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定不負清清

  李妍兒似乎沒想到穆清歌會說這些，但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非常有道理，皺起眉頭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並不想說什麼。」穆清歌坐好淡淡道：「如今你被人排擠，你姐姐可管過你一二？她一直在擔心自己的地位榮譽，何曾想過你。」

  「你爹爹更是誇張，今日你被人欺負，他還是只忙著拉攏大臣又可曾管過你？若是換做是你姐姐，只怕你爹爹早就出面了吧。」

  穆清歌不緊不慢的說著，也不去看李妍兒的臉。

  「你休想挑撥離間，我早便說了，這一招在我這裡行不通的。」李妍兒不悅道。

  「挑撥離間。」穆清歌輕笑一聲：「你不妨看看那邊。」穆清歌抬眼向著一旁道。

  李欣兒順著視線看過去，看到自己的姐姐和爹爹正笑的歡快的和周圍的人攀談著，真的就像忘了還有她這麼一個人一般。

  心口猛地窒了窒，李欣兒捏緊了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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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的，李府與她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爹爹他們也是為了李府好，並非不管她。

  李妍兒安慰著自己，迅速低下頭不敢再看，她不能被穆清歌引導走了。

  看著李妍兒這個樣子，穆清歌倒也懶得步步緊逼，夾起一筷子菜放到穆清梵碗裡道：「哥哥多吃些。」

  「嗯嗯，好。」穆清梵笑了笑，拿起碗開心的吃了起來。

  一頓飯吃了莫約一兩個時辰才吃完，李妍兒滿懷心事便也沒吃幾口，穆清歌倒是吃了個飽，心滿意足的喝了口茶愜意無比。

  正悠然自得的時候，面前一黑，一個人影擋在前方：「起來。」

  穆清歌疑惑不已：「王爺有事？」

  「嗯。」簡單明了的一個字。

  穆清歌盈盈的站起身，顧子衿便帶著穆清歌往出走。

  皇宮內大的出奇，各種路徑多不勝數，顧子衿就帶著穆清歌拐來拐去的走著，末了，終於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子面前。

  「這裡是……」

  「母妃的故居。」顧子衿聲音沉沉，嘎吱一聲拉著穆清梵推開了塵封已久的門。

  進了院子，借著月色可以看到這裡的環境十分清幽，院子裡栽種了許多花花草草，還有一棵光禿禿的棗樹。

  「娘娘生前可真是一個有雅致的人。」穆清歌感嘆道。

  「雅致？」顧子衿重複一次，隨即落寞道：「她活的很累。」

  「有君王的寵愛，累嗎？」穆清歌不懂，印象里，她記得顧子衿的母妃極為得寵，所以連帶著皇上也特別喜愛顧子衿。

  有這樣好的命，怎麼會累呢。

  「皇宮險惡，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顧子衿這會兒似乎並不想提這些事，拉著穆清歌走到一個房間裡，不知從哪裡拿出三支香遞給穆清歌道：「清清，給母妃上柱香。」

  穆清歌一時未反應過來，稀里糊塗的就把香接了過來，待反應過來時有些發愣。

  讓她上香？以什麼身份？

  穆清歌這邊糾結著，那邊顧子衿已經拜了三拜將香插好了。

  「過來。」

  「嗯。」穆清歌堪堪走了過去，有些心虛的拜了拜，然後念念有詞道：「娘娘萬福，民女這廂有禮了，作為跟王爺有些交情的一介平民百姓，民女十分榮幸能給娘娘上這柱香，若有冒犯，多多包涵。」

  說完，上前將香插到了香爐里。

  顧子衿哪裡還不知道穆清歌的這點小心思，不過他倒是也沒說什麼，待做完一切走了出來將門關好。

  「是不是很奇怪母妃的牌位為何會在這裡？」顧子衿走到院子裡坐下道。

  「是娘娘想在宮裡常伴先皇？」穆清歌猜測。

  「不是。」顧子衿眸色冷了冷，回憶道：「說起這事，便會牽扯出一樁大事來，包括陶元城是如何成為最年輕的護國公的，這些東西太過於冗雜，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不過本王卻可以告訴你，母妃的牌位之所以在這裡，是不得不在這裡。」

