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那水太髒了
2024-08-04 02:34:51
作者: 梅森寶寶
「那人用車載著我倆,」莫如雲喘-息著,每一個字都說得分外艱難,「他砍傷了司機,跑……跑時候,我們跌、跌下了山崖。」
雍鳴問:「還記得山崖的位置嗎?」
「不記得了……」莫如雲受不了了,求饒道:「我……我沒辦法說了。我……」
好難受,沒辦法一口氣說完一個整句,「我好想睡……」
「不行。」雍鳴冷漠地說:「你必須繼續說, 我需要這些信息。」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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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確需要這些信息,否則兩眼一抹黑要怎麼出去呢?
可是她真的撐不住了,這會兒身體就跟發了高燒似的,酸軟無力,頭腦一片混沌,暈的要命。不僅如此,喉嚨還仿佛被火燒過似的,痛得近乎要裂開。
雍鳴也沒再逼問她,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幸好,雍鳴的判斷十分準確,不消片刻,便跑到了公路附近。
雖然公路上也是漆黑一片,看著甚是偏僻,但至少有望攔車,順著公路走,也總能找到加油站、甚至警察崗亭之類的地方。
這裡和公路之間隔著一條水渠,雍鳴正要蹚水,莫如雲忽然出了聲,「那是……水?」
儘管已經頭暈的看不清東西,但她還是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嗯。」雍鳴說:「不深,別怕。」
「水。」莫如雲說不出更多的話,「我想喝水……」
雍鳴看了一眼那條漂浮著塑料垃圾的混沌水溝,退了幾步,轉身小心翼翼地把莫如雲放到地上。
莫如雲在昏沉中感覺自己被放了下來,知道雍鳴肯定是幫自己去盛水了,忍不住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這時,一股溫熱的液體忽然衝進了口腔。
莫如雲先是本能地張口就吮,喝了幾口忽然察覺到一陣濃烈的腥氣。她心裡一驚,本能地張開眼睛,這才看清,自己唇邊的哪是水?而是一條手臂。
她險些沒反應過來,抬起眼,望著手臂的主人。
坦白說,此時此刻,在莫如雲的眼中,面前人的臉是模糊的,他的聲音是模糊的,星是模糊的,月是模糊的,森林亦是模糊的。
只有遞進口中的血,帶著體溫的血,散發著甜腥的血,是如此的真實。
見莫如雲不喝了,還望著他的手臂發愣,雍鳴便收回手臂,一邊拿起地上帶血的紗布纏著,一邊說:「閉眼。」
莫如雲沒有閉眼,就這麼望著他手上血肉模糊的傷口。
這是第一次,她直視著一個傷口。
一個曾經縫了八針,卻反覆開裂,這一次,又被徹底扯開的猙獰傷口。
雍鳴很快便纏好了,一抬頭,見莫如雲還在盯著他的手臂發愣,不由有些擔心,「莫如雲?」他捏住她的肩膀,輕輕晃了晃。
莫如雲抬起頭,看向他的臉。
「那水太髒了。」看樣子是自己的做法把她嚇著了,雍鳴解釋道:「根本沒法喝。」
「……」
只是因為水髒嗎?
「所以將就一下吧,」雍鳴用健康的右手按了按她的頭,笑道:「別挑剔口味了。」
莫如雲沒說話,靠進了他懷裡。
其實,她是想抱他的。很用力的那種。
但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這樣依偎著。
雍鳴微微一愣,隨即便摟緊了莫如雲,笑道:「你這是……」
他沒有說下去。
因為前襟濕了。
劇烈運動加之剛剛失血,雍鳴的懷抱也比以往鬆了些,那種勒得人幾乎窒息的禁錮感不見了,只有溫暖。
只有溫暖。
歇了一會兒後,雍鳴繼續背起莫如雲,蹚過了那條髒兮兮的小水渠,來到了公路上。
根據莫如雲對之前事情的描述,雍鳴決定了方向,接下來,繼續跑。
中間其實莫如雲幾次說讓他改為走,但他始終沒有搭理。
她不知道自己的狀況有多兇險,剛剛已經休克了。
兩人的運氣終究還算不錯,十幾分鐘後,終於看到了加油站。
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多了,加油站的員工幫忙報了警,警察和救護車趕來後,先將二人送至醫院,莫如雲這會兒才放心大膽地睡了過去。
直到她睡著前,雍鳴仍舊握著她的手。
這一晚,雖然目睹了血腥的傷口,甚至嘴巴里都是瀰漫著血腥氣,然而她卻沒有再做那個噩夢。
因為,血和傷口,不再只有恐懼了。
莫如雲再醒來時,發現仍是熟悉的裝潢,這豪華單間顯然是自家的醫院了。
床頭上的時鐘顯示現在正是十四號的上午十點,出事那天是十二號。
雖然肚子挺疼的,但也餓得要命,莫如雲摸著病床按鍵,正準備抬起床頭,門便響了。
有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來,一對上莫如雲的臉,先是腳步一停,隨即便疾步走來,笑著說:「總算醒了。」
說著,彎腰托起她的下顎,在她唇上用力一吻。
莫如雲抬起眼看向他,「你背後藏得那是什麼?」
別以為她沒看到,剛剛他進門時分明把個什麼東西背到了身後。
雍鳴勾起嘴角,「你猜。」
莫如雲說:「不猜,你就是騙我親你。」
「誰說不是呢?」雍鳴笑眯眯地說著,隨即把左手從背後拿了出來。
是一束玫瑰。
莫如雲沒心情注意那花,看向他的手,雖然藏在了襯衫袖口裡,但從這個角度還是能夠看到紗布。
莫如雲問:「醫生怎麼說?」
雍鳴挑眉,隨即道:「肌肉淤血,住院一周。」
莫如雲說:「我是說你的手。」
雍鳴失笑道:「這就更沒關係了。」又晃了晃那束花,「是這花不夠美還是不夠香?你怎麼好像沒看見它?」
莫如雲這才看向他手裡的玫瑰。
玫瑰的藍玫瑰,淺淺的藍色,看上去神秘而優雅。
莫如雲接過花,笑著說:「謝謝,很漂亮。」
雍鳴看了一眼那花,沒說話。
莫如雲明白他的意思,解釋道:「花的確很漂亮,但你不說你的手,我沒有心情看花。」
雍鳴笑著坐到床邊,打開襯衫袖扣,說:「包起來了,沒什麼可看的。」
手腕上只有紗布。
「我沒說要看裡面。」莫如雲說:「我是想問……又縫了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