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好啊，你殺了我啊

  「媽媽，你為什麼要拋棄我？！嗚嗚嗚，媽媽——」

  「舒舒，你怎麼可以和秦奕在一起，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

  「林舒意，你還我命來——」

  「不要，啊！」

  「怎麼了？」

  秦奕的聲音從耳側響起來，林舒意有些恍惚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都是眼淚。

  孩子、林盛言甚至是秦雪華，都來質問她，一雙雙的手，一雙雙的眼睛，看得她無處可逃。

  她一閉上眼睛，就是那些怎麼趕都趕不走的恐懼和噩夢，秦奕抱著她，抬手抹掉她額頭上的汗水，輕聲地問著:「做噩夢了？」

  

  林舒意微微一動，轉頭看著他，眼珠一動不動，視線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許久，她才開口：「秦奕，我們離婚吧。」

  她已經沒有辦法和他在一起了，那些質問，還有這些時日以來的噩夢折磨得她幾乎不成人形了。

  抱著她的手不斷的收緊，秦奕沒有說話，她也不說話，只是就那樣，眼淚不知道怎麼又落下來了，打濕了秦奕手臂上的衣服。

  「離婚吧，這樣沒意思，真的，秦奕。」

  她一字一句，那麼平靜，卻有那麼地堅決。

  可是仍然得不到回應。

  新年的氣氛越來越濃烈，她坐在沙發裡面，電視裡面哪個台都能夠看到關於春節的GG。

  秦奕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看到她微微皺了皺眉：「怎麼穿這麼少？」

  說著，抬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該在她的身上。

  屋內雖然開了空調，可是林舒意將陽台的窗開著，風吹進來，多少的暖氣都被吹走了。

  他臉色一冷，走過去將窗給關了。

  林舒意只覺得身上一暖，抬頭看到秦奕，皺了皺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

  他坐到她身旁，鬆了鬆手臂上的衣袖，淡淡地應著。

  她點了點頭，視線轉回電視那裡，沒有再理會秦奕。

  秦奕看著她，耐心地問著：「快要過年了，要去買年貨嗎？」

  林舒意沒有理他，視線始終落在那偌大的電視屏幕上，電視上正賣著一個飲料的GG，她卻看得入神，似乎全然聽不到身側的人所說的話。

  他不禁皺了皺眉，抬手將她手上遙控器拿了下來，抬手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面：「出去走走好不好？」

  林舒意看著他，臉上明顯的不滿，冷冷的只有兩個字：「不好。」

  這些日子她每天都睡得很不好，晚上經常被那些噩夢驚醒，之後就再無睡眠，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就那樣熬到天亮。

  秦奕抱著她，不說話，但是也沒有睡著。

  兩個人就這樣，這段時間，黑眼圈幾乎占據了秦奕和林舒意兩個人的臉，她大概是睡得很不好，就連瞳孔都不怎麼清明，說話吃飯都是木訥呆板。

  秦奕的臉上一僵，隨即很快便恢復了淡然：「出去吃飯呢？」

  林舒意突然轉頭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然後咧開，然後那笑容越來越明顯，越來越燦爛。

  她抬手將秦奕抱著自己的手拉了下來，自己往後退了退，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秦奕，你的當初答應過我的，離婚。」

  那麼多天的噩夢將她所有的精力都耗光了，林舒意覺得自己要瘋了，而事實上，她也是真的瘋掉了，秦奕的存在，就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曾經多麼地殘忍，將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拿掉了。

  她身上甚至還擔著秦雪華的性命，看著秦奕，仿佛就看到秦雪華，她難受，她甚至害怕。

  可是她提了那麼多次了，得到的除了秦奕的沉默還是沉默，要麼就是乾脆的忽視。

  她不知道他這樣執拗到底算什麼，愛嗎？

  真是可笑，他們兩個人之間還能夠說愛嗎？

  什麼都沒有了，拖著這樣的一句殘骸，居然還說愛。

  秦奕看著她，薄唇緊緊地抿著，臉色冷得發青，嘴角冷冷一勾：「我從未答應過你要離婚，我說了，離婚？你想都別想！」

  林舒意微微一怔，那些隱忍了那麼久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她直接就站了起來，將桌面上的遙控器就往牆上一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秦奕你什麼意思！」

