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療傷
2024-08-04 08:31:43
作者: 遠月
馬亮幾次張嘴,但對著一個比他矮小瘦弱那麼多的少年,那一聲七爺他就是叫不出口,但救命之恩重如泰山,區區一聲七爺又如何?正在他人神交戰的時候,七寂已經走遠了,馬亮長長鬆了一口氣。
「馬兄不用管他,就管他叫小公雞。」聽到漠風的話,馬亮苦笑了一下,他哪敢?他都不知道她剛才那眼睛有多嚇人,更何況是救命恩人。
天氣大好,三人經過一段時間的歇息,全速趕路,七寂發現這個馬亮來頭實在不小,昨晚發了一個信號上天,今天中午,又有一撥人過來接應,速度快得驚人,她不得不懷疑漠風對馬亮那麼好是有所圖謀,想他那麼無情狠毒的一個人,怎會在生死關頭轉身救一個陌生人?
「這是七爺——」
「記住,要叫七爺——」
馬亮自己喊不出口,就逼著自己的手下叫七寂作七爺,眾人看著眼前這個身材矮小的少年目瞪口呆,尤其要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實在不願意,但在馬亮的威逼下,眾人那一聲聲七爺喊得響亮。
七寂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擺出一個老爺子的表情,點頭應答,但她卻不知道她這個表情,在漠風看來是多麼的滑稽可笑。
「這奴才還真以為翻身做主人了,我都還沒敢稱爺,她就先七爺了?」漠風雖然心中暗罵,但嘴角卻不禁微微勾起。
待眾人走出沙漠,馬亮再三說安頓好後登門致謝,漠風此時卻說了一句讓七寂鄙視的話:「大恩不言謝。」
而七寂也說了一句讓漠風嗤之以鼻的話:「青山依舊,綠水長流,馬兄我們有緣相聚。」
「虛偽——」兩人同時冷哼了一聲,低頭趕路,路過酒樓,聞到久違的飯菜香,七寂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她偶爾流露出來的孩子氣的樣子讓漠風覺得有點好笑。
「我餓了,進去吃點東西。」
漠風面無表情地說,七寂聽到他說進去吃東西,眸子亮了亮,但從她的臉上也看不到任何表情,似乎她現在還很飽,吃不吃都沒有關係一般,這女人口不對心,活該受多點罪,漠風搖了搖頭。
「小二,過來——」漠風還沒有坐下,七寂已經喚小二過來點菜了。
「我要一條糖醋魚,一隻貴妃雞,一份醉蝦,兩隻脆皮鴨……」七寂拿起菜牌就一個勁點菜,這一刻她覺得她的肚子能吃得下這間店的所有菜式。
「你要不要——」漠風剛想說什麼,就被七寂打斷了。
「你擔心什麼?銀兩我有,這頓我請你吃。」
七寂豪爽地說道,與馬亮分道揚鑣的時候,馬亮給了她和漠風一沓銀票,但七寂卻偷偷藏在自己的衣服的夾層里了,要不她才不會那麼豪爽,她見漠風眉頭皺起,以為是埋怨她點得菜多。
「我是說你要不要點青菜、藕片什麼的?你那點小錢我還不放在眼裡。」
她將馬亮給她的銀票,偷偷塞進衣服的夾層,旁人也許沒看到,他漠風卻看得一清二楚,聽到漠風這樣說,七寂才發現自己像餓死鬼一般,淨點大魚大肉了。
「你想吃就點,我又沒攔你。」聽她這樣說,漠風叫了兩樣清淡點的菜蔬,然後要了一壺竹葉青。
兩人飽食一頓之後,天色已晚,漠風就在附近找了一間客棧住宿,從出發到現在兩人一直住在一起,漠風覺得是理所當然,免得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使壞,而七寂也慢慢也不以為然。
客房舒適溫暖,小二送上來的熱水水氣氤氳,讓人心安,漠風隨意脫了外袍,麥色肌膚雖然被沙石磨得傷痕累累,但依然散發出誘人的光芒,七寂掃了一眼,就將目光移開,但心跳卻莫名急促了些,這男人能不能不那麼隨便?莫不真以為自己身材很好?雖然他的身材的確不錯,也沒必要這般顯擺。
「過來幫我清洗一下傷口。」漠風這次不再稱呼她小公雞,免得再遭她毒手,聲音也沒有命令口吻,竟然柔和得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替他賣命,可惜這個人不包括七寂。
