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勾結流寇

  一連幾天，李丞相那邊依舊沒什麼動靜。

  穆清歌摸不清他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但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這晚，她像往常一樣滅了蠟燭準備休息。

  不妨一個黑影忽然竄進了院中。

  輕盈的落地聲在寂靜的黑夜裡也依舊微不可聞，但是因穆清歌一直警惕著，這聲音便絲毫不差的落入了耳中。

  終於來了嗎。

  唇邊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女子清冽的眸子在黑夜裡格外的明亮。

  小心翼翼的起身藏到一旁，等了許久卻並沒有人進來。

  莫不是她出現幻聽了？

  穆清歌有些疑惑，正想探著身子出去看看時，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從窗戶翻了進來。

  她一動也不敢動，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那人影卻敏捷的三兩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莫非這人是貓頭鷹？這麼黑也能看見她？

  穆清歌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剛欲說話，一隻手迅速的捂住她的嘴十分小聲道：「噓，姑娘，是我。」

  連隱？！

  穆清歌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情況。

  連隱將手拿開，穆清歌壓低了聲音道：「怎麼回事？」

  「來了個高手，還以為他是直接衝著姑娘你的性命來的，但現在看來應該不是，你先在這裡躲著別出聲，我跟出去看看。」

  連隱嚴肅道。

  「好。」

  穆清歌趕緊答應，生怕慢一步就錯過了看到來人的意圖。

  連隱有些錯愕，他本以為穆清歌遇上這樣的事會嚇得花容失色不敢一個人呆著，誰知女子竟淡定從容至此。

  倒是他想多了。

  利落的再從窗戶翻出，連隱於黑暗中快速的移動著。

  穆清歌一直蹲在角落裡屏息注意著外邊的動靜，但再沒有聽到過任何聲響。

  她十分慶幸自己聽了顧子衿的話將連隱留了下來。

  若單是她自己，怕是今晚會壞事。

  時間過去了很久。

  就在她腿都蹲麻時，外邊終於響起了腳步聲。

  緊接著門被推開，連隱開口道：「穆姑娘，可以出來了，人已經走了。」

  「走了？」

  竟然真的沒過來取她性命？

  穆清歌有些驚訝，堪堪扶著床邊站了起來。

  連隱點了燈，整個屋子頓時亮堂堂的。

  人影綽約，連隱順手將一包東西扔到桌子上道：「姑娘你看。」

  「這是什麼？」

  穆清歌慢慢的挪動到跟前。

  打開包袱，待看清裡邊的東西後整個人忽然呆若木雞。

  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顫抖的指著包袱道：「這是……」

  「方才那人帶進來的。」

  連隱神色也凝重不少：「這些東西一半埋在了這裡，一半埋在了穆公子的院子。」

  「他們竟然這般狠毒。」

  穆清歌有些後怕的坐到凳子上。

  那包袱里的東西，赫然是幾件北方遊牧民族的服飾和幾張協議。

  如果服飾還說得過去不算什麼大事的話，那幾張協議卻可以要了她們整個穆府的人的命。

  因為那協議上白紙黑字的寫著穆府將會跟這些冬日裡沒有糧食的遊牧民族裡應外合一起洗劫天齊的糧倉，事後四六分帳。

  剩下的幾頁，則是偽造的穆府與遊牧人的通信。

  穆清歌只覺得寒意逼人，周身都被凍住。

  這是要誣陷她們穆府通敵賣國！

  驀然想起上一世，哥哥不正是被安了這麼個莫須有的罪名才被五馬分屍的嗎。

  原來這是出自李丞相的手筆。

  眼中閃過一絲恨意，穆清歌很快冷靜下來。

  沉著的吩咐連隱取來紙筆照著協議重新寫了幾份道：「你將這東西連夜放到李丞相的書房裡去。」

  「姑娘想………」

  「是，叫他自食惡果不是很有趣。」穆清歌冷笑。

  「那這些衣服呢？」

  「衣服還是埋在我院子裡，總要有東西叫魚兒上鉤。」

  穆清歌目光似水，一字一句道。

  「是。」

  連隱說著，快速的拿著東西出了門。

  一夜無眠，穆清歌腦子裡混混沌沌的不知想著什麼，天快亮的時候連隱總算回來了。

  穆清歌站起身道：「可辦妥了？」

  連隱抱拳：「不負姑娘所託。」

  「好。」

  穆清歌目光一凜。

  「不過還要勞煩你再跑一趟去將王爺跟太子請來。」

