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水是熱的，心是冷的

  因齡想鬧著出去玩，拂清沒辦法，只得帶上雙蘭和曉茹，還有八壽，是帶足了人，才敢放齡想出門的。

  是不敢去太遠人多的地方，只在附近走走轉轉，好讓齡想過個癮。

  齡想跟個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嘴裡還亂喊著什麼，完全不顧自身形象，這引來路人異樣的眼光。

  雙蘭和曉茹怕丟人，處處束縛著齡想。

  拂清說：「不用管，我們看著就行。」只要齡想不影響到別人，再怎麼丟人，她也認了。

  她想著在姚家生活，確實容易處處受到限制不自在。齡想是孩童心性，受不得拘束的，在姚家容易壓抑心性。

  日子一長，會不利於齡想。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讓齡想去莊子上住著，無拘無束的才好。可齡想去的話，她得跟著去，但松哥兒又得讀書，姐姐和弟弟，她哪個都放不下。

  正想著，看到前面有個攤販賣蜜餞的，圍了好些大人孩子，齡想也跑過去湊熱鬧。

  

  拂清摸了摸自身，沒帶錢，問：「你們誰帶錢了？」

  雙蘭幾個都搖搖頭，曉茹說：「我身上就幾個銅錢，怕是不夠的。」

  拂清便讓八壽跑回府里找盧媽媽拿錢，「讓媽媽多拿點，我給松哥兒買些筆墨回去。」

  她們幾個說著話，再看去前面那群人，曉茹嘀咕了句：「哎，想姑娘呢？」

  拂清抬頭看去，見那人群中不見齡想的身影，趕忙跑上前去，確實沒有，問過攤販和買東西的人，都說沒注意到。

  「哎，怎麼說不見就不見的？想姑娘這腿腳跑得夠快啊！」曉茹說。

  「還說什麼 還不快去找！姑娘，我們趕快分頭去找，想姑娘應該還沒走遠的。」雙蘭說。

  她們三個便分頭去找，拂清又著急又無奈的，她太了解齡想了，越不讓做什麼，齡想偏要做什麼的，也不會顧及到別人的感受和後果。

  就如當初來京城時，她把齡想和松哥兒安置在郊外，千叮嚀萬囑咐的，讓齡想不要離開。齡想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就忘記，想去哪就去哪。

  現在也一樣，齡想肯定又是不想受她們管著，又自己悄悄溜走了。

  她急沖沖地四處找著喊著，就擔心齡想會有什麼意外。

  找了一通後，突然有人喊住她，「姑娘，姑娘？」

  她回頭看，見是個眼生的男子，穿得齊整，眉眼間自有英氣在的，不像是什麼歹人。「嗯？你是在喊我嗎？」

  對方正是偶然路過的謝宣，他還以為是自己認錯了，沒想到真是拂清。他爽朗地笑著：「當然是的，這路上只有你我二人。」

  「你認識我？」

  「你不認識我，我是認識你的。」

  「啊？」

  「我是刑獄司俞悲淮的朋友，上次你們在陳園見面，我就在附近。」

  「原來是這樣啊。」

  「看你這樣急切，是在找人？」

  「對，我姐姐不知道去哪了，我正找著。」

  「什麼模樣？」

  拂清連連把齡想的穿戴樣子說來。

  謝宣說：「方才我倒是看到有個姑娘，往前面跑去了，聽你的形容，是有點像她。」

  拂清一聽，就朝前面找去。

  謝宣也跟了來，幫忙找著，他看拂清確實很焦急的樣子。

  前面多是住宅，並沒什麼人來往的。

  看著左右青磚高牆，拂清心累，「人呢？」

  謝宣說：「奇怪，我明明看她朝這邊來的。」

  倆人正不知要往哪裡去找時，突然聽到有處宅子傳來聲男子的叫喊，聲音驚恐，其中還夾雜著女子的嬉笑聲。

  謝宣聽得不對勁，「這聲音怎麼有點像是阿淮的？」他看了眼這宅子，不正是俞家老宅嗎？

  找人心切的拂清想也沒想，就沖了進去，謝宣也跟了進來，尋思著俞悲淮今天也沒休假，這個時候不應該在刑獄司嗎？

  順著聲音，他們來到後宅，見某個房間門是開著，還有聲音，就跑過去看。

  首當其衝的便是拂清，她直直衝進房間，當看到眼前的一幕後，她不知道是先捂眼還是先把齡想拽走。

  房裡的不是誰，正是俞悲淮和齡想，只不過他們，特別是俞悲淮呈現的狀態有些尷尬，他在沐浴……

  他整個人縮在木桶里，抱住衣服遮擋住胸口，但沒什麼用。

  而齡想，笑嘻嘻的，步步上前，「玩水，我也要玩水……」

  拂清扶額，兩眼一抹黑，她哪裡能想到齡想居然會跑到俞家來，還好死不死的跑到俞悲淮房間來，俞悲淮又恰好在沐浴。

  她發誓，她真不是故意要看的，可一進來就是這樣的場面，她很難控制住自己的眼睛該往哪裡看的。

  她第一眼先是看到玩得特別歡的齡想，隨後目光便全落在俞悲淮身上。

  好在浴桶夠高，她只看到了俞悲淮的上半身，還是拿衣服遮擋住的。

  不過說實話，她認識俞悲淮時間不長不短的，還是頭一回在俞悲淮臉上，看到如此驚恐的神情，是那樣的無助和害怕，像是齡想調戲了俞悲淮。

  她不是幸災樂禍，她就是忍不住有點想笑。

  而浴桶里的俞悲淮，感受到水是熱的，心是涼的。

  他要多絕望有多絕望，突然闖進來的齡想，就夠讓他六神無主的，拂清居然也闖了進來，這讓他怎麼見人！

  本來今日就夠倒霉的，他去辦差，卻不曾想遭人潑了一身髒水。他強忍著辦完事情後，就抽空回家來沐浴更衣。

  正當他洗得好好的時候，突然闖入個痴傻的姑娘，看到浴桶，說要玩水，竟不由分說地要靠近他，怎麼趕也趕不走。

  這給他嚇得叫喊起來，他人生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何為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後面趕來的謝宣，看到這場景，也是看傻眼了，「阿淮，你，你在沐浴啊？」

  拂清見齡想還要上前去，趕忙一把將齡想給拽了回來，看到俞悲淮臉漲得通紅，難為情得很，面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她還是沒忍住，偷笑了下，連連說：「對不住對不住……」邊說邊捂著眼，邊把齡想拉出房外。

  房間內，出奇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