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左拾遺

  京都，林府牡丹園。

  如今正值春日，萬物生長。各色牡丹錦繡盛放。

  花叢間，鶯鶯燕燕。一眾千金名媛正圍坐在桌前品茶賞花，好不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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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整個京都，就屬花府的牡丹最艷。」

  眾小姐們聽此，無不紛紛附和。

  而園子的主人，林姣姣正微微笑著，優雅地端起杯子，啜著花茶。

  「你們不記得了麼，林大人正得聖眷，前些日子聖上還賜下了一盆洛陽錦。那花兒陰陽兩色，甚是奇特呢。」

  林大人，便是現任皇帝左拾遺。誰人不知，左拾遺乃是離皇帝最近的人。哪怕官職並不大，但不代表能力不大。

  故而，林家便成了京都人人都上趕著討好的人家。而這林家自然也享受著自動送上來的好處，周旋在各個複雜的關係網中。

  「哼，再風光，能比得過那個姜府的姜殊麼？」

  一個突兀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只見玉珠兒正端坐在一旁，似是沒察覺到突然冷下來的氣氛。

  在花姣姣面前，哪位小姐不是哄著說好話。但說實話，左拾遺不過就是一個芝麻小官，能有如今這般華麗的林府，還不是靠著接受賄賂得來的。

  千金小姐們心中不屑，卻不敢表現出來。而像玉珠兒這麼大膽的，還是第一個。

  果然，林姣姣沉了臉色。然而，卻沒有人幫腔。林姣姣的怒火更添幾分，將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

  玉珠兒瞥了一眼林姣姣，「如今京都里誰人不知姜殊的聚寶齋。夫人小姐們爭著搶著買她的脂粉，不知道賺了多少錢呢。」

  「我當是什麼，原來是方小姐眼熱人家賺的那幾個錢啊。」林姣姣一臉不屑， 「想必是方家如今也不好過了吧。就這麼點錢也要你一個小姐去羨慕。」

  「林小姐這就是誤會了。」

  「這個姜殊好好的大家閨秀不做，拋頭露面地跟商人打交道也就罷了，還恬不知恥地粘著裴將軍……」

  若說剛才只是黑著臉，那麼現在林姣姣的臉色可以說是青白青白的了，氣的。

  一拂袖，上好的清白釉繪牡丹杯便應聲落地。

  「她敢跟我搶裴郎？！」

  裴少卿身材修長健壯，面容俊美無雙，再加上年紀輕輕便掙得將軍的功名，早已是深閨少女們的夢中情人。

  聽此，小姐們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這個小賤人，光是討好京都的夫人小姐們就算了，竟敢……!」

  玉珠兒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但很快就掩去神色：「林小姐，你貴為左拾遺大人的千金，怎麼能被區區一個野丫頭比了去？」

  「罷了，也是那姜殊有本事，才能將裴將軍迷得五迷四道的。去過百花宴的小姐都知道，那丫頭一出手就讓裴將軍出手來一場英雄救美呢。」

  「住嘴！」林姣姣厲聲喝道，那百花宴理應是要去的。只不過那太子妃瞧她林家只是個六品拾遺，便把她忽略了。

  不知道是因為這個緣故，還是裴少卿，林姣姣算是記恨上了姜殊。

  「這個小賤人，仗著聚寶齋不是過得挺滋潤麼。好啊，我就讓她嘗嘗一切都毀於聚寶齋的感覺……」

  ……

  「夫人，根據您的膚質，我推薦您用這款『甘露霜』，只要堅持使用，就能讓您的皮膚更加水潤。」

  姜殊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盅。這是她以現代保濕面霜為藍本，結合古代製造業研發的新品。

  「是呢。最近入了春，臉上愈發緊繃了。」

  面前的貴婦人點了點頭，頭上的頭上的鏨花紅寶石金釵閃動著金錢的光澤。

  「還是姜小姐有辦法。我去了別的脂粉店，都讓我去看大夫呢，真是荒唐！」貴婦又伸手摸了摸臉龐，袖子中露出的手腕上套著的紅瑪瑙嵌翡翠手鐲和填絲磬雲石手鍊，又一次閃瞎了姜殊的眼。

