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一黑一白
2024-08-04 08:29:47
作者: 遠月
南宮山莊那座氣勢雄渾大門在風吹雨曬下略顯得頹敗,走到裡面大半房子已經在八年前燒毀,剩下坍塌的半邊也在訴說它曾經的繁華與顯赫,但觸目皆荒涼。
七寂一步步的踱著,腳步緩慢而沉重,臉上薄紗在夜風中輕輕飄起,顯得飄渺如夢。
這裡風既大,又陰森濁骨,連乞丐也不敢再此逗留,曾有人潛進來,試圖尋找遺留的寶貝,但總會莫名其妙死於這座山莊,沒了頭顱,慢慢地這裡再也沒有人敢踏足。
這裡已經不見昔日的歡笑與熱鬧,白天野草瘋長,黑夜惡鬼張狂,有人說鮮血把南宮世家的每一片青石板都染紅,有人說遠遠靠近那已經頹敗的磚瓦,能隱隱聽到哭聲。
可嘆曾經的南宮世家是那樣的顯赫耀眼,如今卻樹倒猢猻散,何處話淒涼?偶爾茶樓酒肆依然有人唏噓慨嘆,街頭小巷兒童追著說書人想聽那曾經的傳奇,世事滄桑也是如此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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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過去了,南宮世家一夜滅門的血案依然無人能破,只是每次想起,人們依然禁不住唏噓感傷,年老者垂淚咒罵老天無眼。
七寂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在當年她失足墜毀的懸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那揚起的白色裙擺也冰涼一片,如今世上已經沒有羅伊,只是殺手七寂。
天微微發白,七寂才離開,如星子般的眸子變得黯淡無光,只是那飄然下山的身影依然飄逸,宛如仙女下凡塵。
傍晚,長樂大街的醉仙樓,正是一天最熱鬧的時候。
一白衣女子,正坐在角落淺斟慢喝,神色淡淡,不知道想著什麼,台上的說書先生此時說得正是起勁,說的恰恰就是八年前被一夜滅門的南宮世家。
各位客官,要說這南宮世家,就要從兩百年說起。
兩百年多年前,歷王傲天樊,統一七國,稱霸四方,可惜死後,後繼者無能,只短短几十年,大國就臨分崩離析,先是燕國獨立,然後其他國家等相繼效仿,大曆國分裂為了十四小國,大一統的局面一去不復返。
經過幾十年的爭奪吞併,小國更小,大國更大,而大曆卻已經衰敗不堪,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面對周邊大國,平庸無能的歷王卑躬屈膝,年年搜集大量麗人進貢給各國為歌姬,舞姬,甚至是做軍妓,每年農曆三月初三,是廣選美人進貢的時候,家家戶戶哭聲震天,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但即使年年進貢美人,搖搖欲墜的大曆國依然未能在風雨中保存,正如日中天的景國看準時機,揮兵南下,兵臨城下。
大曆將無謀,兵無勇,裝備糧餉皆不足,兩軍交戰,一潰千里。
國家危亡之際,武林盟主南宮若滿腔熱血挺身而出,帶領武林同道駐守羅門,與眾將士征戰沙場,帶兵三千殲敵五萬,身中數刀依然豪氣干雲,硬是將景國三十萬大軍擋在關外,不得靠近半步。
南宮若手下有左右先鋒,左先鋒俞小舟智謀了得,人稱俏先鋒,右先鋒祁天鹿勇猛無雙,三人在灑汗滴血的戰場上結下生死情誼。
打敗景國,歷王龍顏大悅,封南宮若為鎮國大將軍,南宮若也不辱鎮國大將軍的名號,在接下來的一年,選拔精銳,訓練軍隊,二十四騎威懾四方,連連打敗幾個來犯的國家。
歷國臣民揚眉吐氣,以為噩運終於如霧散去,可惜三月三歷王依然廣選美人進貢他國,還怕南宮若功高蓋主,威脅其統治地位,奪其兵權並準備將他秘密處死。
歷王的做法導致民怨沸騰,將士憤慨,左右先鋒帶兵營救,南宮若得救後揭竿起義,左右先鋒生死追隨,三人配合默契,歷國三雄聲名鵲起。
兩年後南宮若帶兵攻入皇城,黃袍加身,改國號大淵,朝中局面未穩定,西番試圖趁亂獨立,祁天鹿請命帶兵出征,擲杯不平西番誓不歸。
這祁天鹿也還真是一個將才,用了兩年零三個月平定了西番,當時淵王出城十里相迎,當日宮中大擺宴席,當年的三雄重聚,當晚祁天鹿喝醉了,握住俞小舟的手說醉話,他說:
「小舟,你十二歲時說要嫁我,讓我想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夜又一夜,都等不到你長大。」
原來守國將軍俞小舟竟然是女子,還是祁天鹿未過門的妻子!