  「不得不。」世上最令人無奈的話語，總是帶這幾字，穆清感慨極深，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畢竟她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母妃是父皇從民間帶回來的，就是一個普通人。」

  忽而，顧子衿開口道：「小的時候，他很愛母妃，也常常會來這裡，那個時候，母妃總是笑得很開心，可這後宮又怎麼能盛寵一人，於是母親一躍便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可因有父皇的保護，是以倒也沒人敢做什麼。」

  「直到那一年，有人獻給了父皇一個美人，父皇便夜夜流連于美人的芙蓉帳榻，徹底冷落了母妃，母妃性子溫柔，不爭不搶，縱然父皇不來，也只知道暗自垂淚。」

  「後來，以前看不慣母妃的妃子們便用計將母妃殺害，母妃死的時候，整個人眼睛都不曾閉上，她依舊望向門口，目光期許的在等那個人。」

  顧子衿說著這些過往時臉上是面無表情，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般。

  穆清歌明白，君王薄倖，皇宮裡的女人沒有靠山，又有幾個能得善終。

  也許他母妃死的早，反而不用煎受那些相思之苦。

  只是她沒想到，顧子衿的母妃也是被別人害死的。

  「害死母妃的人本王早已報了仇，可那個時候本王終究是失去了母妃，許是出於愧疚，從那時起父皇待本王更好，也更為用心，只是一切都太遲了。」顧子衿眼底是濃的化不開的哀傷。

  穆清歌忽然想起阿梨曾說過，顧子衿小的時候十分的沉默寡言，對誰都是愛答不理的。

  想來這個性格，就是因為母妃去世而養成的吧。

  穆清歌無端有些心疼，靠近顧子衿道：「如今都過去了。」

  「清清，你可知本王為何要帶你來這裡，又為何要對你說這些？」顧子衿抬頭，對上穆清歌的視線。

  穆清歌慌亂的低下頭，雪白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本王想讓你慢慢的了解本王。」顧子衿認真道：「從一開始，到最後，所有。」

  穆清歌抬眼，面前的男子眉目似畫，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若說她此刻還不明白顧子衿的心意，那就真的是愚蠢到了極致，穆清歌心裡有些亂，各種複雜的心緒縈繞在心頭理都理不清。

  他並不像是只是一時興起逗她玩兒，表情是那般認真。

  穆清歌只感覺腦海里有一個衝動的想法破殼而出，如果是他的話，有什麼是不可以的呢。

  臉色有些羞紅，穆清歌只覺得心跳的極快，終於開口確定道：「王爺說了這話，就定然不能負我。」

  這一句話，等於是間接的答應了同顧子衿的關係，顧子衿眼睛一亮，本是寒冰一般的臉上露出一絲興奮：「清清你……」

  「嗯，你別問了。」穆清歌難得的有些難為情，彆扭的轉過身子。

  下午的時候剛打的賭，沒想到顧子衿這麼快就贏了，穆清歌覺得自己很沒出息，這麼快便上了人家的賊船。

  扭捏時，顧子衿一把將穆清歌攬到了懷裡，一股梅花幽香撲鼻而來，穆清歌覺得安心至極。

  頭頂上傳來沉沉的聲音道：「定不負清清。」

  這話婉轉，悠揚，是示愛，也是承諾。

  穆清歌聽的心裡滿滿當當的，但畢竟二人還未正式提親下聘，頂多算個私定終身，總覺得這樣被抱著有些不妥，便想掙開顧子衿的懷抱。

  誰知腳下一顆石子正不偏不倚的躺在腳後跟，穆清歌一退，踩上那顆石子。

  身體一陣搖晃作勢就要向後倒去，千鈞一髮之際穆清歌也顧不得許多，手指匆忙的拽住了顧子衿的衣袖想要穩住自己的身形。

  顧子衿沒想得到穆清歌平地也會出這種意外，是以一時也沒反應過來，被穆清歌突兀的一抓，兩人同時便朝著地上摔去。

  可到底是身手了得，就在快要著地時，猛然一使勁兒，便將自己與穆清歌掉了個位置。

  所以砰的一聲落地時，穆清歌只感覺壓上了一片柔軟。

  「嗯。」一聲悶哼傳來。

  想來壓的夠嗆，穆清歌趕緊擔憂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再一次摔倒，今日可謂是多災多難。

