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們一起走吧

  「舒舒，你昨晚怎麼了？」

  李秋看著滿眼都是血絲的林舒意，忍不住心疼地皺起了眉，順著衣服的手也頓了下來。

  林舒意笑了笑，搖頭：「沒事，昨晚太熱了，睡不好。」

  解決不了的事情，還是不要說給李秋聽，讓她也跟著擔心了。

  李秋心思本來就沒有林舒意那麼細密，林舒意的話她也向來是相信的，聽到她這樣一說，也沒有多想，抿了抿唇，猶豫了半分，面上雖有難色，最終開始決定開口：「舒舒，你還是買台空調吧，A城熱起來，真的很要命。」

  現在的空調不像以往那樣奢侈高貴了，只是誰都知道，空調不貴，電費卻是夠讓人難受了。

  她看了看李秋，搖了搖頭：「我買多一颱風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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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林舒意的話，李秋只覺得心中一痛，很是難受：「舒舒，我——」

  知道李秋接下來要說些什麼，林舒意連忙轉移話題，「昨晚的那個男的是怎麼一回事？」

  她很少過問李秋的事情，不是不想知道，她只是不太習慣過分地將自己對別人的關心表現出來，她天生就是個冷情的人。儘管這幾年比以往更為柔和了一些，可是在感情方面，她仍舊是比較內斂的。

  聽到林舒意的話，李秋微微一滯，抿著唇，神色很不好。

  林舒意將手中的衣服掛好，回頭看著她，語重心長：「秋秋，可以告訴我嗎？」

  她看著李秋，神情溫和，語氣真摯。

  李秋向來就是藏不住話的人，之前不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現在林舒意問起來，沒幾下就堅守不住了，看著她神色恍惚：「舒舒，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那個人是當地的小混混，我——」

  她笑了笑，抬手握上她的手，示意她慢慢來：「不要急，慢慢說！」

  李秋抬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眼眸微微動了動，半響後，才緩緩開口：「他叫張升，是當地的一個……」

  大概是因為煩躁，李秋的表述有些亂，但是林舒意大概是聽明白了。

  男的是她們所住的這一片區的小混混，李秋上個月去買水果的時候被人扒了錢包，是張升幫忙找回來的。李秋向來有英雄情結，對張升的好感不少，再加上對方也有追求之意。但是上個星期李秋才真正了解張升的身份背景，她在猶豫，張升的前女友卻已經找上她了。

  男的表示前女友只是逢場作戲，女的卻說他現在的地位都是她給的。

  「舒舒，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秋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雙手睜開林舒意的手，覆在臉上，聲音哽咽不已。

  她抿了抿唇，說真的，林舒意從未接觸過愛情，唯一最近的，大概就是秦奕，可是秦奕和她現在這樣的境地，她也不敢給任何的指向給李秋。

  她抬起手，輕輕地給了李秋一個擁抱：「跟著心意走吧。」

  是的，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不確定的猜測的時候，就讓自己跟著心意走吧。

  其實也就是，偶爾也讓自己放任一下，可是她，就連放任的資格都沒有。

  今天店裡面的客流量並不多，林舒意算了算自己這個月的提成，不多，想到自己欠下的一千五，她恨不得那工資後面能夠多添一個零。

  「舒舒，你男朋友又來找你了哦！~」

  她正在清點昨天剛到的新貨，吳彤從門口拎著一大袋零食進來，想來是男朋友剛剛送午飯的 時候順便送過來的。

  林舒意神情一滯，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這堆我點完了，那邊的就麻煩你了，我出去一下下，店裡面你看一下。」

  現在正是正午的時間，客人比較少，也剛剛好是她們休息吃飯的時間，李秋出去買午飯了，店裡面就剩下她和吳彤兩個人。

  吳彤眨了眨眼，表示懂了，將手上的零食往一旁一放，大方地揮手：「行了，我知道的，你先去吧，不然你男朋友又要等急了哦~！」

  林舒意笑了笑，沒有接話。

  以前莫仁來找她的時候吳彤也誤以為是她的男朋友，她當時是笑著否認了，結果在吳彤看來，那只是因為她不好意思。

  後來莫仁來的次數多了，吳彤全然是將他當成林舒意的男朋友了，開始的時候林舒意還會耐心的i解釋著不是。只是時間長了，發現，人家認定的事情，你拼命的解釋，別人只會當你是矯情過頭了。

  所以吳彤一說男朋友，她就猜到應該是莫仁來了。

  莫仁。

  只要想到這兩個字，都會覺得難受。

  明明那麼好的一個人呢，她卻要這樣對他。

  她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莫仁了，身上的酒氣已經全然不見了，就連昨晚她摸起來有些扎手的下巴也已經變得光滑可鑑了。

