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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是不要臉之最

2024-08-04 07:35:43 作者: 不同歸

  接連五日,慕王府日日派人送信,頻繁得府內下人以為那位後悔休妻想再把人哄回去,而沈棠的回覆一日短過一日,從「忙著陪情郎」到「出去」,這再來怕是會直接得個滾。

  第六日,坐不住的慕鈞親自登門了。

  彼時,百里末正執筆為沈棠作畫,每一次視線交匯她便沖他笑,眼裡是勾勾纏纏的曖昧,頗有歲月靜好的意思。別說請她去見前夫,請她見天王老子都未必賞光。

  慕鈞踏進院子就見聲稱忙碌拒絕來見的棄婦衣著清涼,身嬌語軟與人調情,陰陽怪氣的開了尊口,「想見五小姐一面當真是難。」

  百里末左手一伸,扯過石桌上的長衫外衣扔到沈棠身上,「穿上,莫著涼。」

  沈棠抓起長衫起身,衣袍翻飛,旁人只見外衫自後背落下,她背對著人把衣物穿好,一個舉動親昵與生分立見,仿佛在說——看,我與他獨處可以穿得清涼撩人,但見你我得加件外衫。

  「當初議嫁都未屈尊踏足過我的院子,今日大駕光臨是想到害我的好點子了?」沈棠在百里末身邊落座,拿起桌上的團扇輕搖扇風,「這招相看兩厭挺厲害,既辣眼睛又噁心。」

  末了,沈棠團扇掩唇,給出個嘔吐反應。

  「沈棠,閉嘴滾過來給王爺跪下賠罪!」沈文淵怒目橫對,狗腿表現得淋漓盡致。

  「渣男如狗,人哪能給狗下跪。」沈棠眉眼盈盈如秋水,笑意清淺,仗著對方有事相求把問題拋過去,「慕王覺得我該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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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鈞緊抿嘴唇,沉默不語。

  殷余卻受不得主子被辱罵,當即欲發作,被慕鈞阻止。

  「你讓本王來見,本王已如你所願來了,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這你就自作多情,我不去見你是單純厭惡,嫌棄、不待見,可不是什麼想要你來。」正說著,旁邊的百里末擱下毛筆,她偏頭望過去,正想讓他繼續肩膀被推著轉了個方向。

  「我不給你弄,你就這般見人?」百里末替她將壓在衣下的青絲拿出,理好,動作與眼神俱是溫柔寵溺,說著訓人的話語氣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見外客要得體。」

  沈棠壓住嘴角欲揚的嘴角,沒讓自己笑出聲,含笑低頭,一抹柔情似蜜,乖巧應道:「知道了。」

  慕鈞見此,表情跟生吞蒼蠅似的,不悅中又帶著嫌棄噁心,無法發作憋得臉色難看。

  見狀沈文淵心顫顫,出言教訓。

  「青天白日跟男子鬼混就是你忙的事?那麼想男人日後就去勾欄院住著。」沈文淵用詞極致尖銳,那些難聽的字眼砸在沈棠身上,給他帶來的是報復的快意。

  「勾欄院?」斜照的陽光落在沈棠身上,她看來沈文淵一眼,垂下眼眸念著那被當今女子視作最大羞辱的字眼,卷翹纖密的睫毛如蝶翼般扇動,飛快在下眼瞼處投下陰翳。

  沈棠似是想起了什麼事,半垂著腦袋一時未出聲。

  百里末看著突然安靜的人,分明站在陽光下,卻似乎深陷黑暗,有種看不見的東西纏裹住人,沉重與壓抑無邊無垠的壓在一個豆蔻少女的身上。

  那一瞬,百里末心頭不免生出點火氣。

  「沈公爺既然不管棠兒的死活,又有何資格評斷她的行徑?」百里末抬起那雙平靜無波的眼,裡頭神光內斂讓人不敢小瞧,「畜生且知虎毒不食子,公爺生而為人,身當人父,縱人傷她害她,豈非畜生不如?」

  沈文淵被人當面罵畜生不如,老臉掛不住了,「本公教訓自家女兒,輪得到你個男倌插嘴?」

  「你可曾有半分將她視作親女?」百里末無視怒火,仍八風不動淡然質問。

  慕鈞探究的目光落在那白衣男子身上,總覺得那副身形有些熟悉,尤其是那句「生而為人」。在那座塔門前立著的石碑上正刻有這麼一句——生而為人,不負來意。

  「阿蕭長得好,武功好,您哪來的臉說他?」沈棠就從沒吃過嘴上的虧,放眼戰情局全是手下敗將,哪個對她的評價不是——多說幾句就讓人想跪,「您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事業靠劉家,經濟靠顏家,活脫脫的一個軟飯男。阿蕭姑且曉得護著我,您為夫為父不求頂好,可好歹裝個樣子,您倒好這點本事都沒有,除了播種還有什麼用?」

  百里末:「……」

  慕鈞:「……」

  自古以來爹將女兒罵得一無是處的比比皆是,難得見回女兒罵爹,罵得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沈棠,你!」沈文淵胸口起伏得厲害,抬起抖得厲害的手指著沈棠,「你個孽障,今日……」

  慕鈞眼見鬧劇再起出聲提醒,「公爺,正事要緊。」

  沈文淵看了看身邊的慕鈞,思及打算克制住怒氣,穩住心神,「鮫人淚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棠提壺倒了兩杯茶,一杯給自己,一杯給百里末,「這麼些年總得摸索出點東西。」

  「如何用它入藥?」

  沈棠端起茶杯小抿了口,故意刁難,「想問的人沒長嘴?」

  「確然是本王托公爺相問。」慕鈞背著手,下巴微揚透露出他對沈棠的輕視與不屑——欲擒故縱的把戲他見多了。

  一杯茶喝見底,院內再無人出聲,就聽見秋風拂過樹葉,偶爾帶落幾片枯黃。

  「不問就別跟木頭似的杵在這。」

  慕鈞背後的手輕輕握了下,忍了,「鮫人淚如何救人?」

  「慕王殺我之心決絕,我如你們所願死於大婚翌日,這是你親手給我的結局。」茶杯落桌嗑出聲響,沈棠冷冷勾了下唇,終於施捨般賞了慕鈞一個正眼,「既然你給此結局,我死後鮫人淚無人可用,你眼見青梅毒發身亡的悲劇就該上演。」

  「你活著。」慕鈞咬牙道出事實。

  「我活著是異寶之功,與你何干?」眼珠轉動,沈棠品出對方言下之意,發出聲譏諷冷笑,「怎麼?在你眼裡,我活著還是你手下留情了?」

  瞧著慕鈞那副模樣,沈棠知道自己猜對了。

  「不要臉之人我見得多,你是其中之最。」沈棠移開視線,深呼吸一口氣壓住心中怒火,「無關人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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