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來幽夢
2024-08-03 21:43:53
作者: 廿三
送走了賀十六後姜殊躺在榻上,腦中反覆想著太子究竟會將方曲藏在哪裡。
方曲、私鹽、漕運、水路……
若到嶺南和湘北都是七日,那他一定是躲在京都與戚陽之間的水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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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每個月第六天,走水路,在漣水河下游,系在最早的一條船的下面。」
周夫人的話突然闖入了姜殊的腦海。
方曲?
周圓!
四方為周,畫曲成圓。
方曲就是周圓!
一切都解釋得通了,難怪周正看到自己會那麼驚訝那麼害怕,因為他的弟弟周圓,就是陷害姜家的關鍵人物。
周正是以為自己找到了線索才進府打探的。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周正有那麼多不義之財,為什麼能輕鬆坐上九品官位,原來背後是有太子保駕護航。
可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所有的證據都往她眼皮子底下跑。
怎麼好端端的周夫人就送上了門,小販將湯料撒到她身上,讓她有機會進周府,開張第一天就有聞人一笑閣的帖子,賀十六正好在黑市買到了線索?
朝堂局勢姜殊知道的不多,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是成為了別人的棋子。
這個人既然這麼做,無非是想讓姜殊找到線索與太子對抗,誰又是那個站在太子對面又不便出面的人呢?
他一定要讓姜殊親自捉住方曲送官,很明顯是不想露面,應該是身居高位。
只要找到方曲,姜龐的案子就會有轉機,只要太子不會在這中間使手段更改供詞,就一定能翻案。
策劃這一切的人肯定不會想讓計劃落空,他定會尋找方法阻止太子繼續跟進這案子,姜殊只要靜靜等待,那個人肯定會浮出水面。
所以,姜殊一定要親眼看到京兆府的人抓住方曲。
突然頭頂上瓦片響動,姜殊立馬警覺起來,披了件衣服躲到床幔後面。
聽到聲音遠去,她躡手躡腳打開門往瓦片響動的方向悄悄摸索過去。
她知道西南方向是父親的書房和庫房的位置。
她不禁覺得好笑,太子還真是迫不及待,這就想偽造證據偷偷放進姜家,好來個人證物證具在了?
正當她要靠近書房時,暗處突然伸出了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掙扎不開,回過身去,卻認出了這個人。
裴少卿。
男人示意她噤聲,這才鬆開了手。
「我當太子有什麼錦囊妙計,原來是指使我朝的常勝將軍親自做賊。」
姜殊自知不是他的對手,攔不住他行動,嘴上卻不落下風。
裴少卿眼底泛起一抹霧色,淡淡開口:「你誤會了,我也是跟那人進來的。」
「少在這兒賊喊捉賊了,你再不離開我就報官了。」
姜殊自然不相信他的辯解,對他的不請自來充滿敵意。
但她的這句話卻讓裴少卿提起了唇角,他在狹小的角落,低頭望著她,輕聲提醒:「報官,我就是官,姜小姐有什麼案要報?」
頭一回和他處在這樣的環境下,姜殊氣急,一把推開了他。
「你這個無賴。」
被誤會的裴少卿非但不生氣,還有時間出言調侃:「我本以為姜小姐是聰明人,能看清局勢,沒想到你聰明反被聰明誤,相信那些傳言。」
她的一句話,徹底把姜殊激怒了。
回顧來到這兒的種種,裴少卿總能突然出現,因為一些事將他們綁在一起。
好像只要裴少卿出現,姜殊就沒有順利過。
「傳言?什麼是傳言?」
「京兆府抓走我爹是傳言?你下聘禮羞辱我是傳言?今日闖入我家也是傳言?」
她的質問讓裴少卿陷入緘默,直到西南面再次傳來簌簌聲響。
姜殊無暇再與他糾纏,更怕這是調虎離山的詭計,匆匆就要趕去。
下一刻,裴少卿再次扣住了她的手腕。
「姜殊,或許在你看來我處處針對姜尚書,但那是職責所在。你現在替太子辦事不假,但這不代表我的立場。」
裴少卿鮮少露出這樣的神色。
黑暗之下他的眼眸如同寧靜的湖面,是無形的壓迫感,讓姜殊有一種想要相信他的衝動。
「我和你一樣,不希望律法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我來真的是為了抓住那個人,毀掉他偽造的證據。」
姜殊理智尚存,冷冷質問:「我憑什麼相信你?萬一你是想博得我的信任,然後利用我呢?」
最終裴少卿鬆開了她,像是心中早有決定。
「信不信由你,做不做在我,如果姜小姐真的想救你父親就不該針對我,更不該沉溺於兒女私情。」
「是不是捉到了方曲就能有證據證明我爹是無辜的?」姜殊突兀開口。
裴少卿蹙眉:「如果方曲願意作證,姜尚書的案子就會有了結。」
「好,那麼我相信你一回,後天在漣水河上游埋伏,你肯定能抓住方曲或和他有關之人。」
「你哪裡來的線索?」
裴少卿還是心存疑慮,不懂姜殊這個弱女子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你不如回去問問太子,問他在朝堂樹敵幾許。」
姜殊並沒有打算就這樣輕信他,到時候府尹和賀十六會分別帶一隊人馬,就算裴少卿要替太子動手腳也不可能明目張胆。
再說,提供線索的人肯定比姜殊更在意這條線索能不能奏效。
姜殊想賭一回。
達成一致後,兩人一同往書房的方向摸了過去。
果然有一個人影在書桌前鬼鬼祟祟。
他們一直等待那個人安然離開之後,才點燃書房的燭火走近。
自父親被帶走後,姜殊在書房的每樣東西的擺放位置都做了記號,很快她發現姜龐的硯台被人動過。
準確地說是被調換了。
這根本不是原來那一塊。
難道太子的人也知道了父親藏在硯台後的秘密,那他們會不會找到什麼?
「你發現了什麼?」
裴少卿順著姜殊的目光,卻不知道那人究竟做了什麼。
姜殊直言:「這塊硯台被人掉包了。」
興師動眾,居然只是為了一塊硯台,裴少卿不敢相信。
「原本的硯台里有什麼?」
姜殊料到他會問,直接拒絕告知。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如你先告訴我,太子想要找什麼?或者是想從姜家得到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姜殊一直沒有想明白一個道理。
父親說太子針對他是因為他遲遲未在朝堂上表明立場,且他身居高位,若是支持其他皇子對太子繼位影響頗大,但太子兵行險招,實在不划算。
若是針對姜家失敗,必定會引起朝中其他官員自危,陛下器重老臣,若他們聯名上書,太子更是處於困境。且朝中還有那麼多未表態的氏族和支持其他皇子的忠臣,太子偏偏選中他們姜家,其中一定還有其他秘密。
原本姜殊一直對姜龐的話深信不疑,但聽賀十六說京兆府只是監管,太子也沒有推方曲出來攀咬……太子在等,他不敢輕舉妄動。
「你果然聰明。」
裴少卿投來讚許的目光,但他也沒有言明。
姜殊沒有告訴裴少卿的原因也是一樣的。
他怕這是太子的計謀,引自己說出硯台後二字對應的東西。
但姜殊最近忙於維持姜家,還沒有參透百味二字的含義。
「我只知道你父親手裡或許有一件能夠讓太子失去擁護的東西,但具體是什麼我還不知道,你提防我不願意說很正常,那東西與我也無用你看好就是。」
說完這句話,裴少卿便轉身離開。
走至門口,他突然道。
「我會證明,我是你現在值得相信的人。」