一說,七寂的心頓時鬆弛下來。

  「以後看準再喊,否則不被他殺死,也被你嚇死,司馬勒這個惡魔,說不定現在正掛在半空的樹幹上,上不去,下不來,活活嚇死了,最好還要來幾道驚雷,將他劈成兩半。」

  七寂不無歹毒地咀咒著,但那神態倒十足一個與別人鬥氣的孩子,漠風看著忍不住想發笑。

  躲在旁邊洞穴的司馬勒聽到七寂這句話,簡直是氣得七孔生煙,恨不得衝出去一刀劈死七寂,這個死女人,居然這樣咀咒他?但現在漠風與七寂有兩個人,實力在他之上,他豈敢輕易現身?好在被他發現了這個隱蔽的洞穴,洞門口雜草叢生,如果不撥開層層野草,誰也不會發現他的藏身之所?

  「走吧。」漠風的聲音微微帶著笑意,看見漠風離開,七寂迅速地跟上,這林子實在陰森的嚇人,總感覺司馬勒的魂靈附在這裡一般。

  「司馬勒肯定沒死,就是不知道躲哪去了,你那掛在樹上曬屍的想法自己過把嘴癮倒行,但心千萬不能鬆懈,現在我們在明,他在暗,對我們不利。」

  漠風一邊走一邊淡淡地說。

  「嗯」七寂低聲應允,有著從來沒有過的溫順,這個時候她並沒有留意她的身體已經不癢了。

  司馬勒還活著是七寂心頭一根大刺,刺得她的心不得安寧,所以這一路七寂都格外小心,看到草叢有什麼風吹草動,都以為藏著人,弄得漠風也一驚一乍的。

  這谷地潮濕而多草,密林深譚隨時可見,七寂與漠風走的時候小心翼翼,一是擔心司馬勒會突然冒出來,二是怕有蟒蛇出沒,偶爾看見幾片地勢稍高的草地,抬頭就能看到高遠的藍天,兩人的心情都廓然開朗,但可惜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密林里度過。

  「小心——」突然一陣細微的蠕動聲傳至七寂的耳畔,七寂臉一沉,手中的劍朝漠風身側插去,但同時漠風手中的劍插向了七寂的腳邊,兩人低頭一看,漠風腳邊是一條遍體墨綠色的小蛇,看得漠風心驚,這蛇不但爬行速度極快,還具有劇毒,被它咬中,真的別想活了,當下看七寂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柔情。

  七寂的心情與漠風無二致,看到腳下那條大蛇,心中後怕,兩人對對方都心存感激,但嘴裡都不說。

  「小心點,這鬼地方都不知道還會有什麼?」

  漠風低聲的咒罵了一句,七寂輕聲地應答著,兩人繼續前進,但越走靠得越近,很多時候,兩人還背靠著背,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們剛好走出這一片密林,看著天空那絢爛的晚霞,兩人都禁不住心神一振。

  「今晚就在這裡歇一晚,你先睡,我守著,下半夜我叫醒你,你替我。」漠風找了一塊乾爽的地方坐了下來。

  「嗯,那我先睡了,你困了記得叫我,要不兩個都睡著了,白白便宜那些毒蛇,給它們做晚餐了。」

  七寂估計真是累了,聲音已經濃濃的倦意,那清亮的眸子已經變得朦朦朧朧,如籠著一層輕紗一般,她走到漠風身邊,然後挨著他躺了下來。

  這片空地那麼大,她哪睡不好,偏要挨著他睡?漠風的眉頭皺了皺,但臉上卻露出一抹近乎溺愛的笑,柔柔的暖人心扉。

  「那邊那麼多空地,你這女人幹嘛還跑過來跟我搶地方?」漠風的話語帶著責怪,但那語調軟軟的,如一把羽毛撓著七寂的身體。

  「你這裡安全點,我就要靠著你,我哪都不去。」七寂喃喃地說,聲音帶著孩子無賴與撒嬌。

  漠風還想說什麼,身下的七寂已經發出勻稱的呼吸聲,這女人竟然睡著了,漠風的嘴角扯了一扯,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夜深風冷,七寂那身衣服已經磨得單薄破碎,在寒風中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漠風有很多次想伸手將七寂摟在懷中,但每次伸出半空又縮了回來,他抱天寐的女人似乎不是很好,但看到她被寒風吹得發白的小臉,漠風又於心不忍,但最後他還是按捺住。

  「冷——冷——抱——抱——」七寂估計真的很冷,那一聲聲夢囈讓漠風的心攪得難受,突然他的大腿一緊,七寂兩條手臂已經像兩條樹藤,緊緊纏繞著他的大腿,她還要一路攀爬,似乎要尋找最溫暖的處所,漠風忙慌張地擋住她那一路攀伸的小手,險些被她碰了不該碰得地方。

  「睡著都這般,醒著還得了?」寒風中,漠風的俊臉竟微微紅了,

  「不是我主動的,是你先撩上我的,是你纏得我實在沒辦法才抱你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只是不想你冷死在這裡。」

  漠風一般喃喃自語,一邊將七寂緊緊摟在懷中。

  漠風用手箍住七寂的腰,用那還微微發燙的臉貼上她冰涼的小臉,七寂似乎感受到來自漠風身上的溫暖,小臉染上淡淡紅暈,綻放一抹醉人的笑,淡淡的月光灑在緊緊相摟的人身上,散發出柔和的光,夜變得旖旎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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