  姜殊掛上職業微笑，「夫人，這種事哪還談得上是病呢。」又從架子上取下了一包東西，並一個瓷瓶。

  「這紙包裡面是我們聚寶齋特質的布片，名叫『面膜』。而這瓶子裡裝的，是滋潤皮膚的精華。夫人，我來給您講講使用方法……」

  門外，酥桃聽著屋內的交談，小聲道：「小姐真厲害，這半年以來賺的就超過了以往聚寶齋賣古董的生意。」

  「那可不。咱們小姐是誰啊。」

  椿桃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酥桃，今早小姐讓我把這個給你，說是什麼抗老霜……」

  「哎。包在我身上。」酥桃小心翼翼接過，雙眼放光。自從姜殊授予她「產品負責人」的職位，她便開始接手產品試驗的活兒。

  古代不比現代，所謂的試驗，也就是讓儘可能多的人試用，再由專門聘請的名醫、仵作來檢驗。

  說真的，看著一個個新產品發揮其作用，酥桃打從心裡更加敬佩姜殊了。要她說，這些可都是天才地寶。要知道，以往的脂粉也就那麼幾樣，而能調理姿容的東西除了皇室宮廷，一般人可用不到。

  「夫人，我送您出去。」門從裡面打開，姜殊笑吟吟地招呼著貴婦。

  「姜小姐太客氣了，」貴婦也笑眯眯，「姜小姐不僅養顏手藝過人，性子還這麼和順。有機會，我定要讓姐妹們也來光顧光顧聚寶齋。」

  「您客氣了，實在是小店蓬蓽生輝。」

  送走了貴婦，姜殊長出一口氣。可不得好好招待著麼。剛剛那珠光寶氣的貴婦人一下子就在這兒訂購了一年的護膚品。也就是說，聚寶齋又多了一個穩定顧客，而貴婦口中的姐妹們，也是潛在的大客戶。

  要知道，這可是在京都。客人們腰纏萬貫，撒起錢來完全不心疼。但要能讓她們看上眼並爽快掏錢，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姐，最近真是撞了財神了。」椿桃遞上一盞茶。

  單單是這個月，就漲了許多新客。一光顧，就將貨架掃光的那種。

  「我看看……林小姐，40瓶金盞花露；楊小姐，34瓶金盞花露；薛小姐，20瓶金盞花露……」姜殊看到這，停下了翻帳本的手。

  「小姐，怎麼了？」

  「椿桃，去問問掌柜，店裡金盞花露的庫存還有多少。」

  不一會兒，椿桃便領著掌柜來了。

  自從那賭棍皮掌柜將店面抵押出去的事告一段落後，姜殊便立馬將他炒了。

  如今的掌柜姓顧，原本是西街一家脂粉鋪子的老闆。後因其丈夫嗜酒成性，花光了家裡的錢財之後，顧掌柜便與丈夫和離了。

  姜殊很是欣賞她這果斷的性格。要知道，敢於和離的女人在這時代可不多見。她也曾到顧掌柜的脂粉店看過，打理得很是井井有條。要姜殊來說，這絕對是一個目標明確，專注事業的獨立女性。

  「顧掌柜，坐。」

  顧掌柜行過禮，才道：「小姐，我查過了，店裡已經沒有金盞花露的庫存了。」

  「奇了怪了……」姜殊撫著下巴，「訪客簿上並沒有她們諮詢的記錄。」

  椿桃一頭霧水：「小姐的意思是？」

  顧掌柜頷首，解釋道：「在聚寶齋里設有雅間，店內的夥計一般都會招呼生客進去詳細諮詢，才好對症下藥，買到合適的產品。」

  「可是這幾個人並沒有。而是直接指定了金盞花露。但是，這是我們這個月的新產品。除了店裡的夥計，基本沒有客人了解過的。」

  「不僅如此，她們一次便買了許多。」顧掌柜也發覺了不對。

  「定製的下一批，要花多久？」

  「回小姐，據我所知，最快也要後天。」

  姜殊點點頭，「不管她們是想剽竊方子還是怎麼樣，這件事有些蹊蹺，必須謹慎對待。」

  「謹記小姐吩咐。」

  待顧掌柜回去之後，姜殊對椿桃道：「這林小姐，楊小姐和薛小姐是什麼來頭，椿桃你知道麼？」

  「小姐，這林小姐家是最近的新貴，她父親是皇上的左拾遺；薛小姐則是刑部侍郎的獨女；而這楊小姐家……」椿桃看了姜殊一眼，「楊大人是咱們老爺的上頭，禮部尚書。

  姜殊記得她爹講過，這薛尚書可不是個善茬。因為這個左侍郎的位子本是薛尚書屬意給自己的心腹的，卻沒想到突然空降了個姜龐。

  「爹的死對頭的女兒光顧聚寶齋，這一看就准沒好事。」

  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