新皇南宮若雖知俞小舟是女兒身,有意立她為後,但卻不知道她是祁天鹿未過門的妻子,等到知道的時候,已經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各位客官,相思苦,苦相思啊!
可嘆祁天鹿滿腔深情盡化流水,他苦苦守候的女人長大了,要嫁的再不是他,可憐南宮若夾在情與義之間痛苦煎熬,苦苦掙扎。
一年後淵王南宮若稱病退位讓賢,攜俞小舟離去。民望甚高的祁天鹿繼位。
兩人一人得天下,一人得美人。
祁天鹿不僅是一代悍將,還是一代明君,淵國在他的帶領下日漸強大,南宮若退位繼續擔任武林盟主,在武林之上一呼百應,武能服眾,文能讓人折腰。
有南宮若當武林盟主,一直紛爭不斷的武林迎來難得的平靜,他接位之日也是他娶妻之時,有見過其妻容顏之人都嘆此等絕色,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柳如煙也望塵莫及。
婚後南宮夫婦感情深厚,育有一子一女。
兒子南宮靳是練武奇才,十七歲在武林大會上打遍天下無敵手,為人正義而豪氣,後來接替其父成為武林盟主,他有一子南宮夜,長得俊美無雙,武功也盡得其父南宮勒真傳,為他做武林盟主期間,正派當道,邪惡之徒滅跡。
小女兒南宮容比南宮勒小十歲,貌美如其母,可惜十二歲獨自下山莊,從此不知所蹤,南宮夫婦苦尋多年未果,直到離世那刻不曾再見女兒一面,遺憾終生。
我們今天的故事從南宮勒的兒子南宮夜講起。
白衣女子,正是七寂。
酒肆的酒客,聽得入了迷之時,她留下銀子,緩步離開了,這故事她聽了不下十次,但從沒有提過她娘羅芙的下落。
七寂雙美目冰冷而漠然地注視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男子,或高大,或儒雅,或猥瑣,她還沒有下定決心朝誰下手,男子已經走遠,不是她手慢,而是她的心猶豫。
下次下山又不知道是何日?如果這次——
七寂心中湧上莫名的恐懼。
馬兒在她輕喝聲中揚起馬蹄,那滴嗒的馬蹄聲竟然讓她的心平靜了些許。
不遠處有篝火點點,烤肉的香味讓七寂頓時覺得飢腸轆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今天她竟然什麼都沒有吃。
前方應該是異族的一個小商隊,他們走在喝酒唱著歌曲,聲音嘹亮豪邁,她去討了一塊肉吃,他們不但肉奉上,還熱情送上了上好的酒,他們是藥材商人,今天送了一批藥材到了長樂,做成了一筆大生意,換了一些生活用品,所以回程的路上就顯得格外興奮。
七寂拿了一塊肉道了謝,就獨自坐在草坡上欣賞他們的載歌載舞,就在這時遠方傳來響亮的馬蹄聲,一個黑衣男子在夜色下奔馳到此地,身姿矯健,長發飛揚。
黑衣男子既不討酒喝,也不與這群人搭訕,他在不遠處的草坡停了下來,懶懶地臥在草坡之上,雙眼看著那在篝火中通紅的笑臉出神。
他們一白一黑,在夜色下特別顯眼。
粗獷豪邁的胡人拉她起舞,剛開始七寂拒絕,無奈吃了他們一塊肉,也不好冷麵,她站了起來,而那黑衣男子也在幾個女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剛好將他們兩人湊在一塊。
他牽起了她的手,而她將手放在他的手中。
雙手緊握的那一剎那,那一黑一白的身影都禁不住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