七寂不大情願地走過去,其實她的手實在不想沾水,在沙漠上用白綾拽著他們兩頭肥豬走了那麼遠,已經勒傷了她的手,雖然現在雖然已經不流血,但又紅又腫,還起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泡,剛才拿筷子她都覺得痛了,自己的傷都還沒好,還要服侍他,越想就越氣,下手自然就重了一些,漠風雖然痛的直抽氣,但卻沒有責罵。
「為什麼救我?」漠風的話很低很沉,但卻讓七寂的手微微停了一下,這個問題她答不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救他,按理她應該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但那一刻——
「你是樓主,我是你的手下,樓主有難,我這個做手下怎能不救?就是拼了我的命,也會將樓主救回來。」漠風覺得這話說得實在虛偽。
漠風背的傷縱橫交錯,有些地方已經血肉模糊,甚至還有些沙石就已經嵌入皮膚裡面,但縱是這樣,七寂一路上都不曾聽他哼過半句,這男人的忍受能力實在不一般,實在想不明白那天瀕死前,他喊娘的時候,怎麼會如孩子一般委屈與疼痛,想著想著七寂的手慢慢柔了下來。
漠風閉上眼睛,默默感受七寂指尖划過他身體的那種微妙的觸感,她的指尖很冰涼,但輕輕撫過,帶來疼痛的同時,也帶來酥酥麻麻的感覺,這是從來漠風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
漠風竟然漸漸忘記疼痛,安靜地睡去,臉上露出孩子般恬靜的笑容,這讓七寂愣神了好一會,估計是因為易容,他才這樣,七寂打死都不相信這個惡魔,有一日會如此露出如此恬靜的笑容。
但掌心傳來的疼痛打斷了七寂的思緒,她用乾淨的水再清洗了一遍掌心,然後從包袱那裡拿出一包藥膏塗在掌心,藥膏滲入皮肉,火辣辣的痛,七寂的眉頭緊皺,輕輕吟叫了一聲,這一聲吟叫她壓抑了很久。
「你的手怎麼了?」當七寂準備將藥膏塗另一隻手的時候,漠風竟然已經靜悄悄來到她的身旁。
「勒傷了。」七寂抬頭淡淡地說。
「我來——」漠風奪過她手中的藥膏。
「不用——」七寂寧願自己痛點,也不想他碰自己。
「別動,我只是不想欠你。」聽到漠風這話,七寂不再反抗,是他欠她的,該他服侍她了,這樣想之後,七寂頓時心安理地享受漠風的服務。
漠風雖然知道她的手勒傷了,但當他看到她的掌心,還是震懾住了,那掌心滿是血泡,有些泡已經破了,滲出血水,掌心竟然連皮都被磨去,露出鮮紅的肉,就連那手指也變得又紅又腫,心竟然也微微痛起來。
「痛就叫,別忍著。」漠風輕輕地替她清理著,冰涼的指尖尖輕輕滑過掌心的每一寸肌膚,那一刻七寂似乎回到童年。
小時侯她碰傷手,娘也是這樣替她清理傷口,她每次都哭著喊痛,娘總會摟著她,然後給糖她吃,那糖很甜。
「痛——痛——」七寂閉上眼睛喃喃地說,聲音綿綿軟軟,帶著疼痛,帶著童年甜蜜記憶,說話間她已經軟軟地倒在漠風的懷中,娘的懷抱真暖,她不禁舒服地哼了一聲,這一聲卻讓漠風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不痛,一會就好。」漠風的聲音溫柔得如春風拂過,說完他竟然鬼使神差般含住七寂那紅腫的小手指,輕輕吮吸著。
當溫潤而酥麻的感覺,通過七寂的小手指傳遍全身時,她的手緩緩地攬住漠風的腰,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回到了娘的身旁,好溫暖,好安全,房中油燈明滅,七寂的臉陶醉迷離,漠風的溫柔而寵溺。
一陣風從床邊吹來,吹翻了薄薄的白紗帳,也吹醒了沉醉的人兒,他們同時睜開了雙眼,但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如石化一樣僵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