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罵夠沒有?
2024-08-03 22:23:57
作者: 江與夏
是在生下松哥兒後,她娘傷了身子,容顏老去,姚鶴冠便多少生出嫌棄的心思來。從松哥兒生下來,到如今七歲多,僅僅只見過姚鶴冠兩次。
就是在這之後,姚鶴冠便開始冷落他們母子,不再按時寄錢,就算寄了,也是越來越少,根本不夠開支。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母子過得格外艱難,她娘生性軟弱,不敢寫信要錢,她那時倒是寫了好幾封,可都有去無回。
在潛州受的每一分苦,都是姚鶴冠親手造成的。收了她娘做外室不管,生下他們三個孩子不顧,讓她如何不恨姚鶴冠。
「隔幾年寄上個十幾兩,怎麼能夠?」她幽怨地說。
「老爺也是,怎麼會這般……他救助落魄的親族,隨手也有一二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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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不缺錢,姚鶴冠更不缺錢,偏偏他讓自己的兒女終日為銀錢奔波,想想都覺得可笑。
突然間,她想到那日和姚鶴冠爭執時,姚鶴冠說每年都會寄去五十兩的,是他誇大還是……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是啊,倘若姚鶴冠真不想管他們母子,可以直接不寄,為何還要隔個幾年,象徵性地寄來銀錢呢?
再有一點,姚鶴冠不缺錢,不算吝嗇,對待外人尚且出手闊綽,怎麼就非得苛待他們姐弟呢?還說他們找上門來,是貪得無厭。
春日的午後,蟲鳴聒噪,陽光溫煦。
趁著齡想和松哥兒午睡,拂清抽空去園中走走,想著過兩日就要到鄉下的莊子上去住了,總算是暫時有個自由。
雖然賈氏沒明說,只說讓他們到姐弟上去養病,有利於恢復。不過她猜也能猜到,這是姚家變相的攆走他們。
他們姐弟都自在慣了,受不得拘束,能去莊子上住著也好。
她也能好好想想,他們姐弟三人的出路。
且不說姚家能否長久留下他們姐弟,就說她日後及笄,姚家肯定要把她嫁出去的,到那時,她該怎麼辦?齡想和松哥兒怎麼辦?
反正她是沒打算姐弟三個分開的,去哪都得一起。
「整日喪著張臉給誰看呢!一副小家子氣,怨不得討人厭呢。我也是命苦,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姑娘伺候……」
從附近傳來這個謾罵的聲音,拂清本來心情不錯,聽到這個罵聲,弄得她都不耐煩了。
順聲看去,見前面株柳樹下,有個婆子用手戳著個小姑娘的腦袋罵,罵得唾沫星子滿天飛。
她認得這小姑娘,好像是二房唯一的庶女,恬兒。
許是恬兒被罵習慣了,半低著腦袋,欲哭無淚的,默默忍受責罵,好不可憐。
這讓她想起小時候,她拿著繡品去店鋪里賣,那老闆嫌她繡得不好,要價太高,也是這樣戳著她的腦袋罵,那時候她跟恬兒差不多的年紀。
「你罵夠沒有!」她實在看不慣,索性過去。
「是,是清姑娘啊。」那婆子是恬兒的乳母,姓陳。她是知道拂清的,也知道拂清不過是個私生女,不受府里看重,便不在意。「清姑娘有事麼?」
「我沒事,可你家姑娘有事。她是你伺候姑娘,不是你自家的丫頭,在大庭廣眾下說罵就罵的。」
陳乳母根本不把拂清放在眼裡,譏笑著說:「喲,清姑娘手真長,都管到我這裡來了。我管自家的姑娘,關你什麼事?「
拂清氣笑了,「我是管不著你,可你也管不著我要說什麼做什麼吧?她是我的堂妹,怎麼不關我的事?她是你該伺候的姑娘,不是你該罵的人。」
「清姑娘好大的臉面,再說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罵她了?我不過是教她處世的道理,怎麼在你嘴裡就成罵了?」
「好一個顛倒黑白,拿我當三歲小孩子嗎?你這樣不叫做罵,那我說你是個刁奴,也是在誇你了。」
陳乳母氣得,又要破口大罵,拂清瞪了她一眼,「你不單罵不得恬姐兒,也罵不得我。」
爭吵間,緩緩走來個精瘦的中年男子,手裡持著把竹扇,淡淡地問:「吵什麼呢?在遠處就聽到你們吵了。」
恬兒看到他來,「爹。」
陳乳母也收住囂張氣焰,「二老爺。」
拂清是初次見她這二叔,姚鶴道,也跟著行禮,「二叔。」
姚鶴道點點頭,半眯著眼,審視著這個從未謀面過的侄女,有些驚嘆於拂清的姿色,隨即轉念想到拂清的生母似乎是個舞姬,也就說得過去。
他不輕不重地問:「為什麼事爭吵?」
陳乳母惡人先告狀,當著拂清的面就胡亂造謠,說拂清欺負她們主僕,說得十分委屈,還硬擠出幾滴眼淚來。
這還真是離譜,都給拂清看傻眼了,她知道後宅的水深,沒想到能這麼深,連個婆子都這麼能作天作地的。
最離譜的是,姚鶴道居然還有些信,她就是有八張嘴都要解釋不清。
沉默許久的恬兒,鼓起勇氣說:「爹,不是這樣的,是乳母罵我,清姐姐在幫我,沒有欺負我們。」
「我說你怎麼向著外人啊!」陳乳母差點又要戳恬兒的腦袋,但姚鶴道還在,她及時收住了手,賠笑說:「二老爺,沒有的事,姑娘小,您別聽她胡說。」
「恬兒是小,可又不是幾歲孩子,我不信自己女兒的話,信你一個婆子說的?還有,拂清和你們無冤無仇的,她欺負你們做甚?行了,自己去二房領罰吧。」
說罷,姚鶴道瞧了眼拂清,對恬兒說:「你姐姐肯為你出頭,這是你的福氣,你得好好謝謝人家。好了,同你姐姐好好玩吧。」
說完便走開,留下拂清和恬兒大眼瞪小眼的。
沉默了會,恬兒怯怯地看向她,「清姐姐,你為什麼要幫我?」
她低下身子,輕撫著恬兒的腦袋,笑著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這樣被人罵著。我不單是幫你,也是在幫小時候的我。」
恬兒困惑,「幫小時候的自己?」
她笑笑,問起恬兒怎麼任由一個婆子這樣罵自己,她好歹是府里的姑娘,沒人管嗎?
她知道在姚家,最好謹言慎行,不該管的別管,不該問的別問。
她也有防心在的,不敢輕易做什麼,可恬兒還是個小孩子,她就沒顧慮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