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籃葡萄的鬧劇
2024-08-04 07:35:32
作者: 不同歸
不出兩日,沈家老五帶回個情郎養在「房內」的消息飛出院牆,內容五花八門,最離譜的跟風月故事似的。
沈棠爬牆頭吃了一天瓜,完了回屋情郎死活不肯跟自己睡,鍋背上人沒撈著總感覺虧大發了。
「怎麼著?床太小,我太胖,會擠著您?」沈棠斜躺在床上,撐著腦袋用視線把那具健碩結實的身體摸了個遍,「若是讓人曉得你我分開睡,定會認為是你嫌棄我,我不要面子的嗎?」
「沒人會知道。」百里末拉好前襟,束好腰帶,走到燭台前把燭火吹滅,回到美人榻上合衣躺好,「睡覺。」
沈棠未動,等眼睛適應黑暗光明正大的摸到美人榻,穿著單薄的裡衣挨著百里末側身躺下。
「你……」話剛起頭,一隻手摸索著豎在嘴上。
「你不上床,那換我上榻。」黑暗給了人幹壞事的氛圍,手故意放在百里末平坦緊實的小腹上不算,沈棠細微地挪動身子,輕呼著揪緊布料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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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扣在腰間把沈棠往裡一提,同時自己挪到外邊,語氣正經,「老實點。」
沈棠眼珠轉動再想玩點把戲,心念剛起一條手臂壓下,把她準備作怪的手壓得瓷實。
「別動。」
「我覺得還可以有更快樂的睡法。」身體上的壓制並不影響沈棠嘴上發揮,「比如姿勢,動作什麼的。」
「沒有。」百里末否認得果決。
「怎麼會沒有?你長這麼大沒看過春宮圖嗎?」月輝從窗戶著進,落在沈棠的眼裡亮得像簇光,「知識學了不用等於白學,實踐則是最……」
百里末抬手蓋住那雙眼睛,感受到睫毛划過掌心,「我失憶了。」
沈棠:「……」失憶又不影響生理反應。
院子外,一名小廝見屋內燈火再未亮起,轉身跑走。
天光刺破黑暗,雲層卷舒。
一大早海棠院的門被拍得砰砰響,外頭喊叫聲擾人。
梳妝鏡前,百里末握簪子形如握利刃,青絲纏繞挽住,斜插入內挽成髮髻。
「勞駕阿蕭哥哥跑一趟韶華院,將把關鍵人物請到海棠院。」沈棠撥動著掛在旁邊的鈴鐺,衝著鏡子裡的人單眨眼。
院門打開,劉慧清猛地把沈棠推開,領著人浩浩蕩蕩進屋,大手一揮命令道:「搜。」
瘦削的後背撞在門上,骨頭磕得痛了,沈棠不悅的抿了下唇,隨即壓下情緒走回屋內。
屋裡奴婢小廝魚貫而行進了後堂,留在前廳的侍女獨自翻找前廳與偏廳,雜亂的哐當聲陸續入耳,動作粗魯可以想見。
「母親為何搜我院子?」沈棠走向西首客位正欲坐下卻聞聲響。
「我讓你坐了嗎?」霸占主位的劉慧清手拍在案桌上,板著臉嚴肅訓道:「跪下。」
沈棠屁股已撅起,裙邊已礙著邊緣,聞言竟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怒。她年少成名,實力強悍,打不過她者居多,便少有人敢羞辱她,何況是下跪這種卑微姿態。
「為何跪?」
「嫡母讓你跪下就老實跪著。」劉掌事眼睛皺成三角眼,再配著面上不悅之色顯得尤為刻薄,「嫡母乃當家主子,每日晨昏定省跪拜敬茶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區區庶女也敢多言?」
沈棠目光望向西首客位的婦人,此人衣著講究,髮髻梳得一絲不苟,發間別銀梳,耳墜嵌玉,錦布製衣,繡工細紋明晰,一看就不似奴婢該有的規格。可她脖頸與臉膚色有差,手滿是繭子,明顯是下人出身。
「這位……嬤嬤,看著眼生。」
「老奴常年在太后身邊伺候,卻是沒想到輔國公府規矩如此鬆散。」劉掌事理都不理沈棠的疑惑。
沈棠稍稍在腦中搜索便大抵知道此人身份了——長寧宮掌事。
她服侍太后二十餘年,曾替主子擋災傷了身體無法生育,太后憐惜忠僕賜以劉姓,封為掌事。
可記憶里劉太后不喜劉慧清耽於家宅相鬥,望她與官家女眷交好,將來成為劉家一大助力。可偏偏劉慧清嫉妒成性,與孟瀾有關的全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終日把心思用在沈棠身上。
劉太后怒其不爭有意讓她自省,便從不插手沈家內宅之事,為何偏偏這次命劉掌事前來?
「五小姐是沒聽到老奴的話?」見沈棠還站得筆直,劉掌事朝隨行侍衛使了個眼色。
就見一名侍衛走近沈棠,行至斜後方時猛地抬腳踢向沈棠的膝彎。
沈棠連退數步,逼人的目光射向西首客位,「輔國公府姓沈,還輪不到你個外人在這裡多管閒事。」
「大膽!」劉掌事起身欲親自教訓。
這時一名小廝抱著口紅木箱從後堂出來,把東西放在案桌上。
劉慧探手入箱,將蓋在面上的紅衣扯出扔到地上,三兩香包從紅衣里掉落,在箱底是個灰色布包,布包打開裡頭正是在找的葡萄。
沈棠眯縫著眼盯著劉慧清的動作,像只蟄伏在草叢裡看獵物入套的野獸,藏住利爪等待最佳出手時機。
「昨日傍晚宮裡才送來這麼些葡萄,夜裡你就惦記上全偷走了。」劉慧清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芙蓉石耳墜子,「若非這隻耳墜子掉在冰窖,我當真沒想到平日裡悶不吭聲的人敢做出盜竊之事。」
「耳墜是死物,且無人見我親手偷拿葡萄,以此定我的罪恐怕牽強了些。」
「那又如何?」劉掌事常年在後宮浸淫出的心機在此時展露無遺,「物證齊全,加之我認定,你便是偷了。」
最後那句話狠狠戳在沈棠的痛處,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加密頻道的救援信息,無人回應的增援信號,密林外的伏擊,四十九名下屬無人生還。
「好一個長寧宮掌事,區區奴婢竟可定人生死。」眼皮掀起,沈棠的眼神像極了剛啃過血肉的野獸,滿身戾氣,又凶又惡,「就因為有你們這種滿腹私心,不擇手段的上位者,他……」
——他們才滿腔熱血盡涼,抱憾含恨而亡!
「來人,把她……」劉慧清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動我之前,」沈棠勾起抹冷笑,一改先前無害白兔的氣勢,整個人變得深沉而鋒利,「母親是否要檢查下是否少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