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還債
2024-08-03 21:47:19
作者: 廿三
待姜殊攜椿桃回到府中時,王媽媽早已候在門前:「裴小姐和潘小姐來了,正在花廳等著您呢。」
潘小姐?姜殊不記得見過這號人物,只得匆匆應下,回房更衣。
「姜小姐,您可來了,讓我們好等。」裴清瑤一見姜殊,立馬站起身笑道。
「我來遲了,還請二位恕罪。」
「這位是御史潘大人千金潘婉。」裴清瑤將身後的少女讓了出來。
只見一個形容弱柳扶風的少女款款上前,一對彎彎柳葉眉,盈盈秋波,瓜子臉上帶著一抹病氣,一整個病西施模樣,柔柔地欠了欠身:「見過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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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殊見潘婉的茶杯空了,忙抓起茶壺,道:「我去給你們添茶。」一邊拉起裴清瑤就走。
「什麼情況,這位潘千金可是傳聞中的滑泥鰍,誰都請不動的。」
自從姜殊結識了裴清瑤,兩人一見如故,平時聚在一起就是討論彩妝。日子沒過多久,姜殊就主動像裴清瑤透露自己的彩妝事業,誰料裴清瑤竟全力支持。
而事業的起步離不開培養良好的口碑。姜殊要想打開名媛貴婦們的市場,就要尋找一個突破點。今天裴清瑤帶來的人,看來就是這麼一個切入口。
「姜小姐別急,潘婉小姐雖說在名媛圈裡比較中立,可相對的,她要是對一個事物有所看法的話,那信服力也是非同小可的。」
這麼一說也是。姜殊定了定神,「那她的需求是?」
「她只答應了同我過來,你只需問她就是。」
兩人從耳房的茶水室出來,裴清瑤的手上還多了一盤精緻的桂花茶酥。
「潘小姐,想必您也聽說了我們的意向,請問您有什麼需要的,我們好幫你。」姜殊單刀直入道。
潘婉卻低著頭看著手中的茶杯,耳根慢慢地紅了。
「我想,他不會喜歡我病怏怏的樣子。」
「哦——」姜殊心下明了,想必這位也是為悅己者容的目的。
姜殊當即拉了潘婉的手,道:「潘小姐隨我來吧。」
她們一路穿過迴廊來到疏桐苑,徑直往側屋走去。這原本是姜殊的書房,現在收拾出來改為姜殊專用的化妝間、衣帽間。
裴清瑤還好,潘婉一見到滿屋的化妝品頗有些新奇,不住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卻很有涵養地沒有上手。
「坐。」
潘婉被安置在梳妝檯前,終於忍不住問道:「這些就是你們打算用來給我上妝的?」
「不止呢。」姜殊眼風往身後一溜兒的箱櫃一掃,裴清瑤就會意,自顧自走過去給潘婉搭配衣裳頭面了。
那天她爹將一堆地契田產給她的時候,還順帶夾了幾張面額頗大的銀票,說是給她作本金用。
這不,姜殊就用一部分拿來搜刮京都中的衣料首飾了。雖沒有樣樣都按著頂尖的貨色置辦,可勝在種類多、樣式新奇。
姜殊喚椿桃打來一盆清水供潘婉卸妝,一邊問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潘婉有些羞澀地盯著自己的指甲,道:「他……很高,笑起來很好看;明明是個殺伐果斷的人,對我說話的時候卻很溫柔……」
可惜破系統封禁了一部分記憶,讓她在腦海里搜刮不到對應的人。
姜殊想了想,決定換個說法:「你打算怎麼改變呢?」
「唔……有活力點兒?」
「簡單!」姜殊「啪」地打了個響指。
當即三下五除二給潘婉上好了清透的底妝,與她方才的妝容不同,刻意將她細細的眉一筆一筆化成毛茸茸的野生眉,又將兩腮打上了活潑的燕麥色腮紅。
「這是要換的衣裳和首飾,換上吧。」
裴清瑤拿了一襲粉綠山茶穿蝶細紗裙,一件配套的月白色繡柳葉芍藥對襟褂。一換上,整個人都從先前那個弱柳扶風的病美人變成了生機盎然的仙子。
姜殊又麻利地給潘婉挽了個雙螺髻,垂下一部分髮絲編成了兩條三股辮,又將裴清瑤拿來的幾隻宮花簪在髮鬢間,最後將貴重的各色寶石釵子帶上。
「照照鏡子。」
潘婉一瞧銅鏡,只覺鏡中的自己仿若兩人,眉目之間宜喜宜嗔,在原來靈動的氣質上又添了幾分嬌憨,顯得十分活潑。
潘婉不禁莞爾一笑,這副模樣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來之前侍女們也給她畫過不少別的妝容,可想來端莊的家風調教下,丫鬟們會的也不過是那些正經的有些死板的妝容罷了。
「走,去見見你的那個『他』。」
「他現下正好剛下晚課,要是帶上一餐給他那正好不過。」潘婉趕緊道。