  顧天煜的傷想來好的差不多了，這場戲沒個見證可不行。

  到時候李丞相成心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找誰說理去。

  連隱答應的爽快：「王爺讓屬下聽命於姑娘，姑娘只管吩咐便是，談何勞煩不勞煩。」

  說罷，在晨光熹微中再次轉身出了門。

  天色漸亮，聽若睡眼朦朧的起床打水洗臉時看見穆清歌站在門前嚇了一跳。

  「小姐，你怎麼醒這麼早。」

  「沒事，你先收拾。」穆清歌眺望著遠方，天空中還有星星依稀可見。

  「小姐在等人嗎？」聽若一邊梳洗一邊問道。

  「算是吧。」

  穆清歌眸色深深，昨晚的事除了她和連隱整個穆府誰都不知道。

  當然她也並不打算說。

  若是大家知道真相後做不出最真實的反應令他們懷疑反而不好。

  所以待會就只能委屈他們擔驚受怕一下了。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

  聽若服侍著穆清歌剛梳洗完畢，院子外頭就出現了嘈雜的砸門聲：「開門，快開門！」

  管家一臉茫然的將門打開：「咦？各位官爺可有事？」

  只見外邊站著數十個身穿衙差衣服的人神色不耐煩道：

  「沒事敲你府上的門作甚，趕快讓開，有人舉報穆府與流寇暗相勾結，我們這會兒要進去查一查！」

  「可是……」

  管家話還沒說完，為首的一名官差直接推開管家直接跨了進去。

  剩下的人跟著魚貫而入。

  管家心知恐怕大事不妙，正要去找穆清梵時，穆清梵已然被這邊的動靜吵到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

  「穆公子，上次穆姑娘被流寇劫走後不僅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反而毫髮無損的回來了，實在令人不解，所以有人舉報之所以流寇沒傷穆姑娘是因為穆府已經跟流寇達成了某種協議，我們奉命前來追查。」

  衙差不卑不亢道。

  「協議？！」穆清梵皺起眉頭不快道：

  「你們少血口噴人，小妹之所以安然的回來是因為王爺交了贖金，怎麼可能是你們口口聲聲的什麼協議！」

  「這話穆公子跟我們說沒用，還是跟我們上頭的人去說吧。」

  衙差並不害怕，接著道：「既然是穆姑娘那裡出了問題，那麼咱們便準備先去穆姑娘的院子搜查，穆公子，帶路吧。」

  「哼！」穆清梵雖然不高興，但到底沒有多說什麼。

  省得落下妨礙公務的名頭。

  他心裡坦蕩，便在前邊帶著眾人朝穆清歌的院子走去。

  穆清歌聽著外邊眾多的腳步聲露出淡淡的笑意，佯裝剛起床的樣子走出去道：「哥哥？」

  「小妹。」穆清梵不快道：

  「他們說咱們與流寇暗通非要進來搜查一番，咱們光明磊落很快就結束的，你別被嚇到。」

  「流寇！」

  穆清歌做出害怕的神色：「我們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

  「是不是，搜一搜便知。」

  為首的衙差開口道，接著舉起手做了個手勢，一行人便四下散開開始翻找。

  穆清梵生氣道：「也不知是誰這麼歹毒，竟拿這種事誣陷我們。」

  「哥哥莫氣。」

  穆清歌拉住穆清梵的袖子道：「這種事向來是防不勝防。」

  幾人站在院子中間看著衙差走來走去。

  末了，忽然有人在牆角大聲喊道：「在這裡！」

  那人說著興奮的舉起了一個剛從土裡挖出的包袱。

  「哦？」

  為首的衙差別有深意的看一眼穆清歌，然後才吩咐道：「拿過來。」

  那人快速跑過來，將包袱放在地上攤開。

  幾件遊牧民族的服飾躍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穆清梵臉色一白，不可置信道：

  「這不可能，這根本就不是我們的東西，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們！」

  「人贓並獲，休要狡辯！」

  為首的衙差臉色一凜，沉聲道：「來人，將穆府的人通通抓起來。」

  「慢著！」

  穆清歌上前一步：「不過是幾件衣服，能證明什麼。」

  像是早就知道穆清歌會這麼說，那衙差露出得逞的笑道：

  「既然穆姑娘不服，可敢繼續讓我們搜下去。」

  「有何不敢。」穆清歌絲毫不懼。

  那衙差得到想要的答案，衝著手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道：

  「搜！整個穆府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是！」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接著開始在整個穆府翻查。

