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咎由自取

  「往事已矣，太后不必掛懷。」

  

  無緣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波瀾，這讓太后有些挫敗。

  「不必掛懷，說的倒是輕鬆，我付出了我所有的感情，付出了我的全部。可我得到了什麼？我得到了羞辱，我這輩子做的最痛快的一件事情，就是殺了那對狗男女。」

  此時此刻，他仿佛不是雍容華貴的太后，而是市井潑婦，正在痛快的宣示著內心的不滿。

  「你在這裡怨恨別人，可當初這不是你自己選的嗎？我能怪誰？」

  「呵呵呵呵，你說的對。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太后的嗓子裡，發出了一種詭異的笑聲。

  「阿彌陀佛，我說服不了你們任何一個人。這場鬧劇我管不了，這就告辭了。」

  眼前的女子，一如從前的美麗，卻已經被仇恨折磨成了瘋子，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我不許，你以為能離開？」

  詭異的笑聲終於停止了。

  可太后口中吐出來的話，陰森發寒。

  小亭子周圍出現了一溜的侍衛，每個人都面無表情，仿佛只是無情的機器。

  「如果殺了我能平息這場干戈的話，那你們就動手吧。」

  無緣和尚，雙手合十，雙眼緊閉。

  「你以為我不敢？」

  太后紅著眼睛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眼前的老和尚身份矜貴，而自己不過是隨母親來覲見皇后。

  如今，自己才是這裡的主人。

  可這中間隔著的二十年，卻是自己最不堪回首的日子。

  「我現在就正在這裡，你可以動手了。」

  「動手。」

  太后大聲的咆哮，驚得亭子上的鳥雀紛紛掠起。

  侍衛們一擁而上。

  晚秋時節，漫山碧綠已經開始變得斑斕。

  邊城已經入冬了，來往的百姓，都穿上了冬裝，一個個縮著脖子走路。

  鍾澤恭敬的給鎮國公磕了幾個頭，「回了京城，請父親好好的將養身體，他日，孩兒凱旋迴京，再去公府給父親母親磕頭。」

  堂堂七尺男兒，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已經紅了。

  楊洛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扶了起來。

  「你放心，京城有我，你且好好的建功立業。」

  「大哥。」

  二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旁人看來只當二人比較投緣，哪裡知道鎮國公玩得一手好棋。

  「好了。戰場上刀劍無眼，保重自己。」

  鎮國公輕輕嘆了口氣，眼前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是，父親和大哥保重。」

  駿馬從面前急馳而過，掀起陣陣灰塵，鍾澤目送著親人離開，眼中泛淚。

  晚秋的最後一縷蕭瑟中，宸國有人竟在都城外發現了皇叔的屍體。

  一身僧衣的老和尚身上的傷口慘不忍睹，唯獨一張臉還算完好，僧衣已經變成了血衣，被一位世家公子發現的時候，幾隻野狗正在啃食著他的身體。

  當年清雋如斯的太子臨了竟是這個慘狀，可緊接著竟傳出來消息是都城外的太子下的手。

  謠言不脛而走，都城外宸國太子正焦頭爛額。

  魏老陰沉著臉站在一邊。

  「早說了，不要對皇叔下手，如今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皇叔被殺死的消息傳來之後，好幾個王爺都來質問太子，言語間對他不顧念血緣親情，趕盡殺絕十分惱火，已經心生退意，生怕自己做了下一個皇叔。

  此刻，他將滿腔怒氣都發作在了魏老身上。

  「我低估了方氏這個女人的狠毒，哼，她能造謠，咱們難道不能嗎？」

  他一招手，對著手下人耳語一番，對方離去。

  太子狐疑的看向他。

  「殿下別急，我的確是對皇叔下了手，可實際上有人救了他，如今他真的死了，只能是方氏下手栽贓到咱們身上，咱們不是已經搭上了大魏太子這條線，不出十日，只等他們的人馬一到，咱們便可殺進皇宮。」

  「那就勞煩魏老籌謀了。」

  無緣老和尚的死在幾人心中並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太子過問了幾句，壓根不在意。

  被魏老惦記的蕭文昊此刻正帶著江岩和鍾茂還有一干將軍研究地圖。

  「咱們的計劃諸位都清楚了，若能一舉拿下宸國，那就是大功一件，屆時本宮一定會向父皇給諸位請個蔭封。」

  封妻蔭子這可不是一般的殊榮，意味著從此便跨過了赳赳武夫這個階層。

  「謝太子殿下恩典。」

  眾人退去，只剩下了江岩。

  「今晚我便要離開了，我相信你，這一次我們並肩戰鬥。」

  「請殿下保重。」

  黃昏時分，一行人從軍營離開，直奔宸國都城方向。

  都城皇宮裡的謝雨濃正倚在窗前，輕柔的風吹來，身心舒暢。

  她透過雕花窗欞看到了不遠處迤邐而來的太后。

  一進門太后便抱住了她的身體，此舉嚇壞了謝雨濃。

  「母后這是怎麼了？」

  「你哥哥這個皇帝不知還能做幾天，只怕不久之後咱們母女就得逃亡了。」

  太后誇張的還擠出了兩行淚。

  「可冷月不是說咱們已經聯合了大魏，大魏同意借兵幫我們對抗城外的逆賊嗎？」

  她一臉天真的問。

  「可咱們或許等不到大魏的兵馬到了，昨夜閔承訓便已經開始攻城，都城的城牆多少年沒有加固了，咱們撐不了多久，母后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城破之後你被殺死，讓冷月帶著你，趕緊離開。」

  太后驚恐的回頭招呼冷月，又讓手下伺候的人將早已準備好的兩個包袱遞了過來，還有兩套衣裳。

  「這包袱里有銀兩，保你一生無憂，這衣裳，你們二人換了，從宮裡的密道離開，再也不要回來。」

  似乎真的要母女分離，太后竟哭得哽咽起來。

  謝雨濃搖頭，倔強的反對：「我不走，大哥手下沒多少人，依仗的不過是叔叔們的兵馬，母后此刻若是派人前去告訴這些叔叔們，他們的家人盡在咱們手中，同時截斷他們跟家人的聯絡，他們必定不可能跟大哥一樣破釜沉舟。」

  宸國太子之所以非要這個皇位，除了他本來就是太子之外，還有殺母之仇。

  他若是就此算了，等著他的就是死路一條，可那些追隨他的王爺們就不一樣了。

  太后眼前一亮，看著謝雨濃的視線帶了幾分審視。

  雖說自己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可謝雨濃這個建議只會讓自己的勝算更大。

  「你真是我的好女兒，那母后現在就去，你乖乖休息。」

  太后一走，冷月盯著謝雨濃的側臉看，卻不防對方一回頭，四道視線撞到了一起。

  「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