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肯開口

  慕容茵只見司侯塵指節屈起有規律地敲著身側桌案，只是一言不發的侯在這裡，沒有坐下。

  晨起洗漱用膳後，在側屋裡研究經書佛法是紀王雷打不動的習慣，不喜有人在旁邊，將屋內小廝與僧人都趕了出去，不許輕易進屋，正按著經書上所言，思索著一些問題，屋門陡的被敲響，紀王的思緒打斷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太多不悅，他既然已經吩咐沒重要事情不得打擾，跟他的僧人已經多年，極少會此時打擾，如此一來定然是有要事才會敲門。

  此時聽聞門外僧人的稟報，燕王爺與慕容大小姐來訪，紀王的眼神微凝。

  命那名僧人將來兩人領到這裡後，紀王將桌上書本悉數收撿齊了，整理好身上衣物去了前廳。

  低聲嘆氣，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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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片刻，之前離開的那名僧人便前來回話。

  「燕王殿下，慕容大小姐，紀王有請。」

  僧人帶著司侯塵與慕容茵，取徑寺廟之內的一條頗不起眼的叢中窄道，由北向南而行。

  兩旁花木扶疏，弱柳繁絲，無風自拂，四周人聲到這時漸寥漸低，愈走愈是僻靜。此地雖然幽寂，卻是紅欄碧榭，雕樓畫閣，遠比慕容茵所棲身丞相府的那幾處閣樓更加古雅雍容，不過想起來司侯塵的燕王府，這裡比起來燕王府，就差了許多。

  慕容茵一面環顧欣賞四下景致，一面緩步跟著那名僧人拾階而上，繞過迴廊轉角，逕往門前去。

  司侯塵全程沒有什麼特殊表情，十分平靜，既無驚訝也無不屑。

  慕容茵與司侯塵跟著那名僧人慢步行至緊闔的屋門前，慕容茵向那正在階前的僧人欠身作禮。

  「在下丞相府的大小姐，慕容茵，這位是燕王殿下，我們來此拜見紀王，還需煩請閣下入內通報一聲。」

  那名僧人給慕容茵與司侯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們直接進入即可。慕容茵與司侯塵兩人進到前廳，只覺一片安詳岑寂，檀木幽微馥郁混合藥味清苦，裊裊甘香縈繞不散，驅散許多悶熱，略略一眼過去，端倪未顯，看到了一名僧人坐在前廳，手捻佛珠，看到他們來了，嘴裡念叨了一句。

  「阿彌陀佛。」

  然後紀王便將茶盞推到兩人面前，示意慕容茵與司侯塵落座。

  慕容茵跟著司侯塵的動作，雙手合掌至胸，作揖一禮。

  「在下燕王司侯塵，見過紀王。」

  「小女子慕容茵，見過紀王。」

  隨即只見紀王回了禮後，司侯塵與慕容茵便聽從了紀王的指引，在茶案旁的湘妃椅上坐定。

  慕容茵看著司侯塵沒有接茶盞的意思，謝過紀王推來的茶盞，慕容茵右掌在杯口輕扇揮去些許熱氣，指托杯底小啜兩口，便聽聞廳堂一側有輕緩足音由遠漸近。

  將瓷盞放落案上，卻不料被一聲清泠音嗓打斷思緒，只在這一怔之間。

  「阿彌陀佛，我知道二位前來所為何事，但是喝了這盞茶後便請回吧。」

  看著司侯塵明顯臉色不好看，慕容茵輕咳一聲，然後清了清嗓子，啟口回話。

  「紀王殿下，您既然能猜到我們所為何事，還請告知一二，此事對我們來講，實在是干係太大。」

  紀王看了慕容茵一眼，苦笑的搖了搖頭。

  「某奉勸你們兩人一句，有些事情，最好不要插手，安安穩穩的不好嗎？」

  司侯塵指節微微顫動，看著紀王的眼神帶著絲絲血絲。

  「如果紀王能告訴本王，只要在本王能力內，你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

  「燕王是以為，某會缺什麼嗎？這前半輩子是王爺，該有的全都有過。」

  紀王微微搖頭，看向司侯塵的目光帶著一抹嘆息。

  像，實在是太像了。

  司侯塵與他的父親長得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紀王深吸一口氣，想起來了昔日好友的死，眼神越發堅定了幾分，他不能再讓司侯塵步入前燕王的後塵。

  「難道我母親姜氏就這樣白白的死了嗎？因為一句安穩，然後就可以忘掉這些事情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嗎？」

  慕容茵看著紀王，一字一句的往下說著。

  「如果就這樣放棄，我們有何面目面對逝去的爹娘，枉為人子。」

  司侯塵的目光閃了閃，看著一旁慕容茵認真而堅定的申請唇角不由上揚了一抹弧度。

  「本王向來不信命，不懼命，自八歲那年父親在軍營意外身亡，這十幾年來，本王寢食難安，好不容易得知線索，還請紀王殿下告知我們。」

  紀王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會說出來這些，他怕司侯塵與慕容茵非但查不出當年事情，反而會把自己折進去。

  更何況就算慕容茵與司侯塵能查出來當年的真相，可那又能如何？

  當年的事情牽扯太多，非同小可，就算慕容茵與司侯塵得知了真相，也根本無力回天。

  那麼，倒不如從一開始，他就不給慕容茵與司侯塵留下希望。

  「紀王殿下，希望您能體諒一下，小女子對母親姜氏之死的疑惑，以及希望查出真相，為母親報仇的決心，包括燕王殿下，他想查詢當年的真相，我們的誠意，想必紀王殿下都明白，我們不怕死，更不懼死。」

  慕容茵緩緩開口，帶著真誠的語氣看著紀王，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所以還請紀王殿下能夠給我和燕王殿下一個機會，我們作為人子，也應當有權利了解父母當年的真相。」

  說完後，慕容茵便起身對著紀王福身一禮。

  紀王眼眸動了動，張了張口，最終只是食指捻動了一下手中的佛珠，緩緩道了一句「阿彌陀佛」，便闔眸不再多言。

  慕容茵見紀王油鹽不進，看了一旁的司侯塵一眼，輕嘆口氣。

  看來，想從紀王這裡問出點什麼東西來，真是難如登天。

  司侯塵冷冷的撂下一句話後，便率先轉身離開。

  「既然紀王殿下不肯告知我們真相，那我們只能另尋途徑，先行告退。」

  慕容茵也看了一眼還在闔眸低聲念叨佛經的紀王，這次沒有再開口，轉身跟著司侯塵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