  「無妨。」顧子衿開口道，十分慶幸自己反應快沒壓著她，否則，能直接將她那小身子骨壓斷氣。

  此時兩人離得很近，近到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穆清歌趴在顧子衿身上，姿勢曖昧極了。

  穆清歌忙要撐著身體站起來，卻因為方才有些嚇到所以一時使不上勁兒，剛一用力，就重新摔回了顧子衿懷裡。

  如此反覆幾次，穆清歌臉色燒紅，就在準備再一次進行努力時，一雙大手忽然將她的腰勒住，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里，用帶著克制的聲音道：「清清，你是故意的吧。」

  他雖然這麼大的年紀了依舊不近女色，卻並不表示是他不行啊。

  現在他喜歡的女子一直在身上蹭蹭蹭，而且還是孤男寡女在夜色的掩蓋里，是個男人也會忍不住心猿馬意吧。

  穆清歌本是心無他念，只想著別繼續壓著他，但聽顧子衿這麼一說，自己也感受到了怪異。

  他的鼻息一次又一次的打在脖頸處，顧子衿將她摟了貼的緊緊的。

  女子好聞的體香止不住的傳入鼻中，顧子衿沒有說話，一股前所未有的欲望呼之欲出，呼吸逐漸加重，連平時冷靜的眸子也染上了一絲迷離。

  感受到顧子衿的變化，穆清歌渾身立時僵硬起來，一動也不敢動的頓在原地。

  「不如咱們去找個水池？」穆清歌訥訥的提議道，畢竟上一次她中了合歡散就是用這個法子壓制的。

  顧子衿眼下應該是有了這個念頭吧，穆清歌這樣想著，臉色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顧子衿雙目沉沉，聽著對方懇切的建議有些鬱悶，她倒是能想出法子。

  兩人定定的對視著，他雖然很想此刻做出點什麼事來，可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麼做，他未給她名分前，不會叫她受半分委屈。

  且現在天寒地凍，總不能在這裡叫她病了。

  顧子衿極力的隱忍著，好不容易才將那股衝動的念頭壓下去。

  末了，十分淡定的將穆清歌抱起來站好道：「下次小心些。」

  聽著顧子衿恢復正常的語調，穆清歌鬆一口氣，整了整衣衫嬌羞道：「沒有下次了。」

  氣氛有些微妙，就是夜裡看不清，若是白天，便可以看見顧子衿好看的臉上也面色微紅。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出走，顧子衿調整了一下才繼續開口道：「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來過這裡。」

  「為什麼？」穆清歌不解道。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顧子衿再一次強調道。

  「嗯，我知道了。」穆清歌輕柔的應下來，她不是那種非要刨根問底的人，既然有的東西關係到生命，那麼不知道也無所謂。

  順著開始的路往回走，伴著淒清的月色，兩人沒有說話。

  忽然，迴廊處多出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那人影小心翼翼的四下張望著，像是怕有人看到一般。

  顧子衿迅速拉著穆清歌不動聲色的避到拐角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那人影便沒能看到兩人。

  穆清歌小心的探出一點點頭望向前方，看到那個人影一直焦急的在原地徘徊著像是在等什麼人一樣。

  許久，只聽得另一串輕微的腳步聲疾步而來，末了停在了黑影面前道：「東西帶了嗎？」

  話一出口，穆清歌這邊吃驚的捂住了嘴巴，這聲音李通議的！

  「帶了。」

  另一個聲音響起，穆清歌更為震驚，竟然是林安啟的。

  按說這兩人已然是成了親屬關係，有什麼不可以大大方方的在外邊交談，此刻卻躲到這裡來，想來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按耐下心裡的震驚，穆清歌繼續聽著。

  「這東西你今晚一定要讓皇上服下，藥效過三天才會顯現，你放心，不會懷疑到你頭上的。」李通議壓低了聲音道。

  「可是岳父大人，皇上的吃食都會有宮女查檢，真的不會查出來嗎？」林安啟的聲音有些發抖，想來是膽子小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