  她抬手推著他，那麼用力，整個人失控得就只想要一個答案。

  她受夠了這樣的折磨了，這種活得行屍走肉的生活，這種和自己恨也恨自己的人睡在同一張床上的生活。

  秦奕抬手捉住了她的手，緊緊地箍著，力度很大，整個白皙的手腕頓時就起了紅痕，他一用力，她整個人就被他翻在了沙發上面，身子壓在她的身上。

  他的力氣那麼大，她拳打腳踢也不能撼動半分。

  「離婚，秦奕我要離婚，我要離婚，離婚！」

  她就像是瘋了一樣，滿口就只有這麼兩個字，秦奕眼眸一冷，抬腳壓制著她亂動的雙腿，冷冷開口：「林舒意，這婚我就只結一次，想離，下輩子吧！」

  她微微一怔，也不知道怎麼用得勁，抬手就將揮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下，聲音大得讓她整個人都在發顫，秦奕的眼神太恐怖了，就好像想要掐死她一樣。

  可是她卻那樣無畏地看著，看著那臉上突兀的五個火紅的巴掌印，「咯咯」地笑了：「秦奕，分居兩年，也可以解除婚姻關係的。」

  秦奕微微一怔，卻笑了：「你可以試試。」

  留下這一句話，將她整個人扔在廳子裡面，轉身就上了樓。

  林舒意看著他的背影，怔忪了半響，起身抬手就將那桌面上的茶杯給扔了。

  玻璃杯落在地上的聲音，只會刺激得她發狂，她轉身將沙發也推了，瘋了一樣朝著樓上喊：「離婚，秦奕你跟我離婚！」

  手上捉過來的，那人一樣高的花瓶，她直接就推了，那麼巨大的破碎聲，她伸手抬起椅子，直接就往著那落地窗上砸，玻璃落下來，割得她的手背都是傷痕，可是她卻全然不顧，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她快瘋掉了，她一分一秒都堅持不下去了。

  巨大的響聲，樓上的秦奕跑了下來，看到她坐在那一堆的玻璃上，眸色一凝，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跑過去將她抱了起來。

  「你別碰我，滾，我要離婚，秦奕你這個惡魔，你這個殺人犯，我要離婚！」

  她掙扎得厲害，揮著手不斷地拒絕他的靠近，那些玻璃隨著她的動作不斷地刺進她的腿，可是她卻視而不見，只是不想讓秦奕靠近。

  「離婚，我要離婚，我要離婚」

  林舒意一整天沒有吃東西，那麼大的一場鬧騰，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動了，嘴裡喃喃地說著那麼幾個字，秦奕將她抱著懷裡，她也沒有力氣再去掙扎了。

  她的手掌心都是鮮血，那些玻璃插在裡面，手背也被那些玻璃割得長長的一條傷痕，冒著鮮血很是嚇人。

  她看著他，冷冷一笑，轉頭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下一口。

  鮮血漫出來，滿口都是血腥味，她還是不鬆口，秦奕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將她扔在床上，一隻手將她緊緊地箍在懷裡面，另外一隻手拿著一張薄被單，直接將她整個人綁了起來。

  林舒意只是笑著，看著他所做的一切，嘴角的笑容滿滿的都是諷刺。

  「秦奕，這樣有意思嗎？你覺得我們兩個人這樣耗著有意思嗎？」她頓了頓，對著他冷冽無比的眼神也是那麼地英勇無畏：「還是說，你想要將我逼死，才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終於可以兩清了？」

  秦奕的手抖了抖，手上的棉花被他往地上一扔，抬頭看著她，笑得陰森無比，「是，我就是想把你逼死，你想死是吧？好，我滿足你！」

  說著，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撫上那白皙的脖子，一點點地收緊。

  林舒意只是看著他，最角銜著笑意，「好啊，你殺了我啊。」

  話落，直接就閉上眼睛，那緊貼著的手指收得越來越緊，呼吸越來越少。

  可是她不想掙扎了，如果這是秦奕想要的，她可以給，反正，她也就這樣了，再也沒有什麼，值得讓她活下去了。

  那樣精緻的窒息，她第一次沒有半分的恐懼，可是秦奕卻鬆了手，她張開眼，只看到那雙陰戾的眼眸，薄唇微動：「林舒意，你想得美，你欠我那麼多，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呢？」

  林舒意只覺得心口一點點地被人掏空，她甚至連秦奕在說什麼都無法思考了，眼淚就像是泛濫的河水一樣，不斷地流下來，流得滿地都是。

  秦奕捉起她的手，鑷子夾著那些嵌在她手心裏面的玻璃，那麼都痛，可是她卻麻木得不知道該怎麼去反應了。

  她能夠還的都已經還了，七年前欠她的，她已經還得夠清楚了。

  林盛言被他殺了，那個孩子是她活著的唯一理由了，可是他還是那麼狠心，就連她最後的一點呼吸都剝奪了，看著她一個人在那無盡的黒淵裡面掙扎，他甚至還踩上一腳。

  就連讓她逃離這些窒息的一切都不行。

  所有的人都說她狠，誰又知道，秦奕比她更狠，狠心得，將她推入水中，淹著，差不多死了，又把她撈上來，如此反覆，樂此不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