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故意暴露
2024-08-04 07:37:34
作者: 不同歸
未到宵禁時辰,繁華的月都熱鬧異常。
兩道身影在黑夜裡起落,很快就到了劉府外。
「小唐跟著去了,他會給我們留記號指路。」小乞兒道。
沈棠一巴掌拍在尋找記號的小乞兒腦袋上,「知不知道危險兩字怎麼寫?」
「本來就不知道。」小乞兒揉著腦瓜子指了個方向,「這邊。」
沈棠看著快步跑遠得小孩兒,一口氣堵在喉嚨卻反駁不了,低咒一聲跟上。
記號到了城東雅致閣附近斷了。
「被發現了。」百里末手指摸過那個只留了一半的記號,轉頭找到一個攤位前跟人打探情況,片刻後回來,「半個時辰前往極樂坊方向去了。」
兩人追到極樂坊附近線索就徹底斷了,這裡是月都夜色下最熱鬧的玩樂場所,根本沒人留意其他人。
「我們已經慢了半個時辰,這麼找只會耽誤更多的時間,」沈棠臉色變差,狠狠咬了下舌頭壓住噁心感,難受的腦袋反應比平時慢了不少,「我去報官,鬧出動靜興許能警示對方。」
「等我會。」百里末突然離開。
沈棠領著小乞兒走到一邊,背靠著紅柱子讓腦子短暫的休息會。
小乞兒這會才感覺到怕,眼眶裡含著眼淚,鬼精鬼精的人完全沒了頭緒,「都怪我,小唐哥是擔心我才自己跟去的。」
「你溜進劉府偷聽到他們在吵架,你把吵架的內容一五一十告訴我。」
「我不敢靠太近,就聽到那家老爺罵他忘恩負義之類的,那個哥哥特別生氣,聽到裡面砸了不少東西,那個哥哥出來時問了句他還有多少價值?」小乞兒帶著哭腔把知道的事全告訴沈棠。
沈棠把話琢磨幾遍,覺出哪裡不對勁?
劉煒雖然腦袋不大靈光的樣子,但不至於把直接去問劉海生,興許是他調查真相的時候被劉海生察覺,故而有了那次爭執。
如果是那樣,劉海生大可解釋,反過來將沈棠這個幕後黑手揪出,為何劉煒的行為那麼奇怪?
「我還有多少價值?」沈棠重複著這句話,拆字細細琢磨,「我,還有,多少價值?」
價值——
混亂的思緒剎那間連成線,沈棠睜大眼睛一時覺得猜想有些荒誕——她搬出遲瑞案騙劉煒僅因劉海生是得利者,且此事難查還有編故事的空間,該不會一語成讖了吧?
遠遠的,百里末見著沈棠立於嘈雜中,卻與周遭熱鬧格格不入,那副軀殼裡透著很深的獨孤,半分融不進去。
從前他以為自己如此,而今沈棠一如曾經的他。
「去顏家茶樓等我們。」沈棠交代好迎著百里末走過去,「有消息了?」
「跟我來。」
南郊有條河名曰淮瀏,河兩岸栽種柳樹,東邊建宅,西邊林子可狩獵。此地依山傍水,月都貴人們喜愛在此置辦私宅,天熱時來此小住。
其中一間宅子門匾歪斜,略顯破敗,門口的落葉堆積許多,裡頭透出點點火光,看起來裡頭有人。
「劉煒家的私宅?」河對岸,沈棠與百里末藏在大樹後,隔岸觀察對面宅子的情況,「若是他家何至於放任破敗?」
「他外祖母名下的私宅。」
沈棠驚訝地注視著百里末,眼神交匯她露出個探究的眼神——那麼一會功夫,連把人外祖母的房產都摸清了,這正常嗎?
然而眼下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我們分開行動。」沈棠計劃先引開部分敵人,再由另一個負責救人,「鑑於我有點半吊子引人的事……」
百里末捂住沈棠的嘴,帶著她藏回樹後,人扣在懷中說話只能低頭,「有人動手。」
原諒沈棠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起了色心,實在是感受到胸腔的震動,低沉的嗓音在耳邊炸開太性感了,那一瞬間氣息如同電流從耳廓直入心臟。
沈棠覺得自己有點口渴,聽著河對岸的動靜舔了下唇,心道:可能我需要消耗點精力。
闖入私宅的人功夫路子都不像侍衛或是軍兵,使用的兵器與月都人不同,隔得遠瞧著那一把把彎刀似大鉤子。
大門從裡面打開,一個侍衛從裡面摔出來,在地上撲棱掙扎兩下徹底倒下。
「這顆釘子剛松,不能徹底脫離。」沈棠需要到劉煒從內部幫她打探消息,花了那麼對心思,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許用。」百里末語氣強硬,赫然是不容商榷的語氣,「想留住,並非沒有其他辦法。」
等沈棠親眼看到劉煒如何被迫替義父挨刀,再如何拼死把人救出,哄騙劉煒許久卻毫無負擔的沈棠覺得自己真特喵的是天使。
「公子,孩子受的輕傷,嚇暈過去了。」秦淮替小唐把傷口包紮後,命人送到醫館讓大夫瞧瞧。
「弄好送到顏家茶樓。」百里末交代清楚揮手讓人撤退。
偌大的宅邸,一下走得只剩沈棠跟百里末。
「其他的姑且不論。」沈棠扶了下額頭,再抬眸看向百里末時眼中只剩冷靜與嚴肅,「之前沒有追問你的身份是覺得沒必要,但你背後有群武功高強,情報了得的異族人,我不能當做沒看見。」
「我非望月人。」百里末坦然告知。
在得知孟瀾屍體失蹤與劉家無關,百里末便臨時決定稍微透露點信息給沈棠,故而安排今夜這些人露面。
「可沁那件事已猜到了。」沈棠目光如炬的看著那張好看的臉,「但你更像望月人。」
「生於故土,養於望月。」
經年一別,再聞訊,父母遇害,故土難歸。
「隱匿在月都的理由。」
「求生。」百里末瞥見鞋底沾到的血輕蹙了下眉頭,「我族歷來以『聖堂』為尊,故土遭了天災『聖堂』開始認定是海神發怒,以人命為祭,為求生我這一輩大多數人被送離故土,而『聖堂』將離開的人視作叛徒,數年如一日持續追殺。」
「難怪那日你身受重傷,後來你失憶又弄了婚書來騙我交人。」沈棠晃了晃越發漿糊的腦袋,「話說回來,他們真信有神嗎?」
「人力不達便寄託於神佛罷了。」百里末步步走近沈棠,站在她面前一副接受審問的樣子,「還有什麼要問的?今日全告訴你。」
「沒了沒了。」沈棠連連擺擺手,內心卻在怒吼——你一臉我在揭你傷疤的表情,我怎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