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人心涼薄

  正當他以為他們會花錢息事寧人之時，卻沒有想到一直沒有說話的葉如言卻突然開口。

  「你……你說什麼？」那人還沒反應過來說話，一時間有些結巴，「你可不要後悔，官府若是來了人，你就藥鋪可就開不下去了！」

  然而這樣的威脅對於葉如言來說不過是不痛不癢的一件事情而已，她只緩緩的站起來，看著男子的眼中滿是譏諷。

  「那便關了吧，左右我在這裡開了這麼久，從未收過來這的百姓一分一毫，這錢如流水一般的話，出去總歸是有散盡的那一天。」

  此時此刻並不只有他們這些人而已，原本看著這些人來鬧了這麼多次，還秉著看熱鬧的態度，可是葉如言這句話也說出來，他們瞬間就不答應了。

  「我說怕不是你們自己吃壞了東西，就賴到人家的藥材身上吧，咱們吃了這麼久，從未出過問題，倒是你們這般金貴？」

  有一人站出來說話，其他人也紛紛表示附和，其中不乏知曉他們姓名的人，此刻也站出來搭腔。

  「我說劉老三吶，做人做事兒可不能像你這樣的，你也不是第一次過來拿藥了，偏偏這次出了事情，便這般著急地栽到你的恩人頭上，是不是有些太不地道了？」

  原來這個人稱作劉老三，從人群中的話語可以知道，他也不是來了一次兩次了。

  劉老三臉皮倒是被葉如言想像中的還要更厚，被人群這般討伐了，居然還是沒有絲毫臉紅：「你們懂什麼呀，我這一大家子個個腹瀉，就連我的孩子都沒能逃過，難不成換了你們也能一笑置之嗎？我可沒有這麼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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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個孩子倒的確看著可憐，小臉蒼白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身子倒是要比尋常人家的還要更加瘦些。

  對自己開的藥，葉如言有絕對的自信，不可能會出問題，再者說，安神藥又不是只給了他一個人，偏偏只有他一人出事……

  「你說我們給你開的是安神藥，卻說這樣連累了一大家子人，難不成你們拿回去的安神藥是當湯來喝嗎？」葉如言冷不丁開口，銳利的眼神直直的射向劉老三。

  劉老三下意識的捂了自己的嘴，但很快又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說辭：「我家那婆娘性子糙，大字不識幾個，我拿回去的東西都覺得是好的，她只當做是尋常湯藥，便隨意為了她們幾勺而已。」

  此話一出，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

  給孩子喝藥，而且還是這麼點大的娃娃，著實叫人匪夷所思。

  葉如言聽的眼神發冷，視線轉向那抱著孩子的婦人，四目相對之間的婦人卻有些閃躲，不敢看她的眼睛。

  「大姐，你家夫君說的當真如此嗎？」她沉下臉色，聲音裹著威壓朝那婦人壓去。

  婦人始終低著頭，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是……是這樣的。」

  她說話還帶著一點鄉音，她立即聽出來這人不是京城的，與此同時，男人也將那婦人擋在了自己身後：「我這婆娘膽子小，你可不要想著嚇唬她！」

  說完，他轉向了一直坐著沒說話的老者，態度變得恭敬起來：「爺爺，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若是再讓這種黑心的人繼續為非作歹的話，那麼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為非作歹？」葉如言驀地一聲嗤笑，一臉嘲諷的看了看眾人，「你們也覺得我這事兒做的為非作歹？」

  觸及她的眼神，眾人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竟是覺得隱隱不敢直視。

  葉如言突然就笑了起來，笑聲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卻莫名其妙的叫他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原來如此。」葉如言連連說了幾聲，許久之後才停下來，而這一時，儘管還是同樣的人站在那，卻不是為何覺得周遭要冷上許多。

  才剛停了沒多久的雪又下起來了，天空中飄起了點點的雪花，很輕很涼。

  青蘿打了傘站到了葉如言邊上，看著這些平日裡受他們恩惠，此刻卻一言不發，連句話都不願意說的人，心中也難掩失望。

  這些藥，沒有哪一副不是他們花費了心血才做好的。

  十里街的人，從未收過一分銀子。

  如今劉老三卻是從十里街里來的面前，這老者不是別人，就是十里街最有聲望的人。

  連他到現在都不願意表個態，甚至還隱隱有著站在劉老三這一邊的架勢，葉如言當真是失望透頂。

  不知為何，面前的這些有些熟悉的面孔，卻和記憶中的那些人無法再重合起來。

  「我葉言，自問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們，有任何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都義不容辭，這一年多的日子，我可曾有過對不起你們的地方？」

  「既然你們覺得白拿的東西那麼不金貴，也那麼不值得你們珍惜，從今往後，這浮生樓的東西再也不會對你們有任何的優待。」

  「至於你，劉老三。」

  葉如言頓了頓，走出傘下，任由逐漸變大，變多的雪花打在自己身上，頭髮上。

  「你們一家人是不是真的喝了我的安神藥才腹瀉的，這件事情還有待查證，可我從不會怕麻煩而選擇用錢來息事寧人，你們若是想要報官，我葉言奉陪！」

  就在剛才的某一個瞬間，她突然就明白了閣老一開始與她說的那些話。

  當人們把別人對自己的好當做理所當然的那一刻起，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你……你什麼意思……」劉老三莫名的就有些心虛起來，幼師是想起來什麼，很快便挺直了腰杆，「那些安神藥我已經找別的大夫看過了，的確出了問題，我行的正坐的直還怕你報復不成？」

  「既然你早就有了證據，那便不該來我這裡，而是直接去官府，讓人把我這給查了，豈不更省事，豈不是更能解你心頭之恨？」葉如言冷笑不止，對方的那點小心思，簡直被她看了個徹徹底底。

  所謂證據是否屬實，她有自己的記錄章法，每一筆都切切實實的記著，根本就不怕有人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