  看到她推開門的時候深褐色的雙眸一亮，看著她目光灼灼：「林舒意！」

  林舒意點了點頭，抬頭看著他鬆開了抿著的雙唇：「莫仁。」

  她的語氣平淡，仿佛兩個人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亮色的眼眸微微一暗，他看著她，就連嘴角的笑意也漸漸地退位下去了，有些失望地開口：「方便談談嗎？」

  林舒意緊了緊身側的雙手，微微揚了揚唇角，態度清淡：「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吧。」

  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了，就不要在讓任何的惻隱來阻擋自己了。

  秦奕的話她還記得一清二楚，她本來在他跟前早就信用破產了，這一次，她想好好地守一次信。

  她的態度讓莫仁心中一痛，儘管已經料到是這樣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要來確認一次，現在看到她這樣的清冷，除了心痛，也還是心痛。

  兩個人僵持了半響，最後還是莫仁妥協了，看著她微微嘆了口氣：「好吧，就在這裡談吧。」

  她咬了咬唇，點頭，語氣有些冷：「說吧。」

  即使不愛，但是他們也是朋友，走到今天這樣地步，林舒意心裏面難受。

  可是她卻掙脫不了，就像秦奕說的，毀掉莫仁，不過是他動動手指頭的事情而已。

  她也會累，也想找個人給自己依靠一下，無關風月，只是累了。

  可是如果這樣會害到別人的話，她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咬著牙走下去了，直到有一天，有一天她再也撐不住了。

  「舒舒。」

  他看著她，神色嚴肅，開口道出來的兩個字就好像念聖經一樣莊嚴肅穆。

  莫仁從來都不喊她舒舒，因為太曖昧了，他又向來是一個君子，即使是言語上的挑逗，他也不願意。

  只是想不到，這樣一個親昵的稱呼，是在這樣的一刻喊出來。

  林舒意微微揚了揚頭，輕聲應道：「嗯。」

  喉嚨裡面的難受衝上眼睛，只有這樣微微抬著頭，才能夠不讓眼淚掉下來。

  外面的陽光那麼亮，晃著她眼底的淚水，她就快連莫仁的五官都看的不清晰了。

  「我們一起走吧，帶著伯父，離開這裡。」

  他看著她，眼底裡面是最後的希冀，剛剛才暗淡下去不久的光亮此刻再次迎了上來。

  我們一起走吧。

  多麼動聽的一句話，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在等一個人，等一個人將她從這樣的泥沼裡面拉出來。

  可是現實告訴她太天真了，只要秦奕還在，她就永遠都不可能等到那樣的一個人。

  那麼傻的莫仁啊，她都那樣對他了，卻還是能夠這樣跑到她跟前說出這樣情深意重的一番話，難道就不怕，她這麼一個狠毒的女人，扒開他的傷口，再一點點地用鹽水去浸泡嗎？

  林舒意稍稍動了動腦袋，讓自己的視線落在他的眼睛上，「抱歉，我不能走。」

  她應該說，憑什麼跟你走，你有足夠的錢治療我父親的病嗎？你能夠保證我下半輩子能夠安然地活著嗎？

  明明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夠將莫仁徹底的推開，可是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自私，她還是想讓那個莫仁記著她這樣的一個人，即使曾經傷過，卻到底也不是那樣地狠心。

  她不想，到頭了，這個世界上，惦記自己的人，一個都沒有。

  莫仁臉色一僵，身子往後踉蹌了幾步，開口的聲音沉重而喑啞：「為什麼？」

  「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不能夠走而已。

  她相信秦奕的能力，他們都是同一類的人，在還未放開之前，天涯海角，也要將她找回來，折磨到自己所有的怨恨都消退為止。

  太過高傲的人，被傷害了，往往都是最容易生恨的。

  更何況，他曾經那麼愛她。

  是的，曾經，真是一個美麗卻憂傷的詞語。

  曾經是愛，現在是恨。一個人一旦認真地恨起一個人來，是恐怖的，她已經見識到那樣的秦奕了，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好好地熬下去，熬到，熬到所有的愛恨都消散了。

  只是不知道，那樣的一天，到底要多久。

  她的語氣由始至終都是很淡，面上的表情也是看不出來半分的喜怒哀樂，從開始到現在，林舒意一直在和他拉開距離。

  可是儘管是這樣，他還是不甘心，三年了，默默地守候了三年了，鐵樹也會開花，從來沒有想到，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就要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