「沒問題。」
「小姐,這人好生奇怪,進來三四個時辰一動不動的。」酥桃悄聲說道。
「哪有人綁住手腳還能動的!」姜殊拍了拍酥桃的腦袋。
圍在雪奴身邊的丫鬟們紛紛作鳥獸散,姜殊這才讓椿桃將他身上的枷鎖打開。許是怕雪奴暴走傷害到其他人,椿桃還叫來了幾個虎背熊腰的婆子守在雪奴身後。
可姜殊一看到雪奴那瘦骨嶙峋的手腳,心底不由得生出憐憫來。這放在現代社會中,就是一個普通的白化病患者。可憐了雪奴,患著病還受如此待遇。
枷鎖解開,雪奴那羸弱的身體一下子解脫沉重,竟徑直向前倒去。
「帶到西偏房,好生照顧。」
酥桃忙不迭指揮著兩個婆子和幾個小丫鬟,抬人的抬人,打水的打水,好不忙碌。
待姜殊回到房裡,椿桃才遞上一封信箋。
打開一看,是定國公府送來的,上面說道,不日將接送姜殊前往京郊湯泉,請她做好準備。
「好耶!」
甫又想到那瘦弱的雪奴,「正好,把他也帶上,也不算浪費。」
……
西偏房。
「這傢伙。看著瘦瘦弱弱的,沒想到這麼沉。」
「嘻嘻,我看他身材好著呢。」
「其實我看著生的也挺俊。」
「可惜了,偏偏是個不祥之人。要不也不會落得滿身傷。」
雪奴緩緩睜開眼睛。又被賣到新的主人家了嗎?算了,也不是稀罕事了。
「呀,別動,你身上還有好幾處傷呢。」丫鬟們立刻扶著他,手邊還有一盆血水。
雪奴眨了眨眼睛,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給他處理傷口。
「我在哪?」
「這裡是姜府,是我們家小姐將你帶回來的。」
小姐?不知會不會像上次那樣被人用盡方法折磨。
「雪奴怎麼樣了?」
「小姐萬安。」丫鬟婆子們立馬放下手中的活計矮身行禮。
「回小姐的話,雪奴舊傷復發,我們幾個正給他上藥。」
姜殊轉身一看,雪奴卻不知何時下了床跪在地上。
「你起來,我都沒讓你跪。」
「雪奴見過主人,謝主人解救之恩,雪奴出生入死,無以為報!」雪奴卻徑直伏在了地上。
姜殊只得動手拉,可沒想到這形容瘦削的男子卻有著一股子蠻力。兩人詭異地僵持著。
「不聽話是吧,那我不要你了,把你丟回去!」
雪奴有些驚慌,猛地站了起來,卻又因體力不支向前倒去。
姜殊連忙接住,可又沒意料到他身子的沉重,抱著雪奴一齊向後倒去。
這傢伙,怎麼這麼死腦筋!不過,姜殊有些好奇,他到底經歷了什麼,讓他對「回去」那麼驚慌。
看了看他赤裸著的上身,斑斑駁駁交錯著的傷痕,應該也不會是什麼愉快的回憶罷了。
「給他找幾件衣服穿,明天帶上他,我們去湯泉。」
丫鬟們捂著眼睛,一邊從指縫中看著地上被裸著上身的男人壓著的姜殊。
「看夠了就快來救你們家小姐!」姜殊怒吼一聲。
婆子們才反應過來,忙七手八腳地將雪奴拉了起來。
第二天。
「雪奴見過主人,主人萬福金安。」
「你別拜了,快起來,多丟人啊!」路過姜府大門的人們都看了過來,姜殊甚至聽到了什麼「欺凌奴才」「好威風」的字眼,不由得扶了扶額頭。
「雪奴對主人的衷心,很丟人嗎。」那毛茸茸的白腦袋委屈巴巴地垂了下來。
姜殊一愣,這這這,簡直是犯規!
「咱們上車再說。」姜殊揉了揉雪奴的銀髮,軟軟的,真好摸。
馬車行至城門,早有一架玄色繡玄武暗紋圖騰的華蓋馬車候在門外。姜殊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定國公的馬車。
一個穿著不凡的侍女走過來行了個禮,道:「二小姐,主母已經帶著女眷先行一步,奴婢奉命在此等候。」因姜殊被國公夫人收作義女,因此排行也就按照國公府的來。
姜殊撩開車簾,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們就出發吧。」
放下車簾,只見雪奴正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角落,溫順地垂著頭。
「吃點兒?」姜殊揀了一塊兒茉莉茶酥遞過去。
「不,不敢。」雪奴誠惶誠恐地又趴了下去。
「放鬆點,小老弟。我又不是要吃了你。」姜殊將那塊小巧的點心一把丟進嘴裡。
「雪奴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任何逾矩。」
姜殊還想再說什麼,卻見椿桃蹭到她身邊,眼巴巴地盯著小桌上的點心看,不由失笑,這人和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小姐……」椿桃咽下嘴裡的糕點,看了看姜殊,「其實他也怪可憐的,聽說他之前的每一任主人都將他當作玩意兒折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