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雲竹）此夢彼夢

  經過了昨天一天的折騰，景芳和雲竹疲憊不堪，一進房間倒頭就睡，直到日上三竿，兩人才起床。景芳不住打哈欠，揉揉眼睛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雲竹推開房門，丹鼎司院內的楓葉隨著微風飄蕩過來。雲竹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楓葉，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傷感湧上了心頭。景芳昨天的那些話，雖說是說給蘭芳的，卻一樣適用於雲竹。夢想破碎後的無所謂，到底是真的看破了，還是在逃避自己的失敗呢？

  「阿雲？怎麼了？」景芳看雲竹拿著楓葉愣神，出身詢問。雲竹笑了笑，將手中的紅葉放到了桌面上，說道：「沒什麼，只是有些傷感。」

  「景兄是如何看待占卜的呢？預知吉凶禍福，到底有何意義……」

  「如何看待占卜？」景芳撓了撓頭，「就覺得很厲害，可以知道未來的事……」

  「知道了卻無法改變，無論怎麼掙扎，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身不由己，未來只能由著命運推動，這樣真的……」

  甘心嗎？不甘心嗎？

  雲竹望向天空，淺藍色的天幕中的白雲時聚時散，看著自由自在，其實所有變化都只是在依從既定的程序。景芳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對雲竹說：「結果很重要嗎？」

  

  「……」雲竹回過頭，靜靜看著景芳。景芳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近遇到的事，趕上我之前一百年……不，前半生遇到的事了！太多太亂了，我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怎麼了！不過啊……不管遇到了什麼，我都不想放棄。」

  「脫不了魔陰身，那我這輩子還活不活？我是想活的，之前那麼無聊都且活著呢，現在有你了，我更想活著了！」

  雲竹輕輕笑了一聲，拍了下景芳的肩膀，突然釋然了。他看了眼玉兆，對景芳說：「景兄，金人巷有表演，要不要去看？」

  「好啊！」景芳來了精神，頓時所有的困意都消散了。兩人說說笑笑，向著金人巷走去。

  「各位觀眾姥爺，瞧一瞧看一看嘞！」

  剛到金人巷巷口，景芳和雲竹就聽到了桂乃芬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後，笑著走了過去。桂乃芬四人找了一片空地，桂乃芬敲著鑼，招呼過往的行人，素裳和二餅在擺弄道具，一筒則在貨箱讓，將箱子裡的道具往外拿。雲竹兩人來到一筒身邊，沖一筒打了聲招呼，又向其他三人揮了揮手。

  「你們來了啊！太好了！隨便坐隨便坐，貨箱都很結實！」桂乃芬向雲竹他們指了指貨箱，雲竹兩人道謝後坐在了一筒旁邊。看著他們忙忙碌碌的身影和周圍路人的笑聲議論聲，雲竹覺得心情好了不少，景芳指了指一大塊石板，對雲竹說：「這可有好戲看了！」

  「來這就是緣，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咱們精彩的節目馬上開始嘞！」

  桂乃芬的吆喝聲吸引了做來越多的客人，素裳擺好了道具，站到了桂乃芬旁邊，二餅則走到一旁，負責拍攝。看到這場景，雲竹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真熱鬧啊。」

  「你不上去表演？」景芳看向靠在貨箱上的一筒，一筒笑了笑，說道：「還沒到我呢，我是耍花槍的。」

  「沒看出來啊！還是練家子！」景芳笑了笑，又開口問道：「最近怎麼樣？有沒有繼續你的夢想？」

  「什麼夢想啊……」一筒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說道：「我那是痴心妄想。」

  「為何這麼說？」

  「難道不是嗎？」一筒看向發問的雲竹，說道：「你不是總說什麼定數，天道這類的，就那個意思吧，命中注定我不行。」

  「我一開始也不信命，但是你信不信有什麼用？我算什麼啊……」

  一筒一邊說，一邊笑著搖頭。景芳和雲竹默契噤聲，由著一筒說。一筒笑了一會後，繼續說道：「其實人一開始，一切都已經註定好了，我們這些最底層的人，想出頭根本沒機會。」

  「網絡那麼發達，隨便打開玉兆就是什麼草根奮鬥史，其實呢？能拼出來的人實在是太少了……網絡放大了他們的成功，讓很多人開始做夢，以為自己也行，等投入進去才知道，這是個不歸路。」

  「每次看著拿著光鮮亮麗的人我都在想，我比他們差哪了？臉就這麼重要嗎？」

  一筒抬頭看了看天空，深深嘆了口氣。雲竹剛打算開口，一筒卻沒讓他說話，自己繼續說了下去。

  「以前我覺得我可以成為實力派，只要我努力，總有一天能出頭。就這麼，我努力了這麼多年，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以前我不服，我不想承認，但是現在我只能說一句。」

  「呵，臉真的就是那麼重要……」

  一筒再次看向雲竹，苦笑著說：「你們這些天生就是焦點的人啊，是體會不到我們這些小透明的苦衷的。」

  「……」

  「不過現在挺好的，很開心。」一筒的視線移到了二餅身上，二餅不斷變換位置，尋找更好的拍攝角度，偶爾還幫腔，笑得非常開心。一筒也隨著二餅笑了起來，沖二餅揮手，比個手勢。

  「我一開始是拒絕的……」一筒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帶著些自嘲。「主播什麼我壓根不覺得那是個正經職業。不過現在，我發現自己真的很差勁。」

  「我又不算什麼人物，憑什麼瞧不起別人呢？我比人家掙得錢可少多了……」

  「跟著她們這段時間，二餅很開心，我也逐漸走出來了。想想以前那種日子，何必呢？」

  雲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該勸他堅持夢想嗎？卜者趨吉避凶，可以提供建議，卻無法替他人做出決定。雲竹甚至不知該不該卜算，他想到了景芳的話，結果重要嗎？

  「我已經分不清做一個出名的幻戲演員是我的夢想，還是……」

  「是因為我不服氣呢？」

  一筒的聲音斷斷續續灌進耳朵里，景芳一直沒搭話，只是握了握雲竹的手。

  「都無所謂了，現在我跟二餅直播也賺了點錢，沒以前那麼苦了。」

  「有時候啊，退一步比什麼都強，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承認就好了。」

  「承認自己確實沒有這方面的才能……」

  「……」雲竹茫然看著地面，一筒看到二餅在招手，連忙站直身體，對雲竹和景芳說道：「說了這麼多，你們該煩了吧，一會我就上台了，給我捧場啊！」

  「好。」景芳簡短回了他一句，一筒拿起身邊的表演長槍走到了表演區，開始了他的表演。景芳湊到雲竹耳邊，對雲竹說：「阿雲，他們都不是你。」

  「阿雲，別看著別人，做出你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