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是個妖精

  洛瑤清早派出去打聽的人傍晚就帶回了消息。

  葉流雲乃京城商賈大家葉沖的獨女，京城貴女絕色榜排名第三，曾蟬聯六屆京城鬥蛐蛐金牌的鬥蛐蛐小能手。平日裡沒什麼其他愛好，唯獨喜歡跟著商隊天南地北闖蕩。

  江蓮一邊嚼著酸果，一邊翻著洛瑤送來的記錄，不禁感嘆：「你找了什麼人去調查，竟連葉流雲什麼時間出恭都能無一遺漏地記錄。」

  「能有這種本事的，當然要屬六皇子了。」洛瑤點燃了鄭盈盈昨日送的龍涎香，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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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皇子？江蓮捏著紙張的手都一抖。

  「你讓六皇子幫我們調查五公主？」

  明明是洛瑤讓她找機會扶持自己的勢力，怎麼轉頭就將這件事告訴了六皇子呢？

  看她這緊張模樣，洛瑤放下手裡的香鏟，走近她身邊。

  「既然六皇子希望你探聽太子府的情況，那就免不得要如實向他匯報些消息，將這些不痛不癢的東西傳遞給他最好不過。再說了，六皇子的人辦事妥帖，你為何不加以利用，也好給自己行個方便。」

  這話說的是有些道理，可六皇子那樣精明的人，怎麼會猜不到江蓮的這點小心思呢，六皇子想做點什麼，以他手上握有的把柄，江蓮毫無招架之力。

  「萬一六皇子起疑心，我又要如何解釋？」她將手裡的線索放回桌上，事先要串個口供。

  龍涎香的味道在屋子裡蔓延開來，到底是皇家專供，這香氣濃郁，微帶壤香，讓人的心境也變得不一般。

  洛瑤揚起臉來，看了那香爐一眼，終恢復神色道。

  「六皇子不過是幫你調查線索，真正謀事的人是你，要如何說服五公主，還不是看你。」

  是這樣麼？

  見江蓮思索，洛瑤舒了口氣，指著紙上最後一個圈出來的名字。

  「這個人叫夏爾月的男人是昨日葉流雲見的最後一個人，我懷疑五公主大費周章做這些，就是為了他。」

  夏爾月，這個名字應當是西域人。

  鄭盈盈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西域男人冒這麼大的風險，「他有什麼不一般的？」

  「他不過是西域王室的一個小官，來京城做買賣，要說哪不一般……應當是相貌出眾吧。聽說他有金色的頭髮，還有一雙碧藍的眸子，與咱們南宛的人長得不一樣。」

  江蓮一直都知道西域人有西域人的特點，可就是百年間難得見過，往年進京的西域使者多半是霧棕色的頭髮，要說金色她還從未得見。

  可這男人畢竟是番邦外族，若是讓人知道當今五公主被一個西域男人迷得神魂顛倒，傳出去也確實有損皇家顏面，陛下不可能贊成，難怪鄭盈盈要這麼做了。

  「能確定嗎？」

  只是這件事不得出錯，江蓮免不了多問一句。

  「若你不信，一試便知，明日我便讓他入府，帶去給五公主見上一面。」

  「看來明日有好戲看了，不知道鄭盈盈還能不能像儘早這樣口無遮攔。」

  夜裡鄭啟微與她一起用晚膳，晚膳里添了一道特殊的菜品，聽說是近日才在京城流行起來的，叫做……油爆蠶蛹？

  可這道菜在江蓮看來，就是將幾個蠶蛹煎炸之後放上豆豉、蔥花、辣油，聞著還有一股濃濃的酒味。

  「之前因地契的事幫了香滿園的掌柜一把，今日在路上偶遇，他說樓里添了幾樣新佳肴，稍晚一點送進府里品嘗，我倒也沒想到是這樣的……佳肴。」

  鄭啟微在江蓮懷疑的目光下，只能坦白這道菜的由來，表情十分無辜。

  雖說江蓮不比其他女子畏懼良多，可她定是無法接受吃蟲子這種人間疾苦的，連忙拿起筷子，夾了一個泛著油光的蠶蛹放進鄭啟微碗裡，笑道：「那就請殿下先嘗嘗鮮吧。」

  從方才鄭啟微的表情中不難看出，這玩意兒他也是第一次見，敢不敢下口也不一定。

  果然，鄭啟微眼皮一跳，匆忙之下又用筷子夾起，移到了江蓮嘴邊，不懷好意。

  「這樣的好東西應該是煙兒先嘗，聽說這菜色是從北邊傳來的，秦參議也是淮北人，想來這菜應當常見才對。」

  聽完這話江蓮的心漏了一拍，分不清這是鄭啟微的試探還是他真心不敢下口。

  電光火石間，她連忙去看身邊洛瑤的臉色，只見洛瑤微微搖頭，她才敢搭話。

  「父親確實生於淮北，可自上任以來都留在京城之中，煙兒也是在京中出生的，確實是未曾見過這菜。」

  為了不讓鄭啟微起疑心，她稍稍推開鄭啟微的筷子，頷首打趣。

  「太子今日對著一道菜都推三阻四的，當真不像南宛的勇猛男兒。」

  話說出口，鄭啟微的手肉眼可見地顫抖了一下，語塞當場。

  一旁的梓欽瞧見，連忙貼心解圍。

  「殿下，屬下聽說五公主從前就鍾愛這道菜，既然公主如今在咱們府中做客，殿下得了這樣的好東西，可不能瞞著公主啊。」

  有了台階，鄭啟微沒有片刻停留，將夾著的一個蠶蛹放回了盤中，屏住呼吸端起，推到梓欽手中，鄭重吩咐。

  「也是也是，快把這一盤都拿去給盈兒，再去拿一壺好酒，讓盈兒慢慢品嘗，千萬別噎著了。」

  江蓮含笑看著主僕兩演戲，也沒有拆穿的意思，拿了一對新碗筷上來，站起身重新給鄭啟微布菜，挑的多半都是他愛吃的。

  見梓欽下去了，鄭啟微擺手讓洛瑤也退出去，屋內一時只剩下他們兩人。

  隨後鄭啟微也站了起來，從身後摟住她，抓住了她正在布菜的手。「方才我似乎聽見，有人說我鄭啟微不像是南宛的勇猛男兒。」

  此話略帶威脅，但更多的是玩笑，江蓮知道他是何意，放下手中碗筷後在他懷中轉了個身，正好迎著他那張英俊的臉。

  她用指尖在鄭啟微胸口比劃，語調也變低了，故意要招惹他。

  「殿下這幾日都忙於朝政，是不是真的勇猛如常也難說吧。」

  「你……」鄭啟微哽住，手上動作卻沒停，一手扶住她的腰肢，一首抬起她的腿，讓江蓮順勢坐到了桌邊。

  她倒是不懼，更添挑逗之意：「怎麼辦，殿下今晚是要證明給煙兒看麼？」

  燈火繾綣，月移花影。

  鄭啟微勾唇，吐出一句似曾相識的話。

  「你該不會，是妖精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