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刺痛了她的眼睛

  景珊的固執己見，讓紀北不再抱任何希望，拉著凌夏就要離開。

  「小北，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怎麼一遇到感情的事，就這麼糊塗呢？」看到紀北真的決意要離開，蘇青立刻衝過來扯住紀北，痛心疾首地指責他，「你媽媽身體本來就不好，前幾年為了那個白蝶，她差點沒把老命給丟了，這一次你又這樣折騰，你是不是非要把你媽氣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啊？」

  陳潔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沒有出聲，這時候看到景珊被紀北氣得臉色煞白，她才走過來扶住景珊，嘴裡卻故意淡淡地埋怨蘇青，「媽，我說了不要你把這件事告訴阿姨，你不肯聽，你看你把阿姨氣成什麼樣了？」

  陳潔本來不想再來紀家，從雲南回來以後，她已經做好了要放下這段感情的思想準備。她把紀北要和凌夏結婚的消息告訴蘇青，也只是想讓蘇青斷了這份念想，不要再一心想著把她和紀北湊在一起。

  凌夏手上華光璀璨的那枚婚戒，卻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也絞痛了她的五臟六腑。聽到紀北當著她的面肆無忌憚地宣布夏夏他是娶定了，陳潔的心裡再一次翻湧起深深的恨意。

  那天晚上，她那麼低三下四地懇求他，只希望他給她一點時間，給她一個機會。她都已經想好要為他祝福了，他卻如此絕情，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一回到南市，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凌夏要去領證結婚。

  那麼多年的兄妹情誼，那麼多年的痴心等待，只換來一場空夢；一次兩次，他寧可要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寧可給別人養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也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裡，他把她陳潔這麼多年的深情與尊嚴置於何地？

  陳潔強咽下心中的滿腔悲苦，她終於決定，她要絕地反擊。

  看到陳潔，景珊想起了陳末和季微，不由得悲從中來，「小潔，你別管阿姨，是阿姨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爸媽媽，將來到了那一邊，阿姨也沒臉去見他們。」

  「阿姨，您又不是不知道，紀北從小就是這狗脾氣，自己的親兒子，打掉骨頭還連著筋呢，您還當真犯得著跟他生氣啊？」

  

  陳潔把景珊扶到藤椅上坐下，一邊俯下身柔聲安慰景珊，一邊抬起臉來埋怨著紀北，「紀北，你也是真傻，自己的親媽，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解不開？你就不知道哄著阿姨一點，非得急赤白賴跟自己的親娘擰著來？」

  「小潔，你別再護著他，既然他不怕氣死我，阿姨就當沒養過這個逆子。」

  看到這個柔順乖巧，通情達理的好女孩，想到這幾年因為紀北的婚事幾次差點鬧得母子反目，景珊更加氣怒攻心，「只可惜咱娘倆沒有婆媳的緣分，今後我寧可不要這個逆子，我就當你是我的親閨女。」

  「媽，兒子沒想氣你，今天，我和凌夏真的是誠心誠意來求得你的同意的。」看到景珊臉色慘白的確氣得不輕，紀北回身走到景珊面前，蹲下身握緊母親冰涼的手指，心疼地對母親說，「你能不能靜下心來先聽聽我們的解釋？」

  「小北，既然你還打算認我這個媽，那你就讓她走，叫她從此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景珊強撐著一口氣，抽出手來指著凌夏，語氣絲毫不減方才的強硬，「否則，你就是說破天，我也不想聽！」

  「阿姨，我知道您對我有些誤會，您能不能先靜下心來，單獨聽我跟您說個故事？」

  剛才無論是面對景珊的怒罵，還是面對蘇青的詆毀，還有陳潔的含沙射影，凌夏始終都沒出一言。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心情複雜地走到景珊面前，為了她和紀北的愛情，她還想努力一下。

  「靜下心來單獨聽你說個故事？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凌夏。」景珊捂著胸口冷哼一聲，抬起冰涼的眼眸，「我景珊活到這把歲數，什麼樣的女人我沒見過？什麼樣的故事我沒聽過？小北和小歆被你的外表所迷惑，我還能看不出你那點齷齪的心機？你不就是看上了我們紀家的權勢，所以才纏著小北不放的嗎？」

  「呸！不要臉的下作東西！」蘇青朝凌夏啐了一口，又不屑地哼了一聲，「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野家雀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自不量力！」

  紀北立刻回身攬住凌夏，指著蘇青爆喝一聲：「蘇阿姨，請你放自重一點！」

  「紀北，這個時候，你就不知道先退一步嗎？」陳潔護住蘇青，走到紀北面前，目光幽冷地落在凌夏身上，「凌夏，今天你還是先走吧，剛才你也看到了，阿姨被你們氣成了什麼樣子。來日方長，什麼重要的故事，也比不得阿姨的身體重要不是？」

  —來日方長，她們三個人之間的這場恩怨，遲早要有個了斷！

  「紀北，陳潔說得對，什麼要緊的事，都比不上阿姨的身體要緊。」凌夏淡淡地看了陳潔一眼，抬起手來輕輕撫了撫紀北滿目青腫的臉，再一次給他擦了一下唇邊新湧出來的血跡，「你先留下來照顧阿姨，我們的事，來日方長。」

  凌夏不是聽不懂陳潔的言外之意，剛才她一口一個親媽，一口一個親娘，一口一個親兒子，她指的就是凌念不是紀北的親身骨血，指的就是凌念是個和紀家毫無血緣關係的野孩子。

  凌夏很想當眾說出真相，只是因為蘇青，她不能把這樣重要的一個秘密，告訴這樣一個口沒遮攔的女人。

  而景珊的強硬與偏執，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一直以為只要她把真相告訴景珊，景珊就會改變態度，不會再像過去那樣排斥她，反對她。

  可是凌夏沒有想到，景珊根本就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和當年在童家一樣，自始至終，他們都只把她當作路邊的野花野草，根本就不屑和她成為平等相愛的一家人。

  凌夏不是一個輕易妥協、輕易服輸的女孩，今天如果換作是別人，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捍衛自己和紀北的愛情。

  可是這個人是景珊，是紀北的母親，無論紀北心裡有多堅定，嘴裡有多強硬，景珊始終是懷胎十月給了他生命的那個人。

  如果她今天非要和景珊爭個高下，非要逼著紀北在她和景珊之間做個選擇，為難的只是紀北，她怎麼可能把自己心愛的紀北置於那樣兩難的境地？

  見紀北還在猶豫，蘇青又回身走到他們面前，目光陰鷙地剜了凌夏一眼，「小北，這時候你還猶豫什麼？你還不聽你媽媽的話趕緊讓她走？」

  紀北牽起凌夏的手，目光冷冷地越過蘇青，一臉沉痛地望了景珊一眼，堅定地對凌夏說：「夏夏，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滾，你們都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踏進紀家半步！」紀北話音未落，景珊怒吼一聲，騰地從藤椅上站起來，操起身邊的花鋤花灑，還有那兩盆冰燈玉露，劈頭蓋腦就朝他們砸了過來，在院子裡碎成一地。

  七年前的一幕歷史重演，紀北傲然地牽起凌夏：「夏夏，我們走。」

  「阿姨！」

  凌夏還來不及阻止紀北，身後突然傳來陳潔撕心裂肺的一聲痛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