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思緒紛雜

  努力平息自己起伏的胸口，葉如言暗暗收緊拳頭，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方才是我胡言亂語，王爺大人有大量，還望海涵。」

  

  儘管兩個人此時的距離特別近，但不知為何，君褚卻總是覺得兩人之間隔了一道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

  這一道鴻溝，是自己剛剛親手造就的。

  情緒失控，已經很久沒有過的反應了……

  「退下。」

  良久，君褚只丟下這兩個字，而那驚慌失措的女子也如釋重負，逃也似的離開了。

  「果然，不過如此麼？」他口中溢起嘲諷，一手抵在一旁的假山上，本想閉目養神，身後明明已經消失的腳步聲卻再次響起。

  一回頭，葉如言有些泛紅的小臉出現在他面前。

  「王爺做了什麼，本不是我該感興趣的事，但王爺要我做什麼，我卻也不是你的提線木偶任你驅使，所以一切當做交易，這才算是明了。」

  她回來，自然不會只是想說這些，頓了頓，見君褚似乎若有所思，再次開口，「我相信王爺也不想與我這樣不懂規矩的女子多有牽扯，所以能幫到王爺的，我會盡全力，只要能扯平就是了。」

  女子說完再次轉身，留下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君褚，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身後那人卻一改之前的莫名——

  「扯平？天真的小狐狸……」

  回到偏廳許久，葉如言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沉浸在方才的思緒當中，等她真正的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放在的舉動有多麼的荒唐。

  真是找死都沒有自己這麼殷勤的，冒犯一次也就罷了，居然還折返回去，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她都有些懷疑對方為什麼沒有當場把自己掐死算了。

  司徒無雙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葉如言坐在椅子上發呆，結果被人拉去說了一會兒話，回來的時候還見她坐在那裡。

  她只好走過去坐在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出去走了一圈，怎麼傻了？」

  葉如言被她叫回神，呼出一口濁氣：「沒事，在想事情。」

  「你還有什麼好發愁的，這場宴會舉辦的如此圓滿，賓客也開心，你父親肯定也不會再為難你了。」司徒無雙打趣道。

  她想的自然不是這件事情，不過這件事情她也不好多說，於是也點點頭算是同意。

  事實也的確如此，當晚，葉榮命人做了家宴，將所有人叫到了台上，滿面紅光，顯然今日的心情非常之好。

  陳氏自然也開心，只是羅氏母女就不知道怎麼想了，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些尷尬，坐在位置上也是如坐針氈。

  葉榮眼裡都是那兩個兒子，對生母自然也是呵護有加，葉如言最近又出了一個這麼大的風頭，他對大方是越發滿意了。

  整個家宴的過程當中，他都在和大院的人說話，對他們母女二人偶爾說句話也是含糊應付，現在的她們反倒像是個局外人一樣，怎麼看都顯得格格不入。

  一頓飯吃的如同嚼蠟，幾家歡喜幾家愁。

  「小姐，您還不睡呢？」

  青蘿原本只想著去看看小姐屋子裡的燭火，卻發現小姐已在窗前還沒睡呢，趕緊去拿了一件披風出來，「這麼晚了，夜風大，小姐可不要著涼了才好。」

  「沒事，我就是出來吹吹風。」葉如言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小姐是不是……心情不好呀？」青蘿試探著開口。

  「你怎麼會這麼想？」葉如言有些意外，她本來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了，在陳氏面前一直都是一副笑臉盈盈的模樣。

  青蘿點點頭：「奴婢陪伴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小姐開心是何模樣，悲傷又是何模樣？這些奴婢都是看的清楚的。」

  「晚上用飯的時候小姐便不怎麼說話，老爺可是好不容易才夸您呢，小姐雖然對這些東西都不怎麼在意，但是卻也沒有像今日這樣那般敷衍……」

  「而且二小姐說了好幾次，陰陽怪氣的話，小姐都沒有和她一般計較呢！」

  這話說的有鼻子有臉的，葉如言被她逗笑了：「你倒是看的仔細，難不成平日裡都在觀察我的反應了嗎？」

  「這也不用特意觀察呀，小姐開心奴婢就開心，小姐不開心，奴婢的心情也不好。」青蘿笑的憨憨的，本就肉肉的臉更是顯得可愛。

  葉如言心中暖烘烘的，青蘿在自己的心中已經不是一個奴婢，而是朋友了，這些話她說起來輕易，是因為她心口如一，心思也單純，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要更加保護好她，這樣的性子，若是換了別處，那是活不長久的。

  就像今日，自己在君褚面前不就像是一頭待宰的羊糕嗎？

  「好了，去睡了吧小姐，咱們的日子越來越好，以後小姐就不會再有任何煩惱了。」青蘿忙催著她去休息。

  「你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不用擔心，你家小姐就是白日裡小憩了一會兒，所以現在睡不著而已。」葉如言給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拗不過她，青蘿只好依言退了下去，點了一盞微弱的燭火便關上了門，再一次陷入安靜中，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月光森涼，一道黑影在她面前閃過，空氣劃破的聲音不大不小，順著那道黑影望去，葉如言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形，不偏不倚停下了自己窗外的那一棵樹杈上。

  「初七？」

  這個傢伙神出鬼沒，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所以葉如言並沒有很驚訝。

  初七還是一貫的裝束，渾身上下只露出了一雙眼睛，黑色的斗笠遮蓋不住他的凜冽。

  「白日你家主子才剛來找過我，你這麼快就來了。可是已經想來要告訴我何時出發？」

  她只是意外來的有些快而已，但並不害怕什麼。

  初七沒動作，沙啞的聲音傳到她耳朵里——

  「明日，皇宮會有聖旨，重金懸賞能夠找到解藥的名醫，不論是誰都可以揭皇榜。」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要我去揭皇榜？」葉如言蹙眉，「這麼惹人注目的事情，你覺得憑我的身份我可以去嗎？」

  尚書千金大門不出，卻有這個信心去接下皇榜，她又是從何學來的醫術，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