  「今天穆府倒是熱鬧。」

  忽然，門口傳來低沉的男聲。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院子外緩緩走進一行人。

  為首的，正是身著月白色長袍的顧天煜以及明艷動人的李欣兒。

  眾人忙行禮。

  李欣兒無不依順的走在顧天煜身旁。

  連隱去請顧天煜時怕以穆清歌的名義請不動便用了顧子衿的名義，李欣兒剛好看見，死乞白賴的跟了過來。

  本來路上她還怕計謀有變顧子衿才會邀太子過來。

  但當她一眼瞧見院子中間攤在地上的服飾時不由得會心一笑。

  接著故意問道：「這花花綠綠的衣服真是好看，怎麼隨意扔在地上了？」

  「好看？不如你拿回去？！」

  顧天煜一臉不爽，他本來不想帶著李欣兒出門，奈何她一直死纏爛打。

  他被煩的緊就同意帶她出來了，誰知到了這裡一開口便丟了他的臉。

  堂堂天齊太子妃，竟然誇讚別的民族的服飾好看，不是打他的臉！

  想著，顧天煜臉上的神情越發不好看了。

  被這樣一呵斥，李欣兒臉上同樣掛不住。

  本來想給穆清歌一個下馬威也沒給成反而讓自己下不來台。

  但此時她也不好跟太子發作，只得極力隱忍才堪堪露出一個笑來。

  「皇叔呢？怎麼不見他？」顧天煜問道。

  「王爺有事耽擱估計會遲一點，不過想來也快到了。」

  穆清歌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顧天煜為何這麼問，忙上前回答道。

  「那好吧，這麼多人一大早在這裡是在做什麼？」

  這時，顧天煜才不緊不慢的看著衙差問道。

  「太子殿下，是這樣的。」

  為首的衙差趕緊畢恭畢敬的將事情的大致的給顧天煜說了一遍。

  顧天煜看著地上的一對衣物道：「哦，果真有此事？」

  「太子明鑑。」

  穆清歌行了個禮道：「說來慚愧，這衣服確實是民女拿回來的，當時也是圖個好看，可後來卻覺流寇與我們水火不容又怎能用她們的東西，便叫人埋了準備永不再用，誰知過了這麼多天，有人卻以此說我們勾結流寇，當真是冤枉。」

  「小妹！」穆清梵在一旁焦急的出聲。

  穆清歌不動聲色的投去一個眼神，穆清梵趕緊閉口不言。

  顧天煜聽完眉頭緊皺。

  幾件衣服，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

  難道皇叔就是為了這事把他叫過來？

  正疑惑著，一旁李欣兒開口道：「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去了那群野蠻人手裡怎麼可能焉有命在，若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豈會放你走！」

  「太子妃這話說的，倒好像你知道什麼一樣，只是凡事都要講證據，你也不能憑空誣陷我不是。」穆清歌揚聲道。

  「這不就是證據！」李欣兒指著地上道。

  「一堆衣服，能證明什麼？」穆清歌搖頭。

  李欣兒被堵的語塞。

  恰逢在整個府里搜查的衙差都退了回來稟報導：「啟稟太子太子妃，府里不曾發現其他可疑的東西。」

  「不可能！」

  李欣兒聽完後急急的站出來道，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忙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你們可搜仔細了？不會有什麼地方遺漏了吧。」

  「回太子妃，屬下們已經仔細的搜查過了，確實不曾有可疑的東西。」

  「這怎麼可能。」

  李欣兒自言自語一句，明明爹爹告訴她一且都已經安排好了啊。

  「太子妃若是不信，可以再叫他們搜一次。」

  穆清歌大義凌然的開口。

  「這可是你說的。」

  李欣兒不甘心道，此時的她沒有想到，若不是心裡有數，穆清歌又怎麼會這麼放心的讓她搜呢。

  一眾人繼續展開鋪天蓋地的搜查。

  這一次，連一隻螞蟻都沒放過。

  穆清歌將顧天煜請到上座，聽若將泡好的茶端上來。

  李欣兒死死的盯著穆清歌的一舉一動，似乎要看出什麼。

  可穆清歌舉止從容，任何多餘的神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