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家裡人都好吧

2024-08-04 07:33:32 作者: 三山

  梁淺整個人都呆滯住了,但是還是出於本能地將手搭在了他背上。

  孟澤深這番舉動,已經讓她意識到大事不妙。

  過了許久他才出聲。

  

  「我不知道該怎麼給桓依交代……」

  「祁嘉?」梁淺如雷轟頂,「祁嘉他怎麼了?」

  孟澤深定定地望著她,已經在非常努力地克制情緒了。

  「余教授傳來的消息,他們已經在來江城的路上了。」

  「任務不是已經順利結束了嗎?」梁淺追問,「這……為什麼?他怎麼了?」

  「由於事發突然,連遺言都沒有留下……」

  「遺言?!」

  梁淺瞬間覺得天都塌了,全身癱軟地往下一坐。

  她不久前還在讓桓依寬心,可是現在……

  「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上午。」孟澤深緩緩道,「本來在執行抓捕衛瀾的任務,但是突生變故,祁嘉擋了一刀。

  「所以……是衛瀾殺了祁嘉?」

  「是。」

  梁淺藏在在衣袖下的手,逐漸收緊了。

  終究是放走了一隻貽害無窮的白眼狼!

  「衛瀾,他人呢?」

  梁淺的語氣隱隱透著一絲狠辣與決然,而此刻的她的確也恨不得一刀刀地剮了衛瀾那個人渣!

  「已經被押回來了。」孟澤深將情緒藏得很深,「證據也已經移交法庭,足夠給他定罪了。」

  孟澤深說完,梁淺卻未置可否。

  她的眼圈泛著紅,眼中全是恨意。

  這怎麼夠!

  不讓他萬劫不復,怎麼對得起他的所作所為。

  飛機在深夜迫降在江城,有驚無險,北風卻颳得愈緊了。

  余教授一行身著黑衣,打著黑傘在雪幕中前行。

  此情此景,在深夜的江城市中心,雪落無聲,顯得格外淒涼。

  可是孟澤深卻早已帶人在此地等候了,十幾道身影靜默地立著,夜色肅穆。

  他看著眼前的人緩緩前來,奚鴻羽捧著一方沉重的木盒,就好像祁嘉也陪著他們一樣。

  「家裡人都好吧?」余教授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都好。」

  孟澤深輕輕頷首,雪下得緊了,在他們的傘上積了一層。

  余教授拍拍他的肩膀,似有千言萬語,但終究默不作聲地退到了一邊。

  奚鴻羽上前,孟澤深將掌腹放置到木盒上,咬咬牙,面容嚴肅而剛毅。

  「衛瀾何在?」

  「押在機艙里。」程和回道。

  孟澤深一抬眸,他們立刻叫人把衛瀾押過來了。

  他的藥勁早就過去了,此刻正被身上的傷折磨得痛不欲生。

  身後兩個男人將他重重一推,鐵索嘩啦啦地響動一番,勒得他脖頸欲斷。

  但是他們就這麼牽著他,衛瀾像一條死狗一樣倒在雪地里。

  孟澤深冷眼打量著他,突然毫無徵兆地出手,眨眼間就將他的右手腕擰出一道詭異的弧度,骨節「咔」一聲響,斷得乾淨利落。

  這還不夠,孟澤深直接拎起他的後領,反手砸在地上,硬生生將快結冰的路面扎穿了。

  其他人都靜靜看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意,逐漸瀰漫開來。

  血腥味逐漸濃厚,白茫茫的雪地很快就被血液浸透了。

  但是不用猜都知道那是衛瀾一個人的。

  半個小時後,孟澤深終於停手,給他留了最後半口氣,除此之外,衛瀾幾乎是個廢人。

  孟澤深的大衣,一點血漬都沒沾上。

  他一面往回走,一面掏出手帕仔細地將手擦乾淨,整個過程極盡優雅尊貴。

  余教授不著痕跡地動動眼神,稱衛瀾還沒被凍死,讓人把他拖走了。

  這麼多年來,孟澤深都沒這麼動過手。

  透過漫天飛雪,余教授蒼老的眼眸,似乎又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行走於生死之間的少年。

  「接著查。」

  他說出這三個字後,語氣里添了許多凜冽的寒意。

  「血債血償!」

  余教授寬心了,祁嘉的仇總有一天能夠報。

  但是他很快又惴惴不安起來。

  這個年輕人沒過幾天平靜的身後,這麼查下去,背後牽扯的一定是「深根」。

  恐怕真相是最傷人的東西。

  余教授重重地嘆了口氣。

  雪地中的痕跡逐漸被新雪隱去了,唯有那片觸目驚心的血跡依然若隱若現,守著一場薄涼的夜。

  桓依的高燒斷斷續續,第二天接近暮色她才醒來。

  張嫂給她換了一張溫熱的毛巾,欣喜道:「桓依小姐,您終於醒了。」

  桓依臉色蒼白,冰涼的手無助地抓住張嫂。

  「張嫂,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絕望的夢。」

  「小姐,我正要給您說呢!」張嫂心疼地說,「夫人找醫生來看過了,醫生說您這是心病。不要太勞心勞神地多想,好好將養才對。」

  桓依失落地垂眸,那個噩夢給她帶來的壓迫感依然揮之不去。

  「小淺姐呢?」

  「先生和夫人去參加一個朋友的葬禮了,今晚也許不回來了。」

  「葬禮?」

  桓依的心忽然就揪緊了。

  她不敢說她剛才做夢,夢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遠在墓園的梁淺壓根不知道桓依此時的想法,她撐著一把黑傘,站在孟澤深身旁,看著他們葬下祁嘉的衣物,在墓園建下一座衣冠冢。

  「他會以另一種方式長存……陪伴我們……」奚鴻羽高聲誦讀著悼文,最後被一陣哽咽聲打斷。

  孟澤深接過,替他念完了後半段。

  梁淺的淚就沒停過。

  祁嘉不是她手下的人,可就算如此,共情感受到的痛楚依然值得她慟哭一場。

  梁淺不敢想像桓依知道這個消息後會經受多大的打擊。

  那份真摯的感情終究變得無主,在人間遊蕩。

  葬禮結束後,奚鴻羽給了孟澤深一方手帕。

  那塊懷表上的血跡已經被處理乾淨了,梁淺一眼就認出,這一定是祁嘉珍藏的貼身之物。

  「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桓依身邊。」梁淺緩緩說,「只不過這一次,他不會再失約了。」

  這一句話,讓孟澤深一直緊繃著的心弦驟然崩裂。

  「我一定會交付到桓依手上。」

  「真是很抱歉。」奚鴻羽調整了情緒,忍住了眼淚,「明明答應過她要把老四帶回來,沒想到……」

  「奚先生,我們終會有手刃敵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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