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登徒子

  在姚家養了有十來天，松哥兒的病好了大半，只是體弱，仍時不時咳嗽。

  拂清也好得差不多，她身體虛，吃了湯藥，又有夏姨娘給的滋補品，養得她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自打上回芝芝那事後，她學乖了，輕易不踏出竹繡院，同樣拘束著齡想和松哥兒。

  

  如今他們姐弟身體挺好，就是快憋瘋了。

  從前他們在外邊時，哪受過半點拘束，別說齡想松哥兒，就是拂清自己，也是要悶壞了。

  姐弟幾個在房裡正悶得慌，曉茹歡喜地來說：「姑娘，大姑娘來了，說沒見過兩位姑娘和松哥兒，請你們過去見見面，也好認認親。」

  拂清愣了下，「要我們都過去嗎？」

  「那是當然，夫人也是這個意思。」

  「好吧。」

  她知道她這位大姐姐的，閨名惜雪，是姚鶴冠長女，千姨娘所出，前幾月才嫁去尤家。

  她搞不懂惜雪為何點名要見自己姐弟，或許只是好奇？

  怕齡想見太多生人會鬧，她便讓盧媽媽和雙蘭看住，自己帶著松哥兒去正院。

  還沒進去院子，就聽到裡頭傳來陣陣笑聲。

  等他們姐弟進去，一屋子的笑聲便停住了，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還是夏姨娘的小女兒瑩瑩，主動介紹說：「大姐姐，這位就是清姐姐和松哥兒。哎，想姐姐人呢？」

  人太多，拂清微低著頭，「怕她會鬧，就沒帶過來。」

  坐在上首的賈氏說：「也好，快來見過你們的大姐姐。」

  拂清抬頭，便看到坐在賈氏身邊的一個女子，模樣嬌艷，塗著胭脂水粉，穿得身淺紅色衣裳，髮髻上戴著各式珠釵，通身華麗。

  她乖乖問好：「大姐姐。」

  惜雪同樣暗自打量著她，走過去，「嘖嘖，這位就是清妹妹了，果真好容貌啊。」

  「大姐姐謬讚了。」

  「來，讓我好好瞧瞧。」

  惜雪挽住她的手，舉止親密，不像是頭回才見到的姐妹。

  她被這過分的熱情，弄得有些不自在，特別是聞到惜雪身上濃郁的香味，她就忍不住想打噴嚏。

  也不曉得惜雪是怎樣的脾性，一見面，就把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神仙人物。她知道自己是有點姿色在，但還不至於到這麼誇張的地步。

  夏姨娘笑說：「大姑娘再夸下去，清姐兒要羞得抬不起頭咯。」

  惜雪這才作罷，轉而問起其他事。

  這讓拂清好生納悶，一屋子的姐妹，怎麼就逮著她問這問那呢？

  乾巴巴聊了幾柱香的功夫，養真堂那邊的人來了，說讓惜雪姐妹過去用午飯。

  拂清自然是識趣地從哪來回哪去，她很清楚，他們姐弟要在姚家相安無事過下去，最好有多卑微就多卑微。

  只要不剋扣他們衣食，怎樣都行。

  想著好不容易出來竹繡院，她便順帶走走，散散心。

  穿過道圓形拱門，來到花園裡。

  見涼亭沒人，她就想著過去坐坐的，誰料從假山突然冒出個年輕男子來，冒冒失失的，像是急著去投胎，不看路，一上來就把她給撞倒了。

  「唉喲……」本來她傷口都恢復得差不多了，這撞得太猛，感覺傷口都要裂開了，「誰呀！」

  對方卻比她還不爽，罵罵咧咧地說：「誰人敢攔本少爺的去路，不想活了嗎？」

  她給氣笑了，艱難地起身，上前理論：「是你先撞的我好不好？」沒理的人她見多了，但還是沒見過這麼囂張的沒理人。

  對方正是尤家那個不成器的二少爺，尤鳴，不過十六七的年紀，穿得身官綠色衣衫，衣口不齊，整個人不修邊幅，神態老成，雙眼無神，身上一股怪味。

  他今天是跟著哥嫂來姚家走親戚的，他懶於跟人攀親，就躲在假山，沒想撞了人。

  他只當是姚家的小丫頭，壞了他好心情，正想再罵的，可定睛一瞧，見拂清生得伶俐動人，他當即就覺得眼前一亮，直勾勾盯著看，也不挪眼。

  拂清氣在頭上，見對方居然還盯著自己看，眼神猥瑣，她不用想，也能知道對方是起了壞心的。

  要說她原本是沒意識到，自己容貌出色的。在潛州時，每每她拿著家裡的繡品出去賣，路邊總有人向她投來下流的目光。

  在來京城的路上，就有好幾次被歹人盯上，險些清白不保。

  現在這個尤鳴還這樣看著自己，她就恨不得扣了對方的眼睛，氣憤說：「你看什麼！」

  尤鳴臉上掛著淫笑，邊說邊靠近她，「真是對不住這位姑娘了，有沒有傷著哪，讓我仔細瞧瞧。」

  她要氣炸了，偏此刻周圍就他們二人，怕對方會做什麼，她重重把人給推開，拔腿就跑。

  出了花園，正好遇到千姨娘所生的庶長子，烽達。他只比烽連小一歲，雖比不上烽連穩重成熟，但厚實能幹。

  說來在姚家，除卻姚鶴冠母子，還有和她結怨的芝芝，其他的姚家人，對待他們姐弟，並沒有刻意輕視疏遠，反倒是有親情在的。

  「清妹妹，怎麼這麼慌張？」烽達困惑問。

  「二哥哥，你來得正好，花園裡有個登徒子，撞了我，還對我……」她又氣又無奈的。

  「登徒子？」

  「是。」

  那尤鳴還膽大包天追了上來，看到烽達在，停住了腳步，「是姚二哥啊。」

  烽達一看到他，頓時陰沉著臉，把拂清護在身後，「喂，這是在我家，你想做什麼」

  「沒，沒什麼，就是覺得那位姑娘……」

  「她是我妹妹，不是你尤家的丫鬟！還請你自重，否則休怪我不顧親戚情面。」

  尤鳴訕訕笑著，沒敢再說話，眼睛還盯住拂清看。

  烽達懶得理會他，親自把拂清送回竹繡院，「你別怕，這是在自己家裡。你以後出門，無論去哪，身邊最好有人跟著才行。」

  拂清點點頭，「那，那麻煩二哥哥，不要把這事說給旁人知道。」

  她是不願意再生事端的，為了口飯吃，還是能忍則忍吧。

  畢竟她這才過了幾天平靜日子，要是讓別人知道，估計又得認為是她的錯。

  「你放心，我明白的，不過尤家那小子敢欺負你，我們兄弟幾個不會放過他的，讓他長個教訓！」

  「好，謝謝二哥哥。」

  能有人